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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溫宗韋(立起來)丁大夫,您還在工作?

  丁大夫嗯,(舉一舉試驗管)在驗血。(親切地)這是第十九個人的了,真巧,十九個人都是A 型,B 型,同AB 型的,沒有一個是0 型的。

  溫宗書丁大夫預備給病人輸血麼?

  丁大夫不,我預備著,我怕萬一來了重傷同志需要輸血,我總知道院裡有哪些人的血,可以用的。(對陸)陸葳,你把這個試驗管拿去登記。

  陸葳是,丁大夫。

  [陸持試驗管由中門下。

  溫宗書(取出幾份表)這幾張表請丁大夫簽字。

  丁大夫嗯。(接下看一看,低頭簽字,一面說)羅院長不知他什麼時候回來?

  溫宗書我想在一個月以內可以回來。

  丁大夫(瞥見一張醫務報告單,驚訝)什麼?全院害瘧疾的已經到了百分之二十八?

  溫宗書嗯。

  丁大夫怎麼會這幾天工夫又增加了百分之八?

  溫宗書(毫無辦法)是啊,我正想找黃醫官專門負責這件事,想法子。

  丁大夫溫副院長,(溫和而嚴肅地)這種惡性瘧疾是我們院裡一個異常嚴重的問題。

  溫宗書(也十分憂慮)嗯,一天一天地蔓延,簡直猖狂得不得了。

  丁大夫我上次同您提過的幾種方法,——不知您辦了沒有?

  溫宗書都在辦,就是(搖頭望望丁大夫,無力地苦笑)丁大夫,您知道,在這種二十分艱難的客觀環境下,辦起來(搖頭)簡直是——丁大夫沒有效果。

  溫宗書嗯,沒有成效。(想不出路來,忽然)要不,明天我們再開一次會討論一下?

  丁大夫(容忍,微笑)不用了,會開得很多了。(有力的含蓄)我們現在還是設法拼命做吧。

  溫宗書是。

  丁大夫(忽然回頭,和藹地笑容)那麼讓我好好想一想。(堅決)我們必定要在最近找出一個有效的方法,一面防止蔓延,一面繼續醫治。我們現在特效藥少也罷,我們的設備不好也罷,(鼓勵地)我們不管,想辦法!

  溫宗書(老老實實)是,好。那麼關於您上次說的卡車問題——丁大夫哦。溫先生,我聽說這一兩天前線又要繼續反攻?

  溫宗書我方才到團部,也說是今明兩天附近就會發生戰事。

  丁大夫(沉穩)我計算在最近期內,萬一我們三十個急救站同時送來輕重傷兵,那時候,我們院裡是絕對容納不下的。

  溫宗書(鉛筆輕輕敲著公文夾,慢慢地)是啊,我也在想,現在院裡的容量,必須又得調整一下。就是(喟然)現在客觀的物質條件不好——丁大夫(具體的意見)現在應該趕快把院裡輕傷傷兵儘量輸送到後方,不能耽擱。

  溫宗書是,是,我也這麼想。這是(又固執地回到他心目中的難題)目前運輸困難,(搖頭)客觀的條件太壞,我想,(微頓)明天一早,再到縣政府弄弄人看,可是——哪些個輕傷傷兵——丁大夫我昨天已經跟傅醫官,龐醫官,把該轉院的傷兵都分別檢查了一下。

  溫宗書那,那,(囁嚅)我一面叫人造冊子,跟軍部接洽轉院,同時設法(微頓,有些猶豫)盡力找運輸工具。回頭梁專員到院的時候——丁大夫(欣喜)什麼,梁老先生今天晚上回來?

  溫宗書您不知道?

  丁大夫他就到?

  溫宗書(不像丁大夫那樣踴躍)嗯。回頭我見著他,看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微頓)

  再跟他請示一下。再見。

  丁大夫再見。

  [溫宗書由中門下。

  丁大夫(高興)陸葳!

  [陸由左門上。

  陸葳(急說)丁大夫。

  丁大夫(笑著)梁老先生就要回來。

  陸葳真的?

  丁大夫嗯。

  陸葳今天就回來?

  丁大夫就到,就要到!

  陸葳(不禁替丁大夫喜)那,那,(突然)說不定丁昌的消息他會——(忽然看見丁大夫的臉色,頓停)——丁大夫(搖頭,拍著她的肩膀,哀惋地)好好地幹,我的孩子。我們不能叫這個苦幹的老頭兒有一點失望的。

  陸葳嗯,丁大夫。

  [徐由中門上。

  徐護士丁大夫,前線又送來十五個受傷的日本俘虜。

  丁大夫好,我去看。

  徐護士他們現在在西院。

  丁大夫(走了兩步,停住)徐護士,我叫你再去看十號房間那個年老的日本俘虜——徐護士您說那個五十多歲的松井什麼郎?

  丁大夫你去看了沒有?

  徐護士看了,很重,我怕他——活不長。

  丁大夫(同情地聲調)你把我的暖水瓶給他送去。

  徐護士您自己的?——丁大夫嗯,陸葳,(哀戚地)這個日本人昨天忽然給我寫字看,說(沉重)他的小兒子,在東戰場上(幽緩)打,打死了,(不能自止,一手放在酸辣辣的鼻上)

  陸葳(低下頭)

  [丁大夫默然由中門下,陸隨著出去。

  [河畔青蛙斷斷續續叫了幾聲。

  徐護士(忽然想起一件事,到中門口,低聲,招手)陸先生,陸先生。

  〔陸又走進來。

  陸葳什麼事?

  徐護士那個鄉下老太婆又把那只肥母雞自己給丁大夫送回來了。

  陸葳丁大夫不肯收,你不知道?

  徐護士我跟她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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