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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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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爪王和師弟續命神醫萬柳堂在外聽得不禁為之動容,這種情形實出雙俠的意外,萬沒料到這荒淫好色的女屠戶陸七娘,竟有這麼剛強正直的爹爹。所以說:「龍生九種,九種各異。」這種氣節正直剛強的父親,生了這樣的敗類,定為惡徒引誘的要日漸墮落下去,雙俠雖對於這羅匪嚴厲處置女兒,衷心佩服。雙俠雖是惦念著營救兩門徒,只是遇到這類事情,倒要看他個結果。更兼對於女屠戶陸七娘恨的入骨,就是她娘家的老父不處置她,雙俠也不願再叫她逃出手去。 這時只見那女屠戶陸七娘花容失色,惶懼萬分,悽悽慘慘的竟自跪了下去,顫聲說道:「爹爹,女兒已經一再的跟您老說明,天膽也不敢那麼下作胡為。這次到這裡來,女兒不敢再蒙蔽爹爹,這次往這裡來,倒是想把淮陽派掌門大弟子華雲峰,和西嶽俠尼的女弟子楊鳳梅,從這裡架出去。女兒想要憑女兒的手段,把他這兩個徒弟誘惑入幫,叫他甘心為鳳尾幫的弟子。就讓那淮陽派掌門人十二連環塢踐約赴會,保全兩派威名,最後他再想要門下弟子,那時兩人已甘心皈依鳳尾幫門下,叫他自己丟盡了淮陽派西嶽派的臉面,女兒藉以報復陸家堡之仇。可是女兒現在已落個冰消瓦解,現在是處在運蹇時衰,無權無勢時候,我若明著向幫主請求,我想絕不易蒙幫主的允許。故此女兒這才大膽的來到這裡,打算把這兩個人帶走。到了淮陽派掌門人踐約赴會的時候,把這兩人帶去,叫他嘗嘗鳳尾幫女弟子陸七娘的厲害。這是,女兒一往的實情,爹爹,我縱然事情作得莽撞,可是半為自身半為幫主,我覺著爹爹無論如何也能容女兒稍出這口惡氣!哪知只為女兒知道爹爹一心靜養,只怕不願再管這些事,所以女兒不願再給爹爹添麻煩,沒來稟報爹爹,這是女兒疏忽之過。」那老兒這時坐在床沿上,眼皮往下垂著,不時的目注女屠戶陸七娘,這時忽的抬起頭來,向陸七娘瞥了一眼,恨聲說道:「我只問你,這淮陽派門下是男女兩門徒,你在他兩人未曾皈依在鳳尾幫門下時,你怎麼把他兩人帶走呢?」這一問,陸七娘立刻臉上轟的夾耳根子全紅了。囁嚅著說道:「我已預備了同道,好把這兩個雛兒帶走。」 女屠戶陸七娘這句話沒露聲,那老兒把兩眼一翻,精光四射,浮起一陣冷笑。可是這種笑容,任你沒有經驗的人,也看出老者已懷惡意。陸七娘哪還敢看,遂趕緊把頭低下。哪知道這位老者噤噤的又是一聲冷笑道:「冤家!你還癡心妄想,你是死有餘辜!就是作了鬼,你還有什麼面目去見我羅氏門中的先人?我本當立時處置了你這冤家!只是我自入福壽堂以來,已經一心向善,不再妄逞殺機。冤家!你要知道生死兩途,任你自擇;你只要肯回心向善,自有師祖嘉惠你!不要再在這裡給我添氣,去吧!」女屠戶陸七娘如同待決之囚,忽蒙赦免,立刻磕了個頭,說聲:「謝爹爹的恩典,女兒從此定要改過自新。」邊說著已經站起,轉身向外就走。這時窗外的淮陽派雙俠,見女屠戶陸七娘的老父先前那麼嚴厲,此時竟自輕描淡寫的放走荒淫無度的現世女兒,前後的情形,太顯得特別。此老的性情變幻得難以捉摸,此時一聽就要出來,雙俠趕緊的隱身在上面橫柁上,屏息靜看這女屠戶是否真個逃走。就在淫孀女屠戶陸七娘推門走出來,隱隱聽得屋中那老者長歎一聲道:「活冤家!我看你怎樣逃出去?」 雙俠這裡隱蔽著身形,見那女屠戶陸七娘竟自從院中出來,自己撲奔了前面。這裡雙俠見這父女的情形特別,隨即飄身落在簷下,趕到隨著女屠戶後蹤之腳到第一層院內,只見那女屠戶陸七娘是容心的想要立刻脫身,連翻過兩層院落,往第二進的院中一飄身。突聽得那前面的屋面牆角,唰唰的一排排利箭射過來。這女屠戶不是避得疾,幾乎被這三面的暗箭所傷,竟自不敢再往前闖,退了下來。這一來雙俠不免過形逼緊了,彼此一打招呼,互相會意,各自退到兩邊的廂房,隱蔽著身形。 這時女屠戶陸七娘二次再撲上去,只是人並見不著,可是這種箭雨,實屬難搪,這時撲了兩次撲不上去。雙俠暗中看她這種進退維谷的情形,把自己銀牙咬得咯吱吱直響,遂在無可如何下折轉身來,往後翻回來。這一來雙俠不禁暗暗詫異,這淫孀再往後走,不啻自趨死路。這往後走的去處,聽那淫孀的老父說是往後正是掌管福壽堂的香主崔某住所,這女屠戶陸七娘往後闖去,分明自投網羅。更可怪的是她的老父,任憑她怎樣的在這裡攪擾,只作不見不聞。當時這位續命神醫萬柳堂隱身東廂房後坡,這女屠戶才翻過了中廳,堡主鷹爪王隨即一長身,要跟蹤往後面,這位萬柳堂輕靈的身手展動,疾撲到了堡主的身旁,鷹爪王疾忙把身形收住勢,沒縱起來。 續命神醫萬柳堂湊到耳邊,低低說道:「師兄,不要緊自跟綴,這淫孀大約就要投入網羅,我們倒要看看匪黨們有怎樣的舉動。」堡主鷹爪王隨即低聲答應著,師兄從這所房屋的東廂後坡繞到迎面正廳的屋脊後,隨即伏下身去。果然不出萬柳堂所料,幸虧雙俠的身形隱快,那後一進房舍,埋伏重重。那女屠戶陸七娘才往屋面一縱身,從後一進的兩邊走廊上突發聲喝叱:「打!」兩點青螢螢的微光,同時打到。女屠戶陸七娘嚇得膽戰心驚,趕緊伸手亮了兵刃,這一來女屠戶陸七娘可失了著。就在刀一出手,嗖嗖的四條黑影,左右前後齊撲過來,每人一口利劍,身形的矯捷,不差什麼,把淫孀陸七娘的進退全給包圍。內中一人喝道:「大膽!還不把兵刃交出,你還敢拒捕麼?」 女屠戶陸七娘一看這種情形,知道自己上了當,身入網羅,遂恨聲說道:「我是羅香主的女兒,奉命歸寧,來省視我父,難道有什麼背叛幫規的地方麼?」仗劍四武士在暗中喝道:「崔香主法諭太嚴,誰敢稍背!再若多言,只怕悔之無及了。」在這話聲中只聽得鐺的一聲,陸七娘把犀利的刀向屋面上一拋,立刻冷笑道:「我既沒犯國法王章,也沒叛幫背道,你們即阻我進退之路意欲何為?」內中一人說道:「既然心中坦白無私,請你趕緊隨我去朝見香主。」 女屠戶陸七娘隨即冷然說道:「朝見崔香主是我所願,走吧!」就在說話聲中,只見下麵陡然火光閃動,從兩邊廊下裡撞出一行彪形大漢,各執一枝火把,東西兩列,每一行是八枝火把。在迎面的高大一座廳房中,只見裡面撐出來兩架巨大的氣死風燈,這一來這座龐大的院落內,亮如白晝。這時女屠戶陸七娘借著下面的燈光才看出這四名掌劍的武士,全是二十多歲的少年,全是通體的青色短裝,每人一柄青銅劍,全是英爽不群的相貌,四人身量的高矮全差不多。這時女屠戶陸七娘是俯首無言,有兩名青衣的少年頭早飄身躥下房去,陸七娘也跟著下去;後面這兩少年,內中一名俯身把淫孀的刀拾起,也跟蹤下去。這四名少年壯士,監視陸七娘到了那迎面正廳的廈簷下,自己這才帶出遲疑不決、退縮不前的情形。可是這種莊嚴威武的勢派,是任憑你多武勇的英雄,也難免有些膽怵。 這巍峨壯麗的正廳前是兩架氣死風燈,兩旁是八名壯漢,全是青色短裝,每人全是青絹包頭。這種包頭,形同幼僧的裝束一樣,全是拖在腦後有二尺多長。每人抱定一口厚背鬼頭刀,刀身青光閃爍,冷森森的令人看著膽寒,把這所寂寂無聲的屋舍,平添了幾分殺氣。當時這淫孀陸七娘已然是上巨廳前的廈簷下月臺上,這四名青衣仗劍的少年,身在廳門口站住。內中一名似乎說了聲什麼,立刻止步不前,有一名走進廳門。雙俠一看這種情形,知道這定是那掌管福壽堂的香主無疑了。當時雙俠因為停身在東南屋角,看不清正廳內的一切,雙俠互打招呼立刻移身到前面廳房的後坡,隨即各自隱住了身形。往裡看時,只見正廳內的情形,頗與平常的佈置不同,形同祀神之所。在進廳門往裡有丈許,掃著丈許長的巨案,上面所陳設的全是香花供品,蠟炬高燒,香煙繚繞,頗有佛堂的形狀。在頂子上垂下來的巨索,懸著四隻宮燈,這香案前左右各擺著一隻帶紅椅帔子的太師椅,椅上可是全空著。那名青衣少年匆匆走進去,竟向東面走去。 雙俠這裡僅能看到廳房進門去左右五尺內的一切,再往裡就不易看見了。這時那青衣少年進去工夫不大,從裡面出來,站在廳門口向外說了兩句什麼,因為語聲不大,聽不真切。隨見那三名青衣仗劍的少年,監視著陸七娘進了廳門,青衣仗劍的少年分向兩旁一立,兩邊站班的分為兩行,雁翅般排開肅然侍立,屏息無聲。在那香案前來兩個青衣少年,把兩枝巨蠟燃著,又從香案後閃屏後,捧出一隻朱紅的漆盤,裡面放著四束已拆紙裹的香,放在了香爐旁。 這時在肅穆的巨廳中,燭影搖搖之下,從裡面走出一人。隱約的似見這人身材頎長,鬚髮斑白,穿著灰色長衫,形神矍爍,沒有一點老態。這老者往左首的太師椅上落坐,跟著就見那老者向門前站立趑趄不前的女屠戶陸七娘喝問道:「身為鳳尾幫壇下弟子,見到祖師神壇,竟敢傲慢無禮,你難道就不懂幫規!沒得過香主的慈悲麼?」 雙俠隱身的地方,正是迎面屋面上,還得隱蔽著身軀,時時的提防著這掌福壽堂香主崔豐,更得留神那站班的一干青衣少年,一個個全是精明幹練,身上全有真實的功夫,不能輕視,尤得提防著在這裡歸隱的幫匪。相離正廳過遠,幸而是在夜間,正廳內陳設香案神壇,肅靜得沒有一點雜聲。這福壽堂香主嗓音清脆,他所說的話,雖全是沉著的聲音,可是相隔七八丈倒也多半聽見。 這時見那女屠戶陸七娘低著頭緊行了兩步,就那地上原放好的拜墊上一跪,按著朝參的禮節叩拜過,又向崔香主行禮道:「本幫西路十二舵糧餉舵弟子陸羅錦雲朝參香主,求香主的慈悲。」這一來女屠戶不啻飛蛾投火,也是惡貫滿盈,天理難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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