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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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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二六年十月十二日) 孫傳芳章炳麟的雙簧 章炳麟勸孫傳芳討蔣的支電,不但高叫「迫切陳詞,為國呼籲,為民請命」。並且責備孫傳芳不應「宴安江左,偷引歲時」。其實這道將近一千字的電報,乃是孫傳芳特別拿出一千塊大龍洋,叫章炳麟如此這般的。這豈不是他倆在那裡唱演雙簧嗎? 好一個有節操的章炳麟! 章炳麟今夏在蘇州什麼平旦學社講學說:「文學當重氣節,明末清初顧亭林先生之文學,為後世所推崇,亦以其氣節耳,後人文章成〔誠〕能及之,而節操品概,往往不逮遠甚。即如古人揚雄、韓愈,其文章雖好,而一則崇拜王莽,為當時帝王所雇用,志氣消沉,一則重視富貴利祿,乞憐求援,廉恥喪失,氣節皆不高超也。」我想聽了他這段話的人,不渾身肉麻,便誤以為是他自己痛責自己。以一個同盟會會員,首先向張之洞乞憐求援,乞憐不成,又派何震(劉申叔之妻)到端方處運動投降,首先通電說統治中國非項城不可,稱孫、黃為小丑,章炳麟的氣節安在?王莽比袁世凱總算略識詩書,而且揚雄在王莽朝,也並未曾像章炳麟榮任籌邊使大擺勳章那樣出醜;韓愈固然上書宰相不忘利祿,然而當時的宰相,也還不像現在的什麼鎮威孚威這樣做惡,韓愈更未曾像章炳麟為區區一千元替孫傳芳搖旗呐喊,且稱孫傳芳為神武這樣的「廉恥喪失」! 以党治國與軍事專政 現在治英國的是保守黨,治意大利的是法西斯黨,治美國的是共和黨,凡非以君治國的國家,都是以党治國,本來一點也不稀奇;如果有人說以党治國是孫中山先生的新發明,或以此非難他,都算缺乏常識。現是〔在〕的中國,既非以君治國,又非以党治國,乃是以軍治國;中山先生以為這樣不好,所以主張也要和別國一樣以党治國,換句話說,就是以政黨政治來代替軍事專政。我們以為凡是反對軍事專政的人,便應該贊成以党治國;同時,主張以党治國的人,也不應該仍舊留戀軍事專政! 我們的教育家還要反赤嗎? 在反赤軍勢力下之北京國立各大學,直到現在都還沒有開學希望;同時,胡適之由赤俄寫信給北京一班主張「仇赤友白」的朋友說:「我看蘇俄的教育政策,確是採取世界最新的教育學說,作大規模的試驗。」如此看來,我們的教育家還要反赤嗎? 章炳麟和康有為的財運不齊 章炳麟辛辛苦苦為孫傳芳做了一篇洋洋千言的討蔣電報,只到手一千塊錢;同時,康有為到山東、天津、奉天走了一趟,「南返程儀萬金五千不等」(見《時事新報》九月念九日北京電)。章炳麟得毋羨煞妒煞! 好個中國和平之奧秘! 教會辦的《時兆月報》上說:「在上有權柄的,人人當順服他,凡掌權的都是上帝所命的,當得糧的給他納糧,當得稅的給他上稅,當懼怕的懼怕他,當恭敬的恭敬他。這段話非常智慧,乃由偉大的上帝所說。中國和平之奧秘包括其中。今中國若遵行此話,國中就有和平,倘輕視之,就必興起騷亂紛爭。」(見該報本年七月號斐以文做的《中國可享和平麼》一文中)青年們注意呵!照基督教的教義,中國若要享和平,只有遵行上帝的話,服順所有中外掌權的人,懼怕他,恭敬他,切不可再說什麼「打倒帝國主義」、「打倒軍閥」了! 「反國民革命者」的民權呼聲 民權是我們應該主張的,摧殘言論是我們應該反對的,可是我們卻不贊成反革命者可以拿民權與言論自由做護身盾牌。研究系一班人對於民權與言論自由的觀念,完全和我們相反:反動的北京《晨報》被毀時,他們大叫民權與言論自由被損害了,到了奉、直蹂躪北京報界,他們卻一聲不響,還仍舊附和奉軍反赤;最近孫傳芳封閉上海國民通信社,逮捕記者,他們是不響一聲,同時對於國民政府禁售反對革命的報紙,則大呼民權與言論自由:照他們這樣的態度,仿佛民權與言論自由僅僅只有給反革命運動做盾牌的單純意義,似乎不甚妥當吧! 所以我們對於此次廣州禁售報紙的態度是:不根本責備他們這是摧殘民權與言論自由,而是希望他們將所禁的報紙再審查一下,哪些是反對革命的(如「寧願為反國民革命者」的《時事新報》之類),哪些不是反對革命的(如《獨立青年》之類),應該分別看待。像《新申報》分明是孫傳芳的機關報,《新聞報》一向為陳炯明鼓吹,現在又在為吳佩孚出力,《順天時報》更不用說是日本帝國主義的喉舌,上海的《獨立報》、《正論報》和香港的《討赤報》,都是英帝國主義出錢辦的,都天天大捧其張雨帥、吳玉帥、孫馨帥,民權與言論自由若為此等報紙而設,試問民權與言論自由還有什麼價值? 署名:實 《嚮導》週報第一七五期 1926年10月12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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