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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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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位掌門人,一位是骨骼清奇,精神矍爍,一位是寄身佛門,修持有素,慈眉善目中隱含著一股子懾人的威棱。貼身兩旁這一群小弟子計華雲峰、司徒謙、祝民瞻、左恒、小龍王江傑、小俠祝龍驤、馮毓文、馮毓秀、甘忠、甘孝、夏侯英、賈斌,一個個全是英氣勃勃,全是衣著鮮明,肅然侍立在側。再往左右,就是一班仗義應援來的好友,老鏢師侯泰、盧建堂、太極柳逢春等。燕趙雙俠,中州劍客鐘岩,泗水漁家簡雲彤等,卻另作一起,這時三位執堂分掌三堂旗令向二位掌門一拱手道:「我們代老師傅們引路吧!」鷹爪王和西嶽俠尼齊答應了聲:「有勞老師傅接引。」這三位執堂師頭前走出賓館跨院。方才外面那麼步履雜遝,往來如穿梭,此時複歸寂靜,外面靜悄悄的。朝陽甫上,晴空萬里,只有那簷角枝頭的小鳥舒翎展翼的叫著,被這一行人聲驚起,飛翔空際。 這種寂寞院庭,哪像是獨霸江湖的鳳尾幫主壇總舵重地。出賓館是一條長箭道,趕到走到箭道盡頭,那執堂領袖彭壽山卻緊行了兩步,把掌中的旗令向前面連晃了三次。趕到鷹爪王前仔細一察看,只見沿著轉角兩旁隱伏匪党,全是諸葛弩、排弩,連兩轉角的牆頭,全隱伏著強弩硬弩;這時被旗令阻止的,才悄然退去。鷹爪王和西嶽俠尼彼此相視一笑,隨著走出這條箭道。前面地勢開敞,南北一條通路,往西去是一條松林夾峙的道路,正通著入青鸞堂的那道石牆。 鷹爪王向西嶽俠尼看了一眼,慈雲庵主明白鷹爪王是說前面石牆內,已是那片浮沙陣的所在。現在他若仍然得讓來人用輕功提縱術過去,那麼所有來的人,已經呈遞名單,已告訴他們這班人有許多是兩派門徒,武功強弱不同,要令來人全得運用輕功絕技,豈不是強人所難?西嶽俠尼是不令鷹爪王開口,只給他個無論什麼事淡然處之,全不把他這裡的一切佈置放在眼內。 西嶽俠尼也合十施禮道:「貧尼追隨淮上大俠左右,得瞻仰十二連環塢勝境,又蒙貴幫格外推誠款待,足感盛情!貧尼這裡先聊申謝意吧。」邊說著,邊向內三堂香主合十一拜。這時,內三堂香主向旁一閃身,由天鳳堂香主歐陽尚毅抱拳拱手向這裡相讓道:「繁文縟節非我輩所宜,我們還是以我們江湖道本來面目相見,倒顯得彼此推誠相與了。」鷹爪王遂向慈雲庵主說道:「我們恭敬不如從命吧!」說到這裡,遂向這邊三堂香主一抱拳道:「還得有勞香主們指引攜帶,以便拜謁武幫主的風儀,遂瞻拜之願。」天鳳堂香主歐陽尚毅慨然答道:「王老師說哪裡話來?敝幫主正在主持祖師聖壇大典,未能遠離,失禮之處,尚望二位掌門人多加原諒,敝幫主以及愚弟兄全承情不盡。王老師,庵主,裡面請吧!」這時鷹爪王和西嶽俠尼全走過來,一班同門師友及兩派的門弟子,隨著魚貫的走上了月臺。 鷹爪王等疑心要在這裡和武維揚相會,哪知才走到月臺中央,歐陽尚毅和天罡手閔智、八步淩波胡玉笙,齊把身軀往旁一閃。歐陽尚毅往廳房的左側一伸手,讓道:「還得屈尊老師傅們,敝幫主在天鳳堂下候教,老師傅們隨我來,從這邊走。」天鳳堂香主歐陽尚毅手向月臺的西北角作勢,讓大家從西北角轉向青鸞堂後面。 這一班俠義道全是坦然不疑,誰也不肯在三堂香主眼底輸了面子。轉過了青鸞堂的巨門後,出了很長的一條長弄,這條長弄兩旁是一色的五間一通連的平房,正是所部匪黨的宿舍。越過守主壇的匪黨宿舍,再穿過一道柵門,正是鷹爪王等夜闖天鳳堂所經過的那條杉松夾道的秘徑。這裡形勢與前面完全不同:從一入這股道路起,兩邊樹影松蔭裡,到處有巡邏的幫匪潛伏把守著,若非有內三堂香主相隨,只怕這一帶更是寸步難行。沿著這條幽靜的大道,直到天鳳堂的圓形巨廳前,只見正門兩旁站著兩行健男,全是一色的青色短裝,青絹包頭,下面是山東大掖巴灑鞋,全行打著黑白兩色的裹腿,起千層浪,每人是一口厚背鬼頭刀,刃薄背厚,鋒利非常;刀鑽上系著二尺四長的鮮紅刀衣,全是用左手倒提著,肅然起立,鴉雀無聲。那正門以外這座圓形廳房的四周,全各開著便門,所有四外的便門,每座門前全有兩名健男侍立。 這時走到了離著天鳳堂的朱門還有丈餘遠,朱門原是敞著,可是朱門內比較昨夜多了一架軟屏,把裡面遮蔽住,從洞敞的門外往裡任什麼也看不見。一班俠義道再往前走時,只見守護天鳳堂的健男,各把左手倒提著刀鑽往上一提,右手往刀鑽上一搭,往前一俯身,向來人及他們三堂香主致敬禮。歐陽尚毅等略點了點頭,鷹爪王等身為客禮,也向這班健男一拱手,歐陽尚毅才待轉身向鷹爪王等相讓入天鳳堂,此時忽的從裡面健步走出一名匪黨,當門而立,向這邊朗然發話道:「福壽堂退隱眾香主,恭迎淮陽西嶽掌門人及眾位老師的大駕。」這名匪黨說完這話,立刻往旁一閃身,只見從天鳳堂中走出這一隊老者,全是六旬以上年紀。有的穿夾布長衫,有的穿著二藍縐綢,有的穿著土黃色川綢道家裝束;衣著大致相同,下面全是白布高腰襪子福字履。鷹爪王看到這種情形,頗象在淮上清風堡綠竹塘,召集的淮上十一村父老的情形。今日這種情形盡多意外,不禁暗暗吃驚!深知這福壽堂退隱的各香主,全是曾在本幫效力夠了年限,為本幫出大力,建奇功,才得撥入福壽堂受本幫極隆重的供養。不論本幫發生什麼重大的事,連幫主全不得隨意調遣。每年只有幾天,福壽堂諸老來總壇朝參。所以除非本幫大典,不得隨意驚動福壽堂退隱諸老。 這次淮陽西嶽兩派和鳳尾幫結怨,兩派來十二連環塢踐約赴會,不想竟連福壽堂退隱的諸老,也全召集到總壇。這倒是難得的事,我們先可以多會些高人,可也是我淮陽西嶽兩派生死關頭。福壽堂退隱的諸老,全是鳳尾幫中傑出的人才,沒有一個弱者。更兼與我王道隆結一梭之仇的鮑香主必定在內,這倒用不著他壇下門弟子,或是接替他的職司的人來擔承他一切未了之事。我們冤有頭,債有主,新仇舊怨,一筆勾銷,倒也是樁快心事!鷹爪王正在暗中思索著,只見這班退隱老人中走出一位銀髮白髯的老英雄。雖年逾古稀,依然精神飽滿,如鶴立雞群,迎面走來。三堂香主率領手下教堂武師,閃向一旁,遙向這位老英雄躬身致敬。鷹爪王驀的想起來此人正是福壽堂的雙掌翻天崔豐崔香主,自己在夜入福壽堂時,救本門弟子華雲峰和西嶽門下女弟子鳳梅姑娘時,曾見過此老。想不到今日與武維揚相會,此老竟自率領福壽堂一班退隱諸老,親自迎迓,分明是有所為而來。自己對於這種地方,焉敢漠視。遂向西嶽俠尼慈雲庵主打了招呼,搶步向前。慈雲庵主也到過福壽堂,哪會不認識此人,當時又驚又忿。默思此次自己和淮陽掌門人全有輕敵之失,絕沒想到他把鳳尾幫退隱的人全搬動出了。內中有幾個身負絕技、江湖聞名的幫匪,這次竟全出來合力對付我兩派。自己這邊比較起,頗有相形見絀,說不定就許全毀在這裡。事已失計,悔亦無益,只有拼著看了。 庵主雖是暗中著急,但是面上一點神色不帶,隨著鷹爪王往前緊行了兩步,向這位掌福壽堂香主雙掌翻天崔豐迎來。不過兩位掌門人全因為入福壽堂追蹤女屠戶陸七娘,始終沒和福壽堂的一班退隱的人正式對面。彼時依俠尼以及燕趙雙俠的意思,全是想著只處處暗中憑武功本領,守著江湖道義,給幫匪們個警戒,叫他們先存了淮陽西嶽兩派不可輕侮之心,所以處處全留著退步。此時對於掌福壽堂崔香主,還是得故作不認識,這時搶步上前,對來人只是尊敬他是退隱的鳳尾幫最高人物,可是並不先開口。那掌福壽堂崔香主卻抱腕當胸,向鷹爪王和西嶽俠尼道:「淮上大俠,西嶽俠尼慈雲庵主,俠駕遠道光臨十二連環塢,足使闔塢增耀,湖山生色。老朽崔豐,蒙敝幫祖師的嘉惠,許我退隱福壽堂。雖是受祖師的嘉惠得終老天年,只是對於夙來景仰未獲一瞻顏色的大俠們,算是徒勞景仰罷了。不料事出意外,這二位大俠親來十二連環塢,正值敝幫重建鳳尾幫主壇開壇大典,我們得龍頭幫主的許可,許我們弟兄十三人朝壇,竟得與大俠們一會,得償多年未了的心願,榮幸何如。這才乘敝幫龍頭幫主閉壇之時,親率我們老弟兄恭迎俠駕,藉以一瞻大俠的風采。」 鷹爪王忙拱手答道:「香主過獎,愧不敢當。鳳尾幫經現在龍頭幫主一手中興,江湖道沒有不敬服的。我王道隆早懷一瞻十二連環塢的神奧,只是俗務牽纏,空懷嚮往之心,如今竟得如願以償,算是我王道隆畢生之幸。可是如今竟還有意外幸會,我們又得與諸位老前輩相會,更令我王道隆欣幸萬分,還望崔香主多多賜教才好。」俠尼慈雲庵主也忙向這位掌福壽堂崔香主,合十施禮道:「香主,貧尼皈依佛門,寄身三寶,本不應再惹塵俗的恩怨仇殺;只是我西嶽派歷來以行道江湖,修積善功為本,哪容得你擺脫。貧尼也不能謹守青燈古佛,靜參佛典了。這次西嶽的佛門弟子,竟蒙貴幫垂青,貧尼隨王老師來到貴塢,得一瞻十二連環塢的威容,已覺鳳尾幫的偉大。如今又蒙諸位香主青眼相看,尤令貧尼感激不盡!貧尼還盼諸位香主賜教吧!」這位掌福壽堂雙掌翻天崔豐道:「二位大俠太客氣了,敝幫主大約此時已經封壇,請大俠們裡面坐吧。」這位崔老香主話沒落聲,突然這班退隱的老英雄中走出一人,一張瘦削的面龐,皺紋堆累;穿著藍綢長衫,白髮蕭蕭,手掏是十八子茄楠香串,口中招呼道:「淮上大俠,清風堡主,別來無恙?人生何處不相逢!湘江一別,轉瞬數年,還記得你這老朋友麼?」鷹爪王一看來人,暗道:「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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