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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八


  說這話時那福壽堂七位香主,雙掌翻天崔豐,鐵指金丸韋天佑等,全返回抱月回廊,燕趙雙俠這時正向這丐俠略致感謝之意。這時丐俠崔平卻淡然說道:「藍老大,咱們少敘閒話,你看這陰晦如墨的山莊,雷聲隱隱,大約這場風雨不容易脫過去。這種愁雲慘霧籠罩著這片山莊,險象環生,我窮神看不慣這種慘像。我來未曾進身,先留歸路,我怕把我這窮神埋在這裡呀!你看這老鬼大約還不易出十二連環塢了。」果然這裡丐俠在以這種半瘋半癲的和藍璧鬥口之間,那金七老也正要轉身之間,竟想不到抱月回廊上的天南逸叟武維揚把面色一沉道:「金香主,你雖經我壇下弟兄汲引,入我鳳尾幫,只幾年工夫,我武維揚就拿你待若上賓,叫你入福壽堂受本幫的供養,我武維揚絕沒有虧負你老兄之處。

  「今日我這淨業山莊群雄會上,你論起和人的恩怨,已背我幫規壇戒,現在你居然接受丐俠崔平的示恩要脅,置我鳳尾幫的威信於不顧,實屬欺我鳳尾幫無人!以為看不出金香主與崔平的情形了。我武維揚敬你金香主在江湖道上是成名的英雄,你可把我們弟兄看成數歲玩童,這未免辱我太甚!我武維揚事到如今,話什麼不再說,朋友是有始有終,我不願過形說明,金香主你入我鳳尾幫之意,你我心照不宣,金香主,你不要忘了。無論你在鄂中是多大『萬』字,既入十二連環塢,已算得過祖師爺的慈悲,領過我主壇的票布。金香主,你入壇時我武維揚曾開大壇,給你整個的面子,算是祖師爺收你。現在你要我鳳尾幫保全威信,請你速回福壽堂,打算走,你得聽候我主壇的朱劄。只要我朱劄一到,那時海闊天空任你飛,現在我武維揚以鳳尾幫領袖的身份,金香主請你接受我龍頭朱劄的勸告,這裡事一分皂白,我立刻為金香主餞行,金香主,你就請回福壽堂候訓吧!」

  這一來,所有鳳尾幫一班香主舵主全是以驚異的眼光看著站在抱月回廊階下的要命金七老。這位八步趕蟾金老壽聽到天南逸叟武維揚竟說出這番話來,那面上隨著武維揚一句句的話漸漸變成鐵青色。容得武維揚一落聲,「磔磔」的一聲,金七老狂笑,向武維揚說道:「武幫主,你這話說得過重了!不錯,我既入鳳尾幫,受過祖師爺的慈悲,就該一身許與祖師,不能再生異心,武幫主,我現在是度德量力既不能為幫主效力,更不能挽回顏面,我金老壽還有何面目再見本幫弟兄?暫離十二連環塢正是我金老壽有知恥之心,我沒有背叛鳳尾幫,武幫主你也不能阻止我的出入,叫我待罪福壽堂,我金老壽沒有犯幫規,我實無法領命。反復無常的小人所為,我金老壽把這硬骨頭,闖蕩江湖三十年以來,還沒有肯那麼幹過,武幫主你把我看錯了。我金老壽的倔強性情,就是歷來一意獨行,認為應該那麼辦的,絕無反顧,就是事情作錯,落個肉成血水,骨化飛灰,絕沒有後悔。武幫主,我話已出口,這時要出十二連環塢,我金老壽這個怪脾氣,是沒有更改。難道武幫主非要留難我,不怕赴會的群雄見笑麼?」

  這時天南逸叟武維揚已經怒不可遏的冷笑一聲道:「金香主,你執意要我不便留難,只怕你未必能如得了願?」要命金七老從鼻孔中吭了一聲道:「我倒不管如得了願,如不了願,只問我金老壽想走不想走?」天南逸叟武維揚忽的當面堆歡的換了一副面色道:「金香主你不要錯會意,我武維揚當著這麼多遠道朋友,哪好朋友不招待反跟自己弟兄作起難來,這不太叫朋友們見笑了!我要為金香主設筵祖餞,你這麼急促不能待,倒叫我失敬了。那麼金香主請,恕我武維揚不遠送了,祝你一帆風順。」這時內三堂香主可全站起,預備幫主一發話就立刻動手。

  這時要命金七老向武維揚說了個「好」字,轉身軀複向淮陽派、西嶽派這邊一拱手道:「我金老壽出不了十二連環塢咱們來世再見!」一個見字脫口,身形展動,施展八步趕蟾的輕功,疾如飛星泄地,真有不凡的身手,倏起倏落已到了那片假山下,再一晃身已經無影無蹤。這裡所有的幫匪相顧失色,摸不清幫主是怎麼個心意。哪知天南逸叟武維揚倏的站起,霍的從後面貼牆擺的竹符旗令前抓了兩塊竹符。猛照準往回廊中的地上一摜,兩塊竹符全摔的分裂,厲聲道:「武維揚謹以祖師壇規請福壽堂退隱香主韋天佑、崔豐聽訓!」

  這一來只見福壽堂香主,內三堂香主歐陽尚毅、八步淩波胡玉笙、天罡手閔智暨所有一班香主舵主全肅然起立。鐵指金丸韋天佑、雙掌翻天崔豐,全以矯捷的身手縱過來,俯首道:「本座領幫主的壇諭!」跟著俯首把地上已摔破的竹符拾起,複向主座一俯首致敬,立刻雙雙的同時一個玉蟒翻身,縱出抱月回廊。各施展蜻蜒三抄水、燕子飛雲縱的輕功絕技,這兩人的身形矯捷,如羽箭離弦一般的飛射出去。就在這裡一亂的當兒,鳳尾幫所有的人,因為幫主以這種最厲害的壇規,摔竹符派退隱的香主重為祖師效力,不取八步趕蟾金老壽的性命不准罷手,一怒之威,令人聳懼!不禁全注目到抱月回廊上。

  丐俠崔平竟在這一亂的當兒,低聲向燕趙雙俠說了聲:老鬼要遭報,我不能叫他再落到猴兒崽子們的手中,這個姓韋的十分扎手,這裡的事我不管了,我走了!」說話的聲音又低又疾,一縱身躥上花棚,眨眼即逝。這時所有的幫匪們竟沒察覺,更兼天南逸叟武維揚是另有調遣。在鐵指金丸韋天佑和掌福壽堂崔豐走後,又要金雕堂胡香主聽諭,八步淩波胡玉笙立刻答了聲,來到幫主面前說道:「本座聽訓。」

  天南逸叟武維揚道:「代我傳十二道朱劄,令水旱卡子截留那金老壽,無論如何叫他不出十二連環塢!傳諭分水關六總舵,不得徇情賣放,違者立時以叛幫背教論。」八步淩波胡玉笙躬身答了個「是」字,立刻轉身出了抱月回廊,往後面匆匆去照辦。天南逸叟武維揚倏然往下麵武場冷笑了一聲,向這邊淮陽西嶽派的兩位掌門人一拱手道:「适才蒙燕趙雙俠賜教,據武某看,雙俠未必展現那驚人的絕技、絕頂的功夫,尚未肯叫我這淨業山莊一班壇下多開眼界,可是我武維揚想看今日之會,現在雖是以武功相見,總還要本著江湖道義武林的門規。我武維揚竭力向約束我鳳尾幫統轄下所有弟兄,不叫他們稍背江湖道義,我們各掌著門戶,總是以來明去白為是。貴兩派尚有多少位同門同道來賞光到淨業山莊,也叫我武維揚盡主人之禮。以這位丐俠崔老師父來說,已是我們鳳尾幫中一份警戒,走的又這麼故示詭異,這種武俠,叫我武維揚好生失望!」

  鷹爪王正要答話,那位以子母離魂圈名震遼東的上官雲彤始終以輕蔑冷笑的神色看著龍頭幫主,竟在這時率然搶著答道:「武幫主,你這種責難可錯怪了淮陽西嶽兩派的兩位掌門人。那老花子的行徑和我上官雲彤是一樣的毛病,我行我素,下請帖沒有我們這一份,再說我們是願意辦我們自己願意辦的事。天地吾廬,四海為家,遇上甚麼高興伸手的事,就要多管,歷來不上別人的當。想憑一紙紅帖就叫我們出來替人家賣命,別管他是多大人物,只怕自找難堪,我們不裝那種傻子。今日的事是成心想來蹚這次渾水,自己送上門來。來是我們自己來的,走,你不叫他自己走,難道還要等著這裡主人設宴酬勞麼?武幫主你看天氣變得這樣快,陰雲如墨,雷聲隱隱,倘若下起雨來,豈不是煮鶴焚琴大煞風景的事麼?咱們是該著甚麼辦甚麼。武幫主我這窮酸說話口冷,老花子是有他走的原因,他的事不叫他去辦,誰替他了斷他的事呢?人各有志,不能相強,象已皈依到貴幫的要命金七老,要走全攔他不住,不是一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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