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_橋

十四

　　淩光鬥（不由得——）批得真快！你看，（莞然）「人可幫」的力量就在這些地方顯出來嘍！

　　余滌凡（依然在一旁，圓到地）總經理，方才盧秘書說何先生的專輪，燃料不夠，今天晚上還要往上開，要公司給專輪裝滿柴油。

　　沈蟄夫（煩厭地）他們為什麼不自己帶足燃料？

　　淩光鬥（把熄了的雪茄由嘴上取下來，露出一種「隨他去」的表情）蟄夫，這種小地方我覺得先馬虎一點。

　　沈蟄夫好，余處長，給他們。

　　餘滌凡是。（屈身為禮）您坐坐，淩老先生。

　　〔余由雙門下。

　　沈蟄夫光鬥，你看，（微笑）「人可幫」的麻煩也就在這些地方顯出來了。

　　（憤慨）能佔便宜，就佔便宜。毫無廉恥，絕不含糊，——〔沈承燦由雙門上，拿著一分紙來。

　　沈承燦爸爸，（彎彎腰）淩伯伯。

　　淩光鬥（浮出欣悅的笑容〕承燦，方才我忘記告訴你，你的老師Henslowe　最近從美國給我寫一封信又問到你。

　　沈承燦（非常有興趣地）哦，說什麼，淩伯伯？

　　淩光鬥（和藹地）他非常關心你的事業。

　　①　戰時銀行貸款工業，如遇相當數目，須呈財政部核准，始可貸款。

　　沈蟄夫（滿心的喜愛，臉上卻似笑非笑的不肯露出）是你告訴他，你已經在中國設計成功高周波電爐麼？

　　沈承燦（爽朗地）沒有，爸爸。（坐下）現在這只能算是個試驗。

　　淩光鬥（笑呵呵地）反正他知道，他很驚訝，我們在後方居然裝起這麼一個最進步的爐子。

　　沈承燦（苦笑）可是「高速度鋼」出了以後，並沒有市場。

　　淩光鬥（鼓勵）那不管，他很高興，他說他很驕傲，有你這麼一個學生。

　　沈承燦（氣餒地）哼，他不知道我們又從貝斯麥爐做起了。

　　淩光鬥（提起興會）哦，你設計的貝斯麥爐今天晚上要出鋼，真可惜，我不能來看。

　　沈承燦（謙遜地）淩伯伯到過Pittsburgh　的，後方這種爐子——淩光鬥不過在內地這也是我們的寶物啊。

　　沈承燦（低首望望自己帶來的報告，嚴重地）爸爸，鋼軌的銷路，現在大概沒有問題了吧？

　　沈蟄夫隆山鐵路跟我們第一次訂的鋼軌當然沒有問題。

　　沈承燦以後呢？

　　沈蟄夫（目光閃出一絲猶豫，但立刻）也應該沒有問題。

　　沈承燦（熱誠地）公司的技術人員，現在唯一的希望都放在這條鐵路上。他們出汗受累，也就是望著日夜出鋼將來能看見第一次火車在四川第一條鐵路上開行。

　　〔沈望望淩，沉默不語。

　　[ 淩忽然立起，踱到窗前瞭望。

　　沈承燦（莫明其妙，只好拿出夾內的報告）爸爸，這是祥豐的土鐵化驗報告，（露出微微不滿的口氣）聽說是何董事長介紹用的。（讀）「化驗成分」，磷是一點零五，淩光鬥（回頭）為著Bessemer？

　　沈承燦嗯。

　　淩光鬥（走過來看，大叫）這，這，這怎麼能用？

　　沈蟄夫（冷峻）然而這個土鐵廠是公司的股東張敬亭先生的。並且「人可」特別介紹過。

　　沈承燦硫的成分是——沈蟄夫總化驗室也把報告交給我了。（接下燦遞過來的報告）

　　沈承燦那麼利生的焦炭成分——沈蟄夫化驗報告我也看見了。

　　沈承燦（這時興奮地）利生的焦炭，我認為非常好的，「灰」分十五點三二，「硫」在零點一以下，這是四川最好的焦炭，我們過去用的絕對比不上。這種焦炭，熔鐵爐固然要用，不久煉鐵爐成功，也絕對需要。

　　淩光鬥哦，想不到楊味齋居然還能夠辦一個好煤礦。

　　沈承燦（迫切地）我方才聽說利生派人來訂合同。爸爸，我認為能夠今天訂就今天訂。

　　沈蟄夫（盤算了一下）你看見利生送的焦炭規格沒有？

　　沈承燦看見，自然寫的比這個試樣還好一點。（又露出不耐的樣子）這種焦炭在市場上聽說很俏。

　　沈蟄夫我看你今天晚上，出鋼試了再訂。

　　沈承燦（望望父親的顏色）不過緩了，是很容易被旁人搶去的。

　　沈蟄夫（沉穩）我認為試了再訂長期合同。

　　沈承燦可是——沈蟄夫試了再訂。（回身取煙）

　　淩光鬥（打圓場）也好，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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