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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九


  這賈斌方問著不見西嶽俠尼的原由,哪知那邊金刀叟邱銘也因為只梅姑娘沒見,向鷹爪王問起。堡主道:「西嶽派的前輩多指大師,竟也趕到這裡,身入福壽堂暗助我們,把徒孫鳳梅姑娘救走。蒙大師令鳳梅指示,才知道慈雲庵主暫棲碧雲峰苦修庵。這一來我們倒放了心,知道庵主已然與西嶽同門師友,在暗中也和鳳尾幫較量上,因為這位多指大師已是退隱多年的老前輩,在黃澤關苦度清修,極重戒律,不淪是誰,都得遵從大師的指示。當時我因大師既沒和我福壽堂相見,我沒肯過事請求拜見,這已明示我們俠蹤棲止之地。我們踐約時,再行恭肅俠駕赴會,亦不為晚。

  「大師這次更是先熟籌對付鳳尾幫之步驟,算計好了,在臨來時,更令大師的弟子泗水漁家簡雲彤武師,調集他所掌管的四十只飛鷲漁船,趕來聽用。這一來我們便利多了,我們只要一赴進十二連環塢,勢不得不用船隻,只是這一帶的船隻,脫不出他鳳尾幫的黨羽去。只要是東平壩和雁蕩前山腳江灣所停捫的全是幫匪。試想,人心難測,我們焉能認定了幫匪全是磊落光明的漢子?我們若用敵船進虎穴龍潭,先讓我們多一層顧忌,雖說是來者不懼,懼者不來,可也不如我們自己的船靠坐著安穩。這樣我們只要等灑水漁家飛鷲漁船一到,我們立入十二連環塢,與武維揚一決雄雄。」

  當時這一班俠義道,一提到西嶽派的情形,及泗水漁家率漁船來助,全十分高興。那賈斌明白了西嶽派的情形,自己遵照著掌門人的囑咐,到廂房裡去更換衣服歇息。這裡正在談論間,忽然那被派在山道上潛伏,以便偵察幫匪的甘孝,匆匆進來回事。是昨夜中州劍客和金刀叟邱銘商量的,在這石佛洞附近全埋了暗樁,全有人埋伏著。這時見甘孝進來得慌張,堡主遂問道:「你可有什麼事?」甘孝遂向上說道:「弟子奉命守望前面石山岡,並沒有什麼人來往,只是從半個時辰頭裡,從西北一帶飛來不少鴿子,鴿子的足上似帶著信件。它要是一兩隻就不足介意了,只弟子就著這眼看得見的,是十六七隻,且現在已經有返回來的了。弟子看它這完全是鳳尾幫用的信鵲,只怕他這總舵下巡江各舵,有什麼緊急事發生,若不然何致於同時這些處信鴿傳信呢?」

  當時這一班俠義道一聽甘孝所報告的,果然像是這鳳尾幫中,有非常事故發生。正說著,只見門開處,遠遠的天空,一連四隻白鎢子飛過來,飛得很高。萬柳堂趕緊到院中,仰首細察看,只見果然是信鴿,挨個的鴿足上全綁著信函,果是幫匪遞信的信鴿。這樣看起來,這定是江面上發生事故了。這時金刀叟邱銘和中州劍客鐘岩、魯南老律師侯泰等全站起來走向院中,抬頭看了看,天空上不時的仍有白鴿飛起,中州劍客鐘岩道:「師兄,我看這返回的信鴣,不像是從師兄說的十二連環塢的方向來的,看這情形,怕是這雁蕩山的深處,還有什麼秘密的所在麼?」鷹爪王遂點頭道:「好吧!我也正是這麼想呢!」於是大家走向前面的峰頭。

  這師兄弟來到這座孤峰前,老鏢師侯泰首先施展登山越嶺的功夫,輕登巧縱,翻上峰巔。只是這座雁蕩山的亂山重疊,往山的深處望去,只能看出二三裡去,再遠了又被前面峰嶺阻住,看不見稍遠的地方。明是看見信鴿才飛起,可是依然看不出它放起的地方究在何處?這時那續命神醫萬柳堂,和中州劍客鐘岩,鷹瓜王全跟蹤而上。趕到一回頭,只見那靠前山江灣,水面上蘆笛聲起得十分怪異,這班老英雄不由全回頭察看,從這道孤峰往前看,江山如畫,收入眼底。這時見水面上,雙龍出水式沖來兩行漁船,前面是十幾隻雙桅,兩頭翹的航海漁船;後面全是單桅,可是全是新油飾的。船頭上有一隻鳥形的圖案,在桅頂舉頭全懸著—面三角旗,被江面的風吹得行卷就舒,看不出是什麼字來。每只船上除了水手之外,船頭上是兩名壯漢,全是二十以上,三十歲以下,驃悍矯健,全是油綢子包頭,油綢子水衣,連腳水褲。左邊這一排船,每人提一杆三股漁叉,右邊的的那一排,人數是一樣,可是全是一樣的兵刃。這—排不是漁叉,卻是每人一杆短把的鉤鐮槍,這四十只漁船,雙龍出水式,沖波逐浪,聲勢非常偉壯。這時這四十只飛鷲漁船,往雁蕩山的前山港灣子駛來。

  鷹瓜王向金刀叟邱銘道:「師兄,你看這大約就是西嶽前輩,多指大師的弟子--泗水漁家簡雲彤,率四十艘飛鷲漁船,前來助我等赴十二連環塢踐約赴會。」只是才說到這,忽的說道:「師兄,你看幫匪竟自發動伏樁,要攔堵飛鷲船,不令在雁蕩山前攏岸。這怕就要起衝突了。」果然話沒落聲,那頭裡的船竟停住,可是從這雙龍出水式的船幫中,竄過來一隻大船。這只船是另外的油飾一新,船頭上站定一人,年約四十多歲,赤紅的面色,一頂馬蓮坡大草帽,背在腦後,身穿藍綢子長衫,白色高腰襪子青緞子粉底鞋,形神上絕不象漁戶,形同一位老先生,站在艙門口。身旁站著四名短衣的壯漢,全是二十多歲的勇武少年,一個個精神百倍,每人提一口劈水刀,這情形老先生分明是這泅水漁家掌領船幫的簡雲彤了。

  就在這裡暗自窺察之際,只見那江面攔截的幫匪中首領,和這掌船幫簡武師答了話。這裡只能隱約辨出一切來,至於兩下裡說的什麼就不知道了。趕到兩下裡交涉了好一刻,才見那泅水漁家以江湖道的規矩遞帖拜山。這種情形,顯然不是幫匪預料的,不敢過事攔阻,競自放起信鴿來,立刻飛向個山深處,連真實的去向全看不見,這一來鷹爪王等故意的仍自隱著身形,見這鳳尾幫果然使這種飛鴿報信,訓練的十分靈巧,居然眨眼間從龍頭幫主那裡已然把信轉回來,似已對這來船不加嚴厲的峻拒,竟自把風尾幫的船全收回,這一來潛伏在雁蕩山頭的鷹爪王暨一班同道才把心放下。

  這時太陽已經老高,趕緊從峰頂下來,還沒走回石佛洞,已經有本門弟子過來飛報有西嶽門下弟子,持書求見堡主。當時鷹爪王和一班師友趕緊把那書信接過來打開一看,原來是多指大師的手劄,是諭示西嶽俠尼和淮上清風堡主鷹瓜王:

  「毋須再耽延時日。因為已偵得那鳳尾幫主天南逸叟武維揚實是江湖道上有數的人物,他這次借著和我淮陽西嶽兩派的事,遍傳綠林箭普請大江南北的綠林。他用信鴿千里傳書的法子,凡是大江南北遠及燕趙,以及南荒一帶,所有於鳳尾幫中有相識的,全請來到。雖則是為日無多,可是他用不著耽延著傳綠林箭的時日,只用赴會的時日,所以非常快。按著他傳綠林箭的時日算起來,有兩個江湖怪傑,在綠林道中是兩個勁敵,這兩個綠林道大約是不易趕到,可是我們若是儘自耽擱,只怕這兩個人就趕上了。雖有收拾他兩人的對手,可是終是兩個勁敵,總以這兩人趕不到才好,故此令我門下弟子泗水漁家簡雲彤率四十艘飛鷲漁船,來到雁蕩山下聽命,這船幫在長江一帶頗著俠名,尚還不致懼那鳳尾幫駐守各地的幫匪暗算……」

  信上的大意是這樣,這時鷹爪王暨金刀叟邱銘等,全看過了信,這才問這來人在哪裡?那來人報導:「西嶽門徒己被夏侯英領進去待茶。」

  鷹瓜王立刻率眾趕回了獵人家,這裡一班俠義道全趕回來。鷹爪王和金刀叟邱銘走進了石屋,只見那客位上坐有一人,年約三旬上下,生得劍眉虎目猿臂蜂腰,生得非常英俊,氣度也十分大方。一見鷹瓜王等進來,遂即站起來迎上前,由夏侯英給指引著相見,這位泗水漁家忙向前給鷹瓜王拜見過。當時這一班俠義道見這泗水漁家的人品儀錶,頗與他這名字不相符,誰也想不到他是個英俊少年。但見他隨站起道:「弟子簡雲彤,蒙鐵佛寺多指大師的慈悲,收錄在他的座下,我這點年歲本不敢應承,無奈大師說是弟子和大師有師徒之份,數由前定,非人力所能倖免。要不是前生已結善緣,漫說是我這俗家的弟子不肯收,就是那身入空門佛家弟子,也不容易再蒙大師的慈悲傳授本門的豔藝了。只是弟子在黃澤關鐵佛寺受教時,單獨在寺後辟地築了一間茅屋,五年中,弟子謹遵著師訓未到過寺中一步。直到了出藝的那年,才由大師領我到寺中拜見一班師兄,所以我不僅對於江湖上綠林同道我全不認識,就連西嶽上天梯碧竹庵掌西嶽派的掌門人全沒見過。這次奉大師之命,統率著弟子所辦的漁業,掌著的四十艘飛鷲漁船來效微勞。一來是為在淮陽西嶽派的師友前稍效綿薄,二來也為是借著這點機會多見識見識高人。求王師伯絡弟子引見引見,別叫我失禮。」這泗水漁家一家,這才要力助淮陽西嶽派十二連環塢踐約赴會,闖龍潭入虎穴,天風堂群雄顯身手,全在後文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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