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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要,除黨見,同心同德

  列位!我們四萬萬人都是同胞,有什麼黨見呢?常言道得好,兄弟在家不和,對了外仇,一根喉嚨出氣。我看近來也有守舊的,也有求新的,遂鬧出多少的意見。其實真守舊是很好的,他的意思,總要守著那祖宗相傳的習慣,恐怕講習時務,就變了外國的模樣,我實在佩服得很!但可惜沒有到實事上用心去想,不曉得這時務是萬要講的。比如冬天有冬天的事情,夏天有夏天的事情,一點兒都要守那冬天的樣子,可行得去嗎?我們從前用弓箭交戰,他於今變了洋槍,我還可拿弓箭與他交戰嗎?我們用手織布,他用機器織布,一人可抵得千人,我又不能禁人不穿洋布,還可不學他的機器嗎?凡他種種強過我們的事件,我那一件不要學他的呢?不把他們好處學到手, 可抵得他住嗎,猶如鄰家恃著他的讀書人多,武藝高強,銀錢廣有,欺淩我到極步,我恨他是不消說得的。但任你如何恨他,也是奈他不得,少不得也要送子弟讀書習武,將他發財的道理,一切學習,等到件件與他一樣,才可報他的仇。這樣看來,不想守舊則罷,要想守舊,斷斷 不能不求新了。那真求新的,這守舊的念頭也就很重,祖宗舊日的土地失了數百年,仍想爭轉來,一草一木,都不容外族占去,豈不較那徒守舊的勝得多嗎?至若專習幾句洋話,到那洋人處當個二毛子,遂自號求新黨,這是漢種的敗類,怎麼說得是求新呢 。那守著八股八韻,只想僥倖得一個功名,以外一概不管,這是全無人心的人,怎麼說得是守舊!這兩種人都可不講,只要這真守舊、真求新的會合起來,這利益就很大了。從前只有守舊、求新二黨,到了晚近,即求新一黨,又分出許多黨來。有主張革命的,有主張勤王的,有主張急進的,有主張和平的,有主張陸軍的,有主張科學的,比那從前兩大黨的爭競還急烈一些。不曉得都沒有平心去想,革命固是要緊,但那勤王的只是一時見不到,久後—定要變。除非是兩軍陣前,總不可挾持意氣,只可將真理慢慢與他講明。今日的時勢,急進是萬不可無,然沒有和平一派,一敗之後,遂沒有人繼起了。要把現在的江山,從那虎狼口中搶轉來,怎麼不要陸軍呢?但江山搶轉來了,沒有科學,又怎麼行得文呢?外國人的黨派雖多,然大宗旨都是與他國、他族做對,全是為公,並沒為私。撞著他國、他 族的事件來了,他一國、一族的人同是一個心,並沒有兩個心。故我等但求莫失這與外族做對的大宗旨,其餘下手的方法,也就聽各人自便,毫不能相強的。此外又有私立的黨會,算來不下數幹臣起,都不相連絡,此處起事,被處旁觀,甚或彼此相仇,也是有的。列位呵!昔日有一個番王,他有十九個兒子,到了臨死的時候,把十九個兒子都喊到面前,每人賜一枚箭,叫把一枝箭折斷,就折斷了,又叫把十九枝箭劄合起來,就不能折斷半毫。那番王言道:「孩兒呵!你們須曉得分開易斷,合聚難折。你們兄弟假若一人是一人、別人就不難把你們滅了;你們若是合聚起來,如一個人一般,那一個能滅得你們!」這一十九人聽了他父親的言語,果然國富兵強,沒有一 國敢小視他。今日無數的外族;都要滅我們這一族,我們四萬萬人就合做一個,尚恐怕敵他不住,怎麼一起是一起的,全不相關?等到各起都滅完了,難道你這一起保得住麼?依了鄙人的愚見,不如大家合做一個大黨,凡是我漢族的人,無論是為士、為農、為工、為商,都不可絲毫擾害,都要極力保護,不使一個受外族的欺淩,方可對得祖宗住,豈不是大豪傑所做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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