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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張豂子(新文學及中國舊戲)


  豂子君鑒:

  尊論中國劇,根本謬點,乃在純然囿于方隅,未能曠觀域外也。劇之為物,所以見重於歐洲者,以其為文學美術科學之結晶耳。吾國之劇,在文學上、美術上、科學上果有絲毫價值耶?尊謂劉筱珊先生頗知中國劇曲固有之優點,愚誠不識其優點何在也。

  欲以「隱寓褒貶」當之邪?夫褒貶作用,新史家尚鄙棄之,更何論于文學美術?且舊劇如《珍珠衫》、《戰宛城》、《殺子報》、《戰蒲關》、《九更天》等,其助長淫殺心理於稠人廣眾之中,誠世界所獨有,文明國人觀之,不知作何感想。

  至於《打臉》、《打把子》二法,尤為完全暴露我國人野蠻暴戾之真相,而與美感的技術立於絕對相反之地位。若謂其打有定法,臉有臉譜,而重視之邪?則作八股文之路閏生等,寫館閣字之黃自元等,又何嘗無細密之定法,「從極整齊極規則的工夫中練出來」,然其果有文學上美術上之價值乎?

  演劇與歌曲,本是二事;適之先生所主張之「廢唱而歸於說白」,及足下所謂「絕對的不可能」,皆願聞其詳。

  獨秀

  1918年6月15日

  【注】

  豂[liáo]子:張厚載(1895~1955),江蘇青浦(今上海青浦區)人,字采人,號豂子,筆名聊止、聊公。戲曲理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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