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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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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小子左恒這種先天八式,是融合內家拳宗八形八式演出來的。內含內家八式的貓躥、狗閃、兔滾、鷹翻、松子靈、細胸巧、鷂子翻身、金雕現爪,外家八式的摟、打、騰、封、踢、彈、掃、掛。從這八形八式裡演出拳招,變化神奇,虛實莫測。左恒是萬柳堂以精純刻苦的功夫來傳給他的。萬柳堂自己精研出這種先天八式,不象別的拳招,是由首至尾,把整套的拳全教出來,再拆開了用。對於左恒是從一下手就是散著教的,一招一式,全是隨機隨變化運用,誘招、引招、等招、喂招,全是先天八式,八八六十四式,迴圈運用。這種拳招使用上,令對手無法認他的招術。左恒這時把一身所學全施展開,兩下裡走了六十個照面。哪知左恒一個饑鷹捕兔的式子,稍慢了一些,那巡江九舵主侯玉認為良機難得,遂運用輕功絕技,燕子穿雲,從左恒的頭頂上躥過去,身形往下一落,正是左恒的背後,左恒的一招撲空,人已從頭上過去。只覺得腦後一股子勁風襲到,知道侯玉又往自己腦戶穴下毒手。左恒這種橫練的功夫,唯有腦戶穴、玉枕骨最是致命傷!當時真是間不容髮,侯玉的掌風已然襲到,再想閃避已然來不及,遂用了手鐵鷹翻翅,這次兩下裡的招數同時用上。左恒的後腦已被侯玉的掌風掃上,可是左恒這一招也是毫不留情,雙掌皆翻過來,完全擊在巡江九舵主的左肋上。侯玉整個的身軀被擊出數步去,跌在地上;左恒也覺得頭腦昏沉,踉蹌的倒退出三步去,坐在地上。左恒這麼動手,身上臉上絕未見汗。不料此時只被侯玉輕輕一掌,已然頭上見了黃豆大的珠子,兩眼一陣陣發黑,心頭發熱。可是那侯玉跌在地上時,口中已噴出血來。這一來抱月回廊上,已然有人躥來,大喝:「姓左的,竟敢連下毒手,傷我鳳尾幫兩家舵主,我倒要向左師父領教領教你這淮陽派門下,重手傷人的功夫!」 從抱月回廊躥出這人乃是巡江總舵洪玉濤,這侯玉乃是他的義子,平日極其鍾愛。此時見傷在左恒的手中,口中已噴出血來,性命難保,情急之下,也沒向龍頭幫主討令,竟自躥出來。洪玉濤雖也是老江湖,此舉頗嫌冒失。在他這一呼喝,傻小子雖是已經坐在地上頭暈目眩,可是耳中已聽到了洪玉濤的喝叱,從丹田一振氣,兩眼睜開,心想:「我淮陽派有寧死不辱的信條,人家叫陣,我不能栽了。」但是此時這一強自起立,更覺得頭重腳輕,身形沒站穩,方要開口答話,突然疾若飄風,有一人以燕子飛雲縱的輕功絕技,從抱月回廊的座上躥出來,落到左恒的面前,身形未著地,已然喝聲:「蠢子,不許說話!」左恒已聽出是師父萬柳堂到了面前,左恒竟把要說的話咽住,這時雙肩已被師父抓住,續命神醫萬柳堂複喝聲:「坐下去,不要命了麼?」左恒雖則兩眼迷離,但是心裡明白,可是自己就是不聽師父的話也不成了,被萬柳堂抓著雙肩,給放在地上。萬柳堂匆遽間看了看左恒的腦後,從懷中掏出一隻藥瓶子,倒出三粒丹砂來,塞在左恒口中,說了聲:「不要說話,把它咽下去。」又從「任」「督」兩脈上以推血過宮的手術引血下行。這時那抱月回廊上已然有兩位執堂師下去,更率領一班執役的匪黨們抬過兩架軟床來。一位執堂師過來向萬柳堂打招呼,說是奉龍頭幫主的壇諭,兩下受傷的人,全由本塢負責治療。另一個執堂師卻向那巡江總舵洪玉濤傳諭:「兩下動手受傷,乃是極平常的事。洪舵主沒有主座請示,竟自下場子向淮陽派叫陣,既嫌失禮,又犯壇規,趕緊退下。」 這一切事全在同時,續命神醫萬柳堂知道左恒業已無妨,一面向回廊上司徒謙等一招手,一面向執堂師點點頭道:「謝幫主的盛意,小徒已經無妨。貴幫的侯舵主的傷勢過重,別叫他們動,只要一移動,當時准斃命。萬某略明療傷保命之法,願代效勞,請老師父們叫他們取一碗水來。」說到這裡一回頭,見那巡江總舵主洪玉濤,惡狠狠轉身要回抱月回廊,續命神醫萬柳堂冷笑著說道:「洪舵主暫請回座,他們兩人的事,萬某回頭自有交代。」萬柳堂說了這兩句話,也不再理洪玉濤。這時司徒謙等已過來,萬柳堂道:「把左恒架到廊子裡,叫他靜坐半個時辰就行了,只不許他隨意行動。」司徒謙等答應著,把左恒架了進去。這裡續命神醫萬柳堂奔到侯玉身旁,見侯玉面如白紙奄奄一息,傷勢之重,已達到極危險的地步。這時匪黨中執役的已把熱水取來,所有一旁侍立的匪黨,無不緊皺眉頭,認為這種傷勢,到了這種地步,只怕沒有多大指望了。續命神醫萬柳堂先摸了摸侯玉的脈息,然後把衣服解開看了看傷處,見肋骨已折,自己也不禁皺了皺眉頭。遂從囊中把自己在乾山歸雲堡配的金瘡鐵扇散拿了出來,這時巡江九舵主侯玉的牙關已緊,又是在把式場子裡,手底下用甚麼全不便,萬柳堂用右手把侯玉的下頰托住,用左手輕輕把兩頰的骨槽給揉了揉,右手輕輕一托,把下頰給解下來,口自行張開。萬柳堂以敏捷的手法,把藥瓶子口送到侯玉口邊,把金瘡鐵扇散倒在口內,跟著把匪黨們送來的熱水給倒在口中,趕緊把骨槽給合上。這時有鳳尾幫掌刑堂老師海鳥吳青,從刑堂料理完斷眉石老麼回來,知道本幫連著有兩位舵主受傷,自己趕緊帶著兩位醫傷的能手趕到。見本幫的受傷人,竟由淮陽派萬柳堂當場醫治,自己深為不快。遂向前打著招呼道:「敝幫侯舵主當場受傷,這是他武功不到,學藝不精,不度德不量力,咎由自取,應由本幫自行治療,怎倒勞動起萬老師來?還是把他交給我們帶走,自己治療吧!」續命神醫萬柳堂微微一笑道:「吳老師,不要以為萬某多事,萬某是以人命為重,此時沒存著敵我之分。因為侯舵主被小徒重手所傷,只要稍一耽擱,再容他噴出第二口血,就是有續命的金丹也無能為力。現在我已給他服下藥去,少時請吳老師把他帶走,把他安置在穩妥的地方,再給他把接骨丹服下去,用手術把肋骨給合上,必須靜養四十九日才能復原。萬某不才,略懂得一些醫術,在吳老師面前,可稱得是班門弄斧,不過念在江湖的道義和練武的不容易,才敢這麼冒昧,望吳老師還要多擔待吧!」 海鳥吳青先前還不清楚那侯玉的傷多重,只知道受重傷,所以一來到見由敵人代庖,覺著有掃鳳尾幫的面子,此時已看出侯玉的傷勢已經生死須臾,萬柳堂的話,又說得軟中有剛,不由鬧了個面紅耳赤。萬柳堂此時更不願聽他再說什麼,跟著說道:「吳老師,我萬柳堂是以救命的心來救人,信也罷,不信也罷,請你趕緊把侯舵主帶走吧!」說到這裡,更不容幫匪們動手,自己一俯身,兩臂一伸,右手向侯玉的項後,左手向侯玉的兩腿下,輕輕把侯玉給托起,喝令擔架軟床的匪黨把軟床抬起,萬柳堂這才把侯玉輕輕給放在了軟床上。這一來受傷的除了頭腳略動外,中盤絲毫沒有震動。刑堂師海鳥吳青又是慚愧,又是折服。續命神醫萬柳堂向囊中取出一劑接骨丹,交給海鳥吳青,只說了聲:「請吳老師照萬某所說去醫治,侯舵主或還保得命在。」說罷轉身徑回抱月回廊。這時天鳳堂香主歐陽尚毅已然奉命降階相迎,回到抱月回廊上,龍頭幫主天南逸叟武維揚也站起來,抱拳拱手道:「萬老師,以武林道義來救敝壇下,叫武某感謝不盡了!萬老師的醫術通神,尤令武某五衷欽佩,萬老師太辛苦了!」續命神醫萬柳堂並不落座,只站在自己的座位前,向武維揚道:「武幫主不要過獎,萬某略明醫術,所以不嫌冒昧來為貴幫刑堂老師們代庖,不見責萬某多事,已是貴幫老師父們寬宏大量,哪還當武幫主的感謝二字。方才那位老師父下場子要和已受傷的劣徒較量的,恕我萬柳堂眼拙,不知他職掌哪一壇,貴姓高名?請武幫主給指引指引,萬某有兩句話要向他請教。」天鳳堂香主歐陽尚毅,知道這位乾山萬柳堂不肯放過巡江主舵淨江王洪玉濤那個碴,知道這位續命神醫萬柳堂實不是易與之流,遂不等龍頭幫主答話,忙代答道:「萬老師,方才犯壇規下場子失禮的,是敝幫巡江主舵洪玉濤舵主,方才受傷的侯玉是洪玉濤的義子,見他義子受傷過重,性命不保,愛子情深,才有那種冒昧舉動,萬老師還要加以原諒才是。」萬柳堂忙答道:「歐陽香主,說哪裡話來?萬某焉敢對貴幫老師加以責難,不過萬某的舉動,也一時的冒昧失禮,所以才要向洪舵主解釋幾句話,歐陽香主放心吧!」萬柳堂說話間,目光一瞬,已看到了那巡江主舵洪玉濤坐在第十一座,遂向他拱手道:「洪舵主,萬某有幾句話要向洪舵主前申說,請洪舵主要原諒我萬柳堂的冒昧。」淨江王洪玉濤已被武幫主申叱,忿忿不平的坐在那裡。明是看著義子侯玉生死莫蔔,可是限於壇規,竟不敢隨意出去察看。此時聽到萬柳堂向自己說話,遂怒目相視的答道:「萬老師,有什麼高論,自管賜教,洪某洗耳恭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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