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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一


  第六十二回 金刀僧棲鶴寺逞兇

  二俠矮金剛藍和覺得暗中相戲的這人,實有超群絕俗的功夫,自己竟非敵手,不由暗暗著急。憑自己闖蕩江湖一生,還沒有人敢跟自己這麼較量。這次心裡打定了主意,不論你是甚麼心,你這麼對付我藍老頭子,我就認為你是仇敵!我倒要跟你分一分雌雄較一較高下。悄悄把自己輕不一用的金剛燕尾鏢,登出兩隻來,合在掌內,預備只要暗中相戲的人,再一發聲,就用金剛燕尾鏢打他。就是傷不了他,也叫他再難任意掩飾行蹤。矮金剛藍和打定了主意,隨即略辨了辨眼前的形勢。見這座古刹棲鶴寺,頗具形勢,在這落雁峰頭,占了很大的地勢。廟基建在落雁峰頭最高的地方,四圍盡是翠柏蒼松,山花野草,月光掩映,暗影扶疏,這棲鶴寺廟門壯麗偉大,頗具莊嚴氣象。這位二俠矮金剛藍和,飛身躥上了廟門頭上,往西南一望,只見茫茫月色下,那前山一帶,重疊起伏的峰嶺,在這沉沉夜色中,更顯得氣象萬千。二俠無心賞玩這深山的夜景,腳下一點,已到了頭層殿的配殿上。往下一伏身,先往下麵瞭望了一眼。頭層殿殿庭寬大,寂無人聲,連正殿帶配殿全是黑沉沉的。矮金剛藍和立刻聳身一縱,躍上了大殿的殿脊,探身—看二層殿內,也是照樣的黑暗無人。二俠暗暗詫異,趕到來到二層大殿的殿脊,這才看見後面燈火輝煌,後面不是佛殿,形同方丈禪房,兩邊全是走廊,正面的禪堂並不寬大,可是前面多著一片廈簷,寬有五六尺。廈簷下迎面放著一張金漆大圈椅,上面坐定一個年約五十開外的胖大和尚,紫巍巍的臉膛,濃眉巨目,禿頭頂,有六個白疤痕,已在空門受過戒;在兩眉中間有一顆黑痣,身穿灰僧袍,青緞子護領,項掛一串百單八顆的菩提珠,坐在椅上一派兇暴之氣。旁邊站著兩個小沙彌,年約均在十四五歲,相貌倒全端正。再往兩旁看,尚有四五個壯年僧人,全是各持著戒刀禪杖,似乎那凶僧才在這裡落坐。二俠遂在東房坡上隱住了身形,只聽那凶僧說道:「把這小孽障帶來,我非要審問出他的出身來歷不可。」當時旁邊一名僧人答應了聲,立刻從廈簷下走出來,從這僧房的旁邊繞出去,直奔後面。

  二俠矮金剛藍和聽他這麼吩咐,心中一動,心想:「聽暗中示警,明是我門下人落在他人手內。我與龍兒本訂規在那接香嶺相會,只是他竟沒如期趕來,我已懸念非常。這棲鶴寺竟發覺這種事,莫非龍兒已落在凶僧之手?」正在思索之間,只見那禪房的旁邊,一道小門內一陣腳步聲。只見那方才進去的僧人在頭裡掌著一盞紗燈,後面更有兩個僧人,簇擁著一個少年蓬頭垢面,在暗影中看不真切,趕到來到這禪房近前,二俠矮金剛藍和,眉峰緊皺的暗暗著急。敢情來的正是自己徒孫祝龍驤,倒剪著二臂,推推拉拉的擁到了凶僧的面前。二俠矮金剛藍和十分的憤怒,自己處心積慮的要與秦中三鳥的追風鐵翅雕侯天惠一決雌雄,叫他也認識認識燕趙雙俠的厲害,那想到自己任憑計畫的如何周密,終於畫虎不成反類犬!落個勞而無功還不算,自己這燕趙雙俠的威名頓滅。把江南鏢客的紅貨箱還給弄丟了,人家趕到余杭一交鏢,發覺了原箱內的珍寶被人掉換,自己掏盡西江之水,難洗汙名,這可是自己生死關頭了。只得強忍著滿腔怒氣,看他個究竟。矮金剛藍和往下看時,只見祝龍驤挺胸站在那,昂然直立的毫無懼色,那凶僧聲若洪鐘的向下喝叱道:「孽障,見了你佛爺還不下跪,敢這樣無理,你有幾個腦袋!」小俠祝龍驤厲聲說道:「呔!你一個佛門弟子,不守清規,敢擄劫良善,圖財殺命。你就是不怕天報,難道就不怕俠義道中人來除你麼?」那凶僧哈哈大笑道:「孽障,你好大膽!在你佛祖面前敢胡言亂語,佛祖是替天行道,除暴安良。你這麼小小年紀,攜帶價值巨萬的珍寶,一定是得來不義之財.你趁早把你的姓名來歷和所帶的珍寶來源從實說明,佛爺或許看在菩薩的面上,饒你這條狗命。你敢在佛祖面前狡展,我叫你立刻剉骨揚灰!」旁邊的一干賊和尚也是隨聲附和的喝問道:「講,講!」那祝龍驤仍然是毫不介意的向那旁邊狐假虎威的賊和尚,呸的唾了他們一口道:「你們這群不要臉的東西!你家小俠客雖然年輕,闖蕩江湖,甚麼大風大浪全見過,你們拿這種鬼臉兒來嚇唬誰?」那凶僧一聲怪叫道:「好孽障,你敢藐視你佛祖!你不要疑心你佛祖爺殺你不得,我索性叫你明白了你佛祖的心意,再叫你死吧!我因為你年紀輕輕,居然有這種膽量,一身的本領,這麼把命送掉,太以可惜。我本著菩薩好生之德,你只要能夠皈依到你佛祖的門下,我定要另眼看待,准保你江湖道上成名,你只要敢再信口胡言,看我取你這條性命,如同掌上觀紋。」祝龍驤冷笑一聲道:「你這個凶僧,太以的不知自愛!憑你家小俠,身為俠義道的門徒,視死生如草芥!既敢在江湖道上走,就沒把這條命看重了。你家小俠既然落在你手內,殺剮存留,只請你給我個快當,我雖死也不怨恨你,你要盡情侮辱,別說我可胡罵了。」那凶僧勃然大怒道:「孽障,你太以不識抬舉,你想叫佛祖慈悲你,我焉能不叫你趁心如願!來,先打他一百蟒鞭。」這廈簷下有明柱,那賊和尚黨羽們立刻推著祝龍驤往明柱上綁,祝龍驤任憑他擺佈,竟被綁在了明柱上;另一個僧人,從兩面的走廊摘了一條蟒鞭,厲聲叱道:「你趁早說痛快話,我還可以給你求情求情……」祝龍驤罵道:「你家小俠沒有那些廢話!你再囉嗦,我可要罵你了!」那賊和尚雙眉一挑道:「你真是找死!我要不把你的皮剝了,我算是你的晚生下輩。」

  說到這時手中蟒鞭掄起照定了祝龍驤斜肩帶背打來。小俠祝龍驤只得把心一橫,把眼一閉。知道這番毒打,定要落個血肉橫飛,事到臨頭,怕也無益!自己把眼一閉,立刻靜等著蟒鞭一落。是生是死,也就在刹那之間了。那賊和尚還是用了十二分的腕力,掄鞭打下。蟒鞭才往下一落,「噯呀」了一聲,這個和尚立刻把蟒鞭甩出老遠去,「噗通」的摔倒在地上,疼的滿地亂滾。這個掌刑的和尚一受傷倒地,那其餘的賊和尚們一陣大亂,正面這個凶僧,兩隻兇焰閃爍的巨眼一翻,說了聲:「有奸細,給我拿下來!」這般和尚全是江洋巨盜,全有很好的輕功提縱術,飛簷走壁,矯捷如飛。有兩個年輕力壯的僧人,一個手使戒刀,一個手提鐵禪杖,腳尖點地,「颼颼」的全聳身躥上走廊。使戒刀的在頭裡,往走廊上一落腳,迎面「咻」的飛過一片瓦來。僧人哪裡閃得及,「叭」的正打在了這僧人的面門上,「噯呀」—聲,往後一揚身,整個摔了下去。那個使禪杖的僧人也跟使戒刀的略差半步,腳下還沒點著走廊瓦壟,迎頭是一籮瓦飛到。隨著來勢,聽得暗中喝了聲:「下去!」這種手法既快,來勢過疾,砰、嘩啦的,打中了賊和尚的胸膛,又落在了廊子的頂子上。這個賊和尚倒真聽話,「咻」的翻下廊子來。先掉下使刀的賊和尚,被同黨推了下,算是沒摔死,可是臉上全成了血洗的,這邊一個和尚雖是傷在了胸膛,可是從上面整個的摔下來,摔了個骨斷筋折。這一來所有僧徒齊聲喝喊:「拿呀!別叫奸細走了。」那凶僧立刻站起,說了聲:「大膽的孽障,敢來攪擾佛祖的佛門善地。」一回手從一個小沙彌手中接過一柄九耳八環鋸齒刀,「嘩啷啷」一擺掌中刀,就奔了祝龍驤,說道:「佛爺先打發你上西天大路!」刀頭擺動,眼看著祝龍驤就要飲血餐刀。走廊上猛然一聲斷喝:「呔!猴兒崽子,賊禿驢,瞎了狗眼,打!」咻的又是一籮瓦片,向凶僧砸來。凶僧用九耳八環鋸齒刀往外一撥,嘩啦的全打落在地上。跟著扭頭向房上喝問:「小輩,既敢來到我這廟中窺探,趁早下來領死,免得你佛爺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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