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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一


  第七十五回 異質本天生稚虎淩波探虎穴

  鷹爪王抬頭看了看上面,高有十五六丈,雖是險峻,倒還有斜坡,憑自己這身本領,倒還容易上下,遂說道:「不必替我擔心,不妨事,你儘管把心放穩。這裡比較雁蕩邊山飛壁懸崖容易得多了,不要介意,隨我來。」鷹爪王仍然是單掌托住江傑,氣納丹田,抱元守一,施展輕功絕技「八步趕蟾」的功夫。身形展動,捷如飛鳥般輕登巧縱,往這座嶺頭上飛縱上來。江傑哪還敢睜眼,嚇得自己心膽俱裂。心想這種深夜,只要一失足,就得粉身碎骨。自己僅一轉念之間,身形已然停住,自己驚魂甫定,睜眼看時,只見自己和堡主全停身在嶺頭。堡主氣不湧出,面不改色,自己從心裡敬服淮陽派的掌門人,果然是名不虛傳。這種身手,江湖上實在少見,鳳尾幫中也很見過幾位施展輕功的,只是象這種功夫的還沒見過。

  江傑不禁一時童心未退,隨即向鷹爪王面前一跪道:「堡主,我不求武功練到怎樣,只盼堡主能把這種輕功傳授與徒兒,我就感恩不盡了。」鷹爪王聽江傑說出這種傻話來,噗哧一笑道:「你快快起來,這種功夫絕不是這麼一廂情願的,你只要有志向,將來甚麼功夫全能練的出來。這種輕功,要看個人的本質如何,才能斷定,你不要見我這點薄技就能獨步江湖。你師祖追雲手藍璧、矮金剛藍和,全是以輕功提縱術縱橫江湖,沒遇過敵人。我對於輕功比起你二位藍師祖來,還差的多哩!」江傑遂站起。鷹爪王向東北看了看,隨向江傑道:「分水關怎麼沒有一點動靜?」江傑道:「徒兒倒上過這座嶺頭,往上還得越過那段石梗去。」

  鷹爪王和江傑走向那段石梗子,果然一過這道石梗子,再往東北一看,只見離開停身的地方,有二三十丈遠,正是鳳尾幫恃為天險的分水關。雖在深夜裡,可是那白茫茫的正是四出的江流。這座分水關高聳出水面,兩峰夾峙著,那當中是分水關的門戶。水面上疾流奔騰,從裡面往外反是順流,在水上是阻著一段堅固竹柵。在兩邊的峰頭上明著雖沒有人,暗中卻不斷的有黑影晃動。

  江傑用手指著那分水關的嶺頭道:「堡主,你看,這分水關實在夠厲害的!你看那上面的黑影,就是幫匪們巡察的。他們沒有一定的時候,不按著更次隨時全有人不斷的到上面察看,下面也……」剛說到這,猛的在離開立身的地方有六七丈遠,突然飛起一隻巨鳥,淩空飛去。不過是一眨眼的工夫,僅是那巨大的兩翅,忽扇忽扇的帶出風聲來。江傑說了半句活,突然住口,向鷹爪王道:「堡主,我們,趕緊躲避,大約是有燈光照過來察看。」果然在這時候的閃出四道黃光向這邊照來,鷹爪王和江傑已全借亂石障身,當時一看這種情形,只要是閃避稍慢,准得被幫匪發覺。這裡隱身察看,那幫匪果然厲害,絲毫不肯放鬆,跟著四道燈光頓斂,立刻象方才那麼黑沉沉了。鷹爪王低聲向江傑道:「你可知道他這峰頭上有多少匪黨瞭望麼?」江傑想了想道:「從前只有兩個匪黨,現在可多了,大約上面總有十幾名,水面上有伏艇,不時的梭巡。」鷹爪王道:「我想他這裡人少不了,現在已時時提防我們來踩探,一定要多布防守了。」這裡才要長身再察看時,倏的六道燈光一齊又猛照過來。

  江傑呦了一聲道:「好小子們,跟老爺開玩笑!堡主你看見了,幫匪就是這樣狡詐。有一次,我月夜操舟,一時高興,欺近了分水關,他們燈光掃到,跟著一排匣弩。我不是見機得早,險些為他弩箭所傷,堡主看這情形麼?這分明是並沒看見我們的蹤跡,可是偏要疑心,才這麼見鬼見神的自起矛盾,我們可不要上了他們的大當!」鷹爪王點頭道:「這種情形,實未可輕視,幫匪是已舉十二分的力量來對付我淮陽派。我倒要盡我所學,與這位龍頭幫主武維揚一決雌雄。」這時六道燈光頓斂,眼前又呈黑暗,鷹爪王和江傑沿這孤嶺上面,往前試著趟了幾步。江傑在身旁低聲說道:「堡主,你順著這道嶺脊往西再越過兩道峰尖子,就看見分水關裡的形勢了。」鷹爪王依著江傑的指示,往西越過了兩道嶺脊,停身站住,往正北一看,果然烏沉沉的。那分水關的門戶,已然看不真切,可是那兩邊夾峙的嶺壁,已然漸漸低下去,隱約的看出那兩邊嶺壁夾峙的水路,竟不是真路,頗有些回環之勢;看不見燈光,也看不見有人駐守。再往裡探察,自己立身處再往前走,已不行了。往腳下看,浩浩煙波,水流湍疾,下麵已是江流灣轉處,也看不出是甚麼所在?

  這時約莫已將近五更,鷹爪王遂向江傑道:「天已不早,我們趕回雁蕩山再議踩探之策。」江傑點頭答應,鷹爪王遂向下面察看了一番,仍然循原路施展輕功提縱術翻下嶺頭,仍然乘原坐的梭艇,從這嶺脊下潛自駛到江岔子裡。江傑問道:「堡主的心意是從龍口樁這出去,還是仍從雁蕩山邊由飛壁回石佛洞?」鷹爪王略一沉吟,立刻說道:「這種時候再從邊山飛壁走,不好隱秘形跡了。那裡上下十分費事,頗費手腳,猱升上去,已到黎明之後。那裡鳳尾幫的伏樁暗卡,定然警覺,由此知道那一帶已有人偷渡,日後定要多設得埋伏,打草驚蛇,反倒誤事。這種地方,只宜偷渡,不宜明走,趁這時還是從龍口樁闖出為是。」江傑答了聲:「好吧!好在這梭艇行駛如飛,那裡雖有伏樁,諒他也奈何不了我們。」鷹爪王立刻囑咐著江傑:「不要過形大意了,免得多費手腳。我們但分能夠不和幫匪朝相,還是暫時先不和他們挑明瞭。這種江湖道上的情形,你不甚明白;我們只要和他們一挑明瞭,我就得遞帖拜山,這些事將來你自然知道。」

  當時江傑仍令堡主坐在前面,自己操雙槳,運槳如飛的直向龍口樁如飛的駛來。這只梭艇方來到龍口樁附近,江傑隨即低聲說道:「堡主,這裡已是埋樁的所在,我們闖過去就到了港口了。」說話間梭艇穿著兩面葦塘夾峙的水面上,江傑把所藏的那面小旗仍然遞與了堡主,自己高聲說道:「洪香主的性情真急,我們是多走這一趟。這就是官差由不了自己,人家嘴皮子一動,咱就得領命照辦。」當時這江傑是故作這套言語,梭艇走的特別的快,跟著這兩邊葦塘中射出燈光。可是江傑操舟的手段也真夠俐落的,這位清風堡主淮上大俠,竟自把鳳尾幫的一面令旗揮動,梭艇已如飛的過來。

  龍口樁的暗卡子上的四隻快艇,因為已交了五更,正是換班的時候,又因為是從裡邊出來,只想著是總舵上下換班的,才待把快艇放出來,迎接來船接替換帶。就這一錯愕之間,來船已經過去,守龍口樁的幫匪不禁咦了一聲道:「這是哪兒來的冒失鬼,這麼不守幫規!要不是該著換班,我非得看看他倒是哪一舵的弟兄,敢這麼放肆。」這時江傑的梭艇已經走出一箭地遠,這時東方微透曙色,眼看著天就要亮了,鷹爪王即向江傑道:「你藍師祖和你分手後,定規在哪裡見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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