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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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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正在動手的工夫,從花棚後搭進兩乘爬山虎的軟轎,放在了抱月回廊下。跟著北路鏢頭蔣恩波和萬柳堂的門徒左恒,由淮陽派門徒甘忠、甘孝、馮毓文、馮毓秀,各提著兵刃左右護著,上了爬山虎,由匪黨們抬著,健步如飛的向淨業山莊外走去。這就是一枝筆難敘兩下的事。原來萬柳堂在給北路鏢頭蔣恩波治傷之後,西嶽俠尼低聲向鷹爪王道:「師兄,他們受傷的人自有醫傷息養之地,我們深居客位的負傷之下還要強掙扎著,在這裡等侯,一者負傷人既感痛苦,又覺坐在這裡有些面上難堪。依貧尼看趕緊向武幫主請求,我們受傷的人,立時得由我們送回飛鷲船幫,師兄看可好麼?」慈雲庵主當時一點小小主張,卻給後文瓦解鳳尾幫,解脫了受傷武師們一場大難,更為一班領袖們免卻多少牽累。俠尼這種當機立斷,該說的就說,該做的就做,毫不遲疑,正是英雄俠義道的行徑。淮陽派掌門人鷹爪王正為這件事思索著辦法,聽俠尼這麼一說,點頭稱是。遂向天南逸叟武維揚說道:「武幫主,在下有一點小事要求:現在兩下裡已經開始比較上功夫,一動手已有受傷的,幫主的麾下自為刑堂接應,敝派的受傷者,雖承武幫主的感情,一樣的看待,只是他們絕不肯再行招擾。這種時候我也不好再勉強地叫他們留在這裡,我打算教敝派這邊受傷的,隨時向港口飛鷲船幫治療將息,武幫主可肯俯如所請麼?」天南逸叟武維揚忙答道:「王老師說哪裡話來,武某也正為貴派受傷者不安,既是王老師主張叫他們回飛鷲船幫,那倒很好。這裡盡有爬山虎軟轎,送老師父們出去吧!」隨即由執役的傳進軟轎來。鷹爪王派甘忠、甘孝、馮毓文、馮毓秀,送蔣恩波、左恒到港口。這小弟兄哪願意走,只是師命難違,不敢不去。甘忠甘孝卻向掌門人要求,他們無論如何要回來,為藉著這次機會開開眼界。鷹爪王尚沒答話,俠尼慈雲庵主道:「這裡離港口路途不近,往返需時,我們尚拿不定怎樣走法,說不定蘊藏著多少殺機!所謂遭劫在數,在數難逃,小小年紀,懂得甚麼?回到飛鷲船幫,依然有著熱鬧看,不許胡纏,不准再回來!去吧!」甘忠、甘孝饒沒討得師父的允許,反被俠尼申叱了一頓,暗罵你這禿婆子真叫多事,我們回不回來的有你甚麼相干!我們年紀小,武功弱,倒還男子,你一個老尼姑,帶著一群小尼姑就全不怕了!甘忠、甘孝心裡生氣,面上還是真不敢不聽這位庵主吩咐,因為掌門人及一班老前輩們,對於她十分恭敬,只好連答了兩聲:「是!是!」趕緊隨著馮氏弟兄一同回飛鷲船幫。甘忠、甘孝沒處出氣,兩人護著左恒,卻拿左恒出氣,一遞一聲的只抱怨他沒能耐,受了傷,帶累的別人有熱鬧不能看。按下他們回船的不提。 回廊上打發受傷的回船,就在一條杆棒鎮江南伍宗義下場子和淨江王洪玉濤動手同時,這裡把受傷人送走,場子上兩人已到了緊要關頭。西嶽俠尼正向鷹爪王說道:「孺子們無知,只貪圖著這裡是一場不輕見的熱鬧,又哪知道這裡已危機四伏,已是禍近眉睫!王師兄!我這麼攔他們的高興,定要罵我這老尼多事了。」鷹爪王道:「他們雖不領悟庵主是慈悲他們和善意所在,也不敢那麼無禮吧!」慈雲庵主微微一笑道:「笑駡由他笑駡,好人我自為主。」俠尼此時只顧默算得未來隱患,沒怎麼經意場子裡的情形。和鷹爪王說話時,見鷹爪王忽的目注場中不少瞬,俠尼一回頭,忽見伍宗義杆棒只有封閉,不能進招。洪玉濤判官雙筆一招緊似一招,一式緊似一式,伍宗義門戶已封不住。俠尼低聲說道:「王師兄,伍鏢頭不是人家敵手,要輸在判官筆下了!」這時燕趙雙俠中二俠矮金剛藍和霍的站起,向掌門人這邊低聲招呼:「伍宗義要死在他雙筆下,猴兒崽子有甚麼深仇,敢下毒手?藍老二不能見死不救!」鷹爪王等也看出洪玉濤不懷好意,他是要給他義子侯玉報仇,要毀淮陽派這邊人洩憤。果然在這邊輕易之間,淨江王洪玉濤猛喝了聲:「打!」「泰山壓頂」!雙筆往伍宗義的頭上就砸,伍宗義的棒法已亂,不辨虛實,雙手掄杆棒「橫架金梁」往上一崩。哪知淨江王洪玉濤是虛招,誘招「抽梁換柱」、「雙龍探珠」,判官雙筆直刺雙目。這一來伍宗義杆棒已然崩過了頭頂,往回下砸,身形撤不開,就是雙目不被點瞎,臉上也得受重傷。 回廊中座上的矮金剛藍和,早蓄勢以待,趕到兩下往一處一合,見伍宗義的步眼已亂,洪玉濤一用誘招,二俠一按茶几,騰身躍上回廊的矮欄杆上,口中招呼了聲:「武幫主,恕藍老二無禮了!」身形起處,如一縷輕煙,正是洪玉濤雙筆「雙龍探珠」往外遞的時候。藍老二往下一沉,身形咻的從丈余高往下一落,兩腳尖正找判官雙筆,微往外一登,已把洪玉濤的判官雙筆分開,二俠的身形已落在洪玉濤和伍宗義的中間。江南鏢客伍宗義已自忖不死必傷,想不到這位藍二俠竟以一身絕技救自己得免於難!藍二俠從百福驛就對於我弟兄幫過大忙,這次又這麼解救我伍宗義,真是再生之德,遇到機會必須以死相報,才算對得起江湖道朋友。在這種生死一發之間,伍宗義雖也算久闖江湖的朋友,但是也嚇得面如白紙!矮金剛藍和一扭頭,向伍宗義道:「伍鏢頭,你們這場算頂到這兒,沒你的事,請吧!」伍宗義此時當著敵人,不好向藍二俠說什麼,只向洪玉濤怒目相視說了聲:「洪舵主,我們再會了!」說罷!隨將杆棒圍在腰間退回抱月回廊。矮金剛藍和卻向洪玉濤道:「洪舵主,你的判官雙筆真有獨到的功夫!伍鏢頭險些被你成全個瞽目鏢頭,我藍老二倒要請教請教!」 淨江王洪玉濤早震于燕趙雙俠的威名,二俠這一手燕子飛雲縱的輕功絕技,運用的尤具獨到火候,把自己的銳氣已挫去了一半。只是對於藍二俠這種突然現身,把自己已然得手的招術給拆了,十分不滿。此時冷笑一聲道:「藍二俠動手比武,說不上誰有意成全誰,要象方才敝幫受傷的應該怎樣講?藍二俠要是看得起我洪玉濤,肯賜教的話,就請亮兵刃!我洪玉濤還願欲領教領教你的雙頭銀絲虯龍棒,也叫我在你這成名的俠義道面前,多長些見識。」矮金剛藍和嘻嘻冷笑了一聲道:「你要和我較量兵刃麼?我看洪舵主不必這麼客氣,我藍老二雖有那麼條兵刃,尚沒指著它頂門立戶,也沒靠著它來成名露臉。洪舵主,你要知道,我那條虯龍棒只有給我招災惹禍,只要一用它,非被它帶累的我藍老二在江湖上多結些仇,多樹些怨。不是我藍老二賣狂,依我看我只用這一雙肉掌和你那對判官雙筆對付幾下,免得我藍老二作出狠心辣手的事來,也叫武幫主怪我不能容人。洪舵主,你說這麼辦,公道不公道?」淨江王洪玉濤勃然大怒地說道:「藍二俠你這麼大言欺人,有什麼驚天動地的本領,敢這麼藐視姓洪的,你要用空手入白刃的本領,只怕你在洪玉濤的雙筆下討不了好去。這可是你姓藍的目中無人,願以赤手來和我洪玉濤較量,咱來個恭敬不如從命,我就學學高招吧。藍二俠,你就接招吧!」淨江王洪玉濤存心要和這成名江湖的矮金剛藍和一拚生死高下,話到兵刃到,雙筆照藍二俠的胸前便點。 矮金剛藍和喝聲:「來得好!」身形疾若飄風,已到了洪玉濤的右側,口中也不閑著,說了個「打」字,右掌向洪玉濤的右肩井便切。洪玉濤往左一錯步,左肩向外一傾,掄起判官雙筆向藍二俠的右臂便砸。雙筆眼看已經打上,矮金剛藍和一沉肩、一晃頭,嗖的人已縱開,口中還說著:「這手又不算。」洪玉濤一個箭步,跟蹤追到,二次遞招。這位藍二俠把身形走開,行沾即走,忽進忽退,把淮陽派三十六路擒拿法中十二路短手的功夫全施展開。這十二路短手,專講空手入白刃,講究以靈、活、綿、軟、巧、快、勁,七字取勝,不輕易發招;要見招破招,借式進招,全憑:神足,身輕,手快。藍二俠運用開這種小巧的功夫,躥、縱、跳、躍、閃,展、騰、挪、挨、幫、擠、靠、速、小、綿、軟、巧,身形這份巧快!洪玉濤任憑把一身本領,判官雙筆上的功夫儘量施展開,哪是藍二俠的對手!工夫一大,洪玉濤的氣也浮了,力也盡了。矮金剛藍和是一邊動著手,嘴裡也不閑著,盡是些陰損的話。一邊往裡遞招,嘴裡卻嚷:「我可有點不成了,姓洪的,咱們無冤無仇,我又沒把你的孩子扣在井裡,幹啥往死處招呼?相好的,咱們算了吧!」洪玉濤一聽藍二俠用話陰損自己,更不肯遽然罷手,怒叱道:「藍和,不用說損話,咱們到死方休!」矮金剛藍和喝了個「好」字,見洪玉濤的雙筆的招術已到,立用「引手式」往左一領招,一個進步連環掌,右掌猛切判官雙筆。洪玉濤的虎口震裂,雙筆出手,夙知這老兒的厲害!一斜身,忍著兩手虎口的疼痛,想把身形先縱開。哪知矮金剛藍和喝了聲:「相好的,走麼?」左掌一翻,掌心向外,拇指向下,掌緣向上,兜著洪玉濤的後腰一抖腕子,以洪玉濤那麼重的身形,竟如嬰兒似的,被擲出丈餘,砰的摔在地上。花棚兩側執役的匪黨過來攙架,洪玉濤羞慚之下,不再回抱月回廊,以受傷遮羞臉,由匪黨們架著徑赴刑堂治傷。矮金剛藍和用手撚著唇上的鬍鬚向匪黨們招呼道:「你們還不把洪舵主這兩把傢伙撿去等甚麼?」淨江王洪玉濤低著頭只作聽不見,往前走去,匪黨們過來趕緊還到兵器架子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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