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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達書庫 > 朱貞木 > 羅刹夫人 | 上頁 下頁
一一一


  原來金駝寨土司獨角龍王龍在田,自從經沐二公子在玉獅穀把他救回以後,總是無精打采,恢復不了以往雄視一切的氣概,加上映紅夫人心痛秘窖黃金被羅刹夫人席捲而去,也失神落魄的提不出興趣來。對於掌理全寨事務,和操練手下苗卒,便不象以往雷厲風行。上面一鬆懈,下面頭目們難免乘機偷懶,疏於防範。偏偏得力臂膀金翅鵬,險上蟒毒雖經黃牛峽大覺寺無住禪師盡心調治,逐漸復原,卻已成了半面人,半個面孔已經失了原形。

  金駝寨的人們,稱他為半面韋陀,無住禪師離開金駝寨時,半面韋陀金翅鵬蟒毒雖淨,體力還未十分復原。金駝寨出亂子當口,龍飛豹子那孩子,幸虧這位半面韋陀志切存孤,奮勇救出,到現在還不知半面韋陀和龍飛豹子逃到何處去了。

  還有龍飛豹子的姊姊龍璿姑,卻幸虧她立志求師學劍,在沐天瀾羅幽蘭首次回昆明以後,龍璿姑拿著羅幽蘭的介紹信,早已辭別父母,遠奔三鄉寨,在那兒拜桑窈娘為師,精練劍術,躲避了這場災難。

  事先,石屏城和金駝寨之間有個關隘,叫做五郎溝,距離金駝寨只十幾裡路。駐守五郎溝守備岑剛,原是飛馬寨岑鬍子岑猛的本家兄弟。以前沐天瀾夫妻首次到金駝寨,營救獨角龍王時,五郎溝岑守備和石屏吳知州,曾經到金駝寨來拜訪。沐天瀾夫婦回昆明以後,這位岑守備又有意無意的在金駝寨四近進出,有時也到土司府拜望龍土司。獨角龍王沒有把守備放在心上,有時還推病不見,可是金駝寨內防備鬆懈,兵力薄弱的情形,已被岑守備看在眼裡了。

  在沐天瀾夫婦,從滇西蒙化回轉昆明,羅幽蘭深居沐府,調養傷口這一個多月光陰內,五郎溝岑守備行蹤詭秘,常常到飛馬寨看望他族兄岑鬍子。這期間,金駝寨異龍湖對岸,象鼻沖那條長嶺上,發現了一大批過境的獵戶,不下四五十人。其中還夾雜著幾個漢人,以前龍土司絕不准其他苗族,在異龍湖近處逗留。這次經下面頭目們報稱大批獵戶過境,龍土司聽得是過境獵戶,以為只要不在近處逗留,無關緊要,懶得多事,也沒派人追蹤,探個實在。

  自從發現這批過境獵戶以後,金駝寨四近常常發現行蹤詭秘,面目兇橫的其他苗族,三五成群,似盜非盜,也瞧不出從哪裡來的。不過一現即隱,並沒有侵入金駝寨境內,也沒有什麼可疑舉動。金駝寨頭目們,素來仗著獨角龍王以往赫赫威名,狂傲自大慣的,總以為沒人敢到金駝寨來尋是非。

  向龍土司夫婦報告時,龍土司夫婦又沒在意,頭目們也就忽略過去。

  哪知道在這四近不斷發現外路苗族當口,有一天晚上半夜時分,龍土司夫婦正在熟睡當口,前面聚堂木鼓(苗寨議事之室日聚堂,聚眾報警用木鼓),震天價急響起來,金駝寨各山頭峭壁的碉堡也響如貫珠。龍土司夫婦在睡夢中驚醒,一躍而起,突見樓窗上已映起一片火光,全寨呼號賓士之聲,已亂得開了鍋一般。獨角龍王映紅夫人大吃一驚,慌整束身上,備好軍器,趕下樓去。走到半樓梯,幾個親信頭目,正氣急敗壞的奔來報告:「說是金駝寨要口,已被突然進攻的匪盜侵入,龍土司府前後又突然無故起火,定有奸細混入,請土司火速發令集眾抵擋。」

  映紅夫人剛喝問了一句:「哪裡來的匪徒,怎麼事前一點風聲沒得?」

  話剛出口,半空裡嗤嗤亂響,火光一團團的齊向樓屋飛來,竟是從府後通插槍岩的崗子上鑽射下來的火箭。刹那間內外喊殺連天,人聲鼎沸。最可怕的,只是一群人眾在一片練武場上,呼喊如雷,聲聲喊著:「不要放走了龍在田夫婦!」

  龍土司剛目如燈,面如噴血,一聲大吼,揚起一柄金背大砍刀,一躍而下。

  映紅夫人嘴上喊著:「龍飛豹子呢?快去知會半面韋陀一起拚力殺退匪人。」一面喊著,一面左手挽起獸面護身盾牌,盾上插著十二支飛鏢,右手舞著長鋒薄刃翹塵刀。跟著丈夫,領著一群親信頭目,從樓下殺奔後寨。

  苗寨建築,竹木為主。後寨高崗上,火箭齊飛,一排樓窗,業已著火延燒。等得龍土司夫婦領著一群親信頭目踏上後寨練武場上時,便知大禍已臨,敵人深入,金駝寨基業無法保全了。原來這當口,平時掩蔽藏金地窖的幾所小屋,這時門戶洞開,火燎亂飛,敵人象螞蟻出洞般,從屋內蜂湧而出。一見這樣情形,立時可以明白,大勢已去,咎在自己夫婦兩人太疏於防範了。裡面地道原通著寨後插槍岩金穴廢礦,總以為威聲素著,就近苗族,不敢正視,地道內秘藏黃金,已被羅刹夫人席捲一空,更是不大注意這地道了。

  哪知大禍天降,匪人竟從地道偷襲深入,看情形來勢不小。佈置已非一日,這時已無暇再想安全之策,除出決死一拚,已無他途。苦的是事起倉卒,敵人竟從地道深入,外面要路口又已失守;內外交攻,自己苗卒散處分碉,一時難以集中。火勢已旺,一座土司府立時要變成灰燼,能夠殺出府去便是好的。

  這當口,後寨練武場上已佈滿了敵人。當中跳出一個身形魁梧,虯髯繞頰,腰纏飛刀,手持長矛的大漢。大漢身後,一個身材苗條,裝束詭異的女子,手橫長劍,腰佩彈囊,背負彈弓,臉上卻罩著血紅的人皮面具,獨角龍王龍土司從火光影裡,一見持矛的大漢,立時暴跳如雷,怒發上沖,大聲喝罵道:「好呀!我道是誰?敢偷襲我金駝寨,原來是你岑鬍子領的頭。憑你飛馬寨一點根基也敢造反,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岑鬍子岑猛長矛一柱,哈哈一聲狂笑,指著龍土司夫婦喝道:「你們夫婦倆,平時依仗沐府一點靠山,在滇南作威作福,欺侮同族苗人,甘心做漢人鷹犬。九子鬼母死後,你一發稱孤道寡,雄霸滇南,以為你金駝寨是鐵打江山。哪知道你惡貫滿盈,只被我們略施小計,便長驅直入,前後包圍,今晚制你死命,易如反掌。你夫婦倆如果想保全一家老小,快把歷年積存的黃金全部獻出,還有商量。否則,殺得你全家雞犬不留,休怨俺岑鬍子心狠手辣……還有一樁事告訴你,叫你死得不做糊塗鬼。」

  說罷他一閃身,向身後蒙人皮面具的女子一指,大聲說道:「這位女英雄,便是饒你一命,放你回家的羅刹夫人;指望你悔過自新,和沐府斷絕來往,向滇南各苗族同心合作。

  哪知道你依舊和乳毛未退的沐二小子,吃裡扒外的女羅刹(即羅幽蘭)勾結一起。致榴花寨土司沙定籌,碧虱寨土司夫人黑牡丹同遭毒手。羅刹夫人的本領,大約你們都應該知道。

  現在這位羅刹夫人會合俺飛馬寨全體好漢,親來問罪,金駝寨已在俺們掌握之中,插翅也難逃出俺們手心去。還不低頭服輸,尚有何說!」

  岑鬍子得意揚揚的喝罵了一陣,那位蒙著人皮面具的羅刹夫人,也用劍一指,嬌聲叱道:「岑土司話已說明,你們死活只有兩條路。想活命快把全部黃金獻出來,牙縫裡進出半個不字,馬上劍劍斬絕,毫不留情,把你們殺盡了,把你這土司府刨根翻地,不怕搜不出你夫婦倆秘藏的黃金。哪一條道合算,你們自己想去罷!」

  龍土司夫婦倆,一聽岑鬍子和自稱羅刹夫人的一番話,又驚又愕,鬧得莫名其妙。沙定籌、黑牡丹的死訊,滇西滇南路途遠隔,沐府又沒來人,是真是假,且不去管他,只憑岑鬍子羅刹夫人口中之言,明擺著今晚暗襲金駝寨,全為秘藏黃金來的。但是全部黃金早被羅刹夫人用詭計席捲而去,何以本人又引著飛馬寨岑家人馬,來索取黃金呢?

  如果這人真是羅刹夫人,自己做的事不會不知道,這可是什麼詭計呢?敵人業已深入,一個飛馬寨岑鬍子已經不易對付,又加上這個女魔王羅刹夫人,如何得了?

  兩個一瞧,自己身邊依然只有十幾個親信,前寨殺得沸天翻地,並沒有自己部下趕到後寨保衛,可見大勢已去。再擔心自己的兒子龍飛豹子和半面韋陀金翅鵬,許久沒露面,也許已遭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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