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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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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武維揚此番在長沙府,若是再行栽在莊天佑之手,我還有何面目活在世上!現在我們只有和他作最後一拚,寧可落個同歸於盡,也不願意苟且偷生。二位賢弟趕緊領本座之命,傳令把守,嶽麓山各處卡子上,不論是哪一處只要發現了敵人,勿庸顧忌,只有進來一個殺一個。 「我武維揚真到了就擒之日,也叫他們把血洗遍了黑砂嶺。二位賢弟,就在各要路口上替我辛苦一番,今夜不論如何也不能再給他們任意倡狂攪擾。」 說到這兒,親手取了一面竹符,一道赤劄交了鐵指金丸韋天佑、湘江漁隱戴興邦。這幾位香主,領受幫主的命令,立刻轉身退出竹樓。這時竹樓中只有金雕堂香主,八步淩波胡玉笙,那閔三娘、閔熊兒尚沒回來。 天南逸叟武維揚慨然嘆息道:「胡二弟,我們弟兄自從鷹游山接掌鳳尾幫,移舵到浙南雁蕩山十二連環塢,費盡了心血,佈置成了那麼鐵壁銅牆的主壇,想不到如今竟全弄個瓦解冰消,鳳尾幫的弟兄們已無立足之地。我武維揚對於壇下弟子,實在是愧對他們。青魚港二次失敗,杭州府三次失機,種種事看起來,這大約是我鳳尾幫氣運已終,無法挽回這步劫難,才會有這樣。 「這次來到湖南長沙府,閔三弟鳳凰廳落網更使我武維揚痛心已極,所以我要盡我全力與敵人周旋一下,倒要看看最後鹿死誰手!可是眼前的情形已經十分不利,我的打算既然重建鳳尾幫,再立內三堂,那算妄想了。 「二弟,你也該知道我武維揚就有這種百折不回的性情,到這時我倒好放手去作,我願意和莊天佑拼個存亡生死。只可惜歐陽賢弟不在身邊,若有他在此主持,諒還不致被迫到這樣地步。 「胡二弟你我共事多年,情同手足,我不能告訴別人的心意,我可能向二弟你講,如若事情再有什麼危險時,這黑砂嶺不必留戀,我們要另作打算。可是咱們若離開長沙府,必須弄他個地覆天翻,我武維揚要做人所不敢做的事,我要把長沙府重要官員的首級,帶著他離開長沙地面,叫他們看看我這龍頭幫主走的也算人物了。 「不過這些事,我決不妄托負別人身上,只有你我知道,事情更不容遲延下去。今夜先把闖進嶽麓山的敵人擋回去,我們明天夜間下手。這黑砂嶺我也就不想回來了,二弟!你把我的話牢牢記在心中,口頭謹慎,不要張揚出去。」 八步淩波胡玉笙聽到天南逸叟武維揚這種打算,十分驚懼,這可是他意想不到的事,因鳳尾幫雖然也是干犯國法的幫會,可是還沒有殺戮劫奪的行為;如今武維揚要這麼做去,那可就要為鳳尾幫所殘存的弟兄們個個加上了殺身大禍,只為他一人憤恨難消,卻要不顧一切的去做,事情還未必就能真個趁心如願。可是看他的情形,決不是一時憤慨,他是勢在必行。 胡玉笙略一沉吟,向龍頭幫主說道:「幫主,這種事還是慎重些為是,倘若冒昧的去做,定要惹出無窮的禍患,據我看,還是先把閔香主搭救出來,有他來替我們主持一切,鳳尾幫事尚可為,不致於就束手無策。」 天南逸叟武維揚沉著面色哼了一聲道:「胡二弟,為大事者不拘小節,不能為一個人的生死榮辱,累及大局。我想閔三弟在幫中效力多年,也曾得著祖師爺極大的慈悲加惠,以他一身報效鳳尾幫,他決無怨言。胡二弟,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還是依著本座所囑咐的話去做為是。」 天南逸叟武維揚事情所定的辦法,是極其陰毒,可是話說的委婉,不道八步淩波胡玉笙到此時已然心灰意冷,十二連環塢逃出來後,自己只逃出來一條性命,任什麼沒帶出來,仍然是心無二念,只有報效幫主之心。 想不到閔香主遇難,落在官家手中,事到危急,龍頭幫主竟自不肯舉全力營救他,反倒要犧牲他的性命去殺戮朝廷的封疆大吏,自己倒要對於他謹慎應付,即早抽身。他這種心急,犯不上和他落個同歸於盡了。 這時閔三娘和閔熊兒也全飛身縱進樓門,龍頭幫主見他娘兒倆個回來,點點頭道:「你們追趕到哪裡?可已見得一些敵人的蹤跡?」 閔三娘忙的伏首躬身答道:「弟子帶著閔熊兒從莊院前搜尋下去,直奔後面亂石坡萬松嶺一帶,隱僻的道路,盡力的查勘之下,已然查出敵人果然是從後山闖進了黑砂嶺。前山官兵分明是疑兵之計,故意擾亂我們耳目,可任憑他們所來的人偷渡後山,不致被我們覺察出來。弟子帶著閔熊兒搜尋數裡,再發現不著什麼蹤跡了,只得轉回來向幫主報告,後山還是多派人把守才是。」 天南逸叟武維揚點點頭道:「這種情形早在本座意料之中,我早看出這是用聲東擊西之法,他們故布疑陣。那莊天佑結合他們一班官家能手,要搜尋我這黑砂嶺總舵,這麼來也很好,本座此番和莊天佑也正好比較比較手段,倒看看我們究竟誰能得著最後的一招。」 說到這兒,天南逸叟武維揚忽然把聲音放低,只見他嘴微動了動,這時外面隔院偷窺的雲龍三現莊天佑不由心中一動,自己已經暗作提防。 哪知就在莊天佑意念一動之間,那閔三娘竟向龍頭幫主俯身一拜道:「弟子要出去把這總舵四周搜尋一下,弟子認為恐怕已經有人闖進來了。」說話間,閔三娘竟向閔熊兒一揮手。莊天佑才要撤身退出竹樓外時,只見閔三娘和閔熊兒並沒往門外走,卻向里間走去。 莊天佑心想武維揚既在這裡按樁立舵,此時何不趁著官兵已然調進來之時,把他這黑砂嶺包圍起來,這群幫匪豈不是網內之魚,正好及時下手。只是他前山這幾處暗卡子,下得非常厲害,我們若能叫官兵沖過他這幾處暗卡子時,黑砂嶺就讓他有再多大的力量,也無法立足了。 自己想想還是先在暗中下手,把所有他這裡的埋伏查明之後,只要一伸手就要同時發動,再不容他緩手。只要官兵的力量足,他這裡雖有鳳尾幫這些有力人物主持著,究竟是烏合之眾,他總不敢正式的抗拒官兵。 莊天佑此時心念一動之間,他眼中所看到的就是龍頭幫主所用的那十幾面竹符,全在那迎面條案上放著,這種東西若能得到手中,足可以制武維揚的死命。莊天佑這一起貪心,險些要了他自己的性命。 他遲疑沒定時,退下竹樓,可是身後忽然覺得有一陣風撲到,並且欄杆內咯吱的響了一下。莊天佑猝然一驚,一轉身正是黑鳳凰柳四兒,她竟自冒險闖上來。那一來莊天佑已經出了冷汗,屋中天南逸叟武維揚和胡玉笙全是多麼精明心細的人,外面稍有響動,哪會不被他們覺察出來。 柳四兒輕功提縱術不夠火候,莊天佑在一驚之下,可是柳四兒也在很著急時竟抓住莊天佑的左臂,往東一指,她頭一個躍上了欄杆,一縱身竄下竹樓。 莊天佑看到柳四兒這種情形,知道是自己疏忽了竹樓的西邊定有人搜尋過來,自己趕緊把精神收斂,鎮定著提丹田之氣,輕輕一騰身,不往竹樓下翻,身形反往起一拔,已經騰身而起,抓住了欄杆內的走廊頂子;上面也是碗口粗的巨竹,當作欄杆頂子的橫過木。 莊天佑雙手抓住,往起一提氣,全身往上倒翻,用腳尖找著了上面的橫樑,身軀俯伏著,脊背貼著走廊的頂子,繃在上面。 這時屋中那天南逸叟武維揚卻向八步淩波胡玉笙哈哈一陣狂笑道:「胡二弟,居然有人敢這麼蔑視你我兄弟,我真不信,有這麼膽大妄為的和我武維揚做對手。」 這時竹樓的西轉角兩條黑影先後全落在欄杆內,正是閔三娘和沒影兒閔熊。那閔三娘帶著驚詫的口吻道:「他好快呀!倒真是名不虛傳。」 那沒影兒閔熊卻說道:「我就不信他會逃出我們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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