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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回 萬柳堂懲淫徒巧得地煞劍 老道見姑娘已自殺,伸手就要抓這姑娘起來,就在老道一伸手,那丫環見小姐行了拙見小菊一個急勁,伸手把桌上那支每燃著蠟的三明子燭臺抓起,用足了力氣,罵了聲:「雜毛,我跟你拼了!」倏的奔這老道的頭上砸來。這惡道也是惡貫滿盈,該著他倒運,怎麼也沒想到這懦弱的丫環敢下毒手。自己正斜著身子往床上伸手去抓那姑娘,驀的聽了小菊開口一罵,一回頭,這只銅燭臺是整個的砸在了老道的臉上,插蠟的鐵籤子「噗」的竟紮入老道的右眼。這一下把眼球就給紮瞎,痛徹肺腑,「噯喲」了聲,手撫著往外躥血的瞎眼倏轉。那小菊也破出死去,順手又撈了件磁壺,「呼」的砍了來,這一壺又打在老道的眉頭。這一下可糟了,反把老道提醒,把臉上的鮮血往下一抹,聲似鬼號的喝聲:「該死丫頭!」錚一聲,軋劍把,二次拔劍,往前上一步,劍往下落,小菊只有瞑目受死。 就在這一髮千鈞之時,老道的劍才落下一半,「噗」的自己腕子竟被人刁住。老道再想還招,一者身受重傷,心慌意亂,二來,暗中這人手似鋼鉤,哪還奪的過來?想用「倒剪梅」的招術把背後這人擊退,焉想到人家比他快,隨著覺右肩井穴一疼,跟著從手指頭直到右半邊身全酥麻的,好似得了半身不遂,掌中劍竟自撒手。跟著又被人點中了「氣俞穴」,立刻吭了聲坐在地上,不能動轉。那丫環小菊突見軟簾輕挑,闖進一個老者,一舉手之間,竟把這個逞兇的惡道士打倒,小菊驚詫的「咦」了一聲。這闖進來的正是續命神醫萬柳堂,萬柳堂把惡道人治倒真是絕處逢生。 這時萬柳堂顧不得再看這道人,向這丫環道:「來,你趕緊看看你們這位姑娘,還有沒有救?」那個丫環立刻淚痕滿面的向床上撲來,到了床頭,立刻向床頭上血泊中一看,姑娘已不能動轉,立刻悲聲說道:「完了,這還怎能活!」萬柳堂略看了看,叫這丫環把蠟燭端過來,向姑娘的頸上看了看,忙向丫環小菊道:「你不要哭,你摸你家小姐的胸頭,如若尚有微息,就不妨事,只要氣管未斷,我尚能救她回生。」當下這丫環也存了萬一的希望,忙把手探到姑娘的懷中,不禁驚呼道:「胸頭還跳哩!」萬柳堂不由也面帶喜色,向這丫環小菊道:「你家還有什麼人?我雖然來搭救你們,可是男女授受不親,還有這個賊道士也須處治。你把你家主事人找來,我好下手救你家姑娘這條性命。」那丫環小菊忙答道;「我們主人主母全有,不過這家人家,實有難言之痛。小姐的死,也並非僅是妖道的逼迫,就是沒有這妖道前來,我們姑娘這條命也不易活了。」 萬柳堂見這小姐傷勢,不宜耽擱,遂向小菊道:「你家的事,我雖不詳細總算知道個大概了。你要趕緊的向你家主人主母們說一聲,叫他們趕緊前來。你們要是耽擱,你們小姐的生死,我就不保了。」丫環小菊立刻答應了聲,隨即慌張的走出屋去。這裡萬柳堂立刻把妖道背上的劍鞘解下來,背在自己背上,隨即坐在那窗前等候。 工夫不大,外面一陣腳步響,門簾一起,小菊挑著簾子,向萬柳堂道:「這位老師傅,我們老爺夫人來了。」說話中,那本宅主人匆匆走進屋來。萬柳堂一看,這宅主人年約五旬上下,赤紅的臉面,氣派十分威嚴整肅,衣冠富麗,很帶著富家翁的神色;後面跟進來一個中年的婦人,非常的妖嬈冶豔,看那情形,頗是狡詐暴戾。後面還有幾個僕婦僕役,全靜悄悄的在外面等著。這時這位主人滿面驚詫之色,向萬柳堂拱手道:「這位大俠,我聽我們婢子菊兒說是:妖道逞兇,多蒙救護,我在下感激不盡了。沒領教貴姓大名?」萬柳堂道:「在下是乾山萬柳堂,適逢其會的趕上了妖道逞兇,算是把妖道成擒,沒把他放走。」當時這位主人沒等那萬柳堂問,遂自報姓名道:「我在下姓陳名鳳岐,早年曾一度為官,現在已經是鄉里的老百姓。不想家門不幸,逆事重重。我生了不肖的女兒,帶累得我清白的門第,醜聲四播。我這不成才的女兒,還是死了乾淨。」 這時萬柳堂立刻把面色一沉,暗暗不悅,立刻向這陳鳳岐道:「俗語說:虎毒不食子。老兄你既然作過官,為過宦,哪能跟庸俗人一般見識?老兄你若是這麼講,我沒有別的,只有輕拿輕放,尊駕的愛女是自殺尋短見。這妖道,請你官了私休,任憑尊便。我萬柳堂不敢多參與府上的事,我告辭了。」說到這,轉身就往外走。 這一來這陳鳳岐竟自嚇的立刻向前攔阻道:「萬大俠不要見怪,我在下是遭逢不幸,心緒不寧,語言間頗多失禮,萬大俠還要多多擔待。我一個平常人家,遇到這兇殺盜徒,足令我家敗人亡,妻離子散。還望萬大俠一伸援手,生死感恩不盡。」萬大俠見他低頭認錯,這才把怒氣略消,向這陳鳳岐道:「你若有父女之情,我倒要盡我個人之力,救她一命。」當時向囊中把本門的金瘡鐵扇散取出來,遞給丫環小菊道:「你把這藥面撒在瘡口上,用布給她纏上,有砂糖多取些來,預備開水聽用。」 這位陳鳳岐遂吩咐在外面伺候的家人,取砂糖熱水來。萬柳堂向這位主人道:「實不相瞞,萬某不才,略明醫術。老兄不在場,我雖是能救她,只為存男女之嫌,不敢妄施身手,現在我斗膽要為令媛診治了。」說著遂即看著這丫環小菊,給小姐傷口上紮好,這時小姐已經悠悠醒轉,萬柳堂給姑娘一按脈息,立刻向陳鳳岐道:「不妨事了。幸而剪刀下去,偏著沒刺著氣管,當時因為急怒交加,立刻暈絕過去,不是致命傷,所以還不致送了命。」萬柳堂遂令人把砂糖砌上水來,連續灌了下去。砂糖是急救傷科的妙藥,萬柳堂遂把自己帶著的金針取出來,向這位主人道:「令媛的病情,請老大哥賜教吧?」 這位陳鳳岐驀然臉上一紅,囁嚅著向萬柳堂說:「萬大俠,我這女孩子的病,我一個男子說不很清,這時拙荊倒還知的詳細。」說到這,向他這年輕美貌的夫人道:「你把湘姑的病情向萬大俠說說吧!」他這位美貌的夫人看了萬柳堂一眼,才說道:「我們這家醜不應當外揚,只是事擠在這,沒有法子,只可忝顏奉告了。我因為跟我們這位小姐差著一層,我惟恐落了親友的話說,說是雖是母女,我作娘的可輕易不敢管我們小姐的事。我一個月頭裡,已經看出我們這小姐的病不對,我一個作繼母的,哪能夠輕易說什麼,只是我們已看出她大約不是病。果然請了醫生來,人家婉言謝絕,叫我們作父母的臉上無光。趕到我一細細的查考究竟,才知道實不是冤屈,可是我們作父母的也落了管家不嚴之罪。不過萬義士你是行俠仗義的人,更看不慣這種下賤無恥的行徑;象作女人的,更應當以貞節為重,一個女子有了這種辱沒家聲的事,還有什麼臉面活著。我一個作繼母的,叫我說什麼呢?」 萬柳堂聽到這,略一沉吟,向這位夫人說道:「那麼你這位小姐既有了這種情形,實是門庭之玷,可是這種事可不是隨意出的。誠如你說的,連父母全跟著抬不起頭來,這種事可得要個真賊實犯。現在她身上有了懷孕的情形,據局外人看著還不能這麼認定了准是有了曖昧的事。必得到了足了月生產下來,才能算數;若是僅憑姑娘現在的情形,救認定了一定是有了無恥的行為,這可極容易冤枉了好人,還望賢伉儷要謹慎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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