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張夢還 > 血刃柔情 | 上頁 下頁
一四七


  她對周玉說:「師弟,你愛上我是你的不幸,其實我這個人水性楊花,根本是個壞女人,而且我又比你大得多,你年輕有為,前程錦繡何苦來纏我呢?」

  「師姐,你說錯了。」周玉誠懇地道:「你自小就視富貴如浮雲,才十三歲就跑到雲南學武藝,投入爵林門下,這豈是一般富家千金做得到的?至於你戀上你的三師兄,那也是人之常情。後來你受挫于上官麗嬋,憤而投入師尊門下,卒成西河劍派唯一傳人,令五尺軟劍春水寒不致失傳,凡此種種豈是水性楊花的女人做得到的?」

  白玉珍無奈只得一聲長歎:「你要這樣指鹿為馬,我也沒有法子,我這個人心性不專,見異思遷,連女人都喜愛,譬如那陸敏娟……」

  「這你又錯了。」周玉道:「喜歡陸敏娟的不光是你,連我也給她迷住了,此女美貌,瀟灑,溫柔,細心,聰慧而又善解人意,連石語情也喜歡她哩。」

  忽然窗外一聲輕笑:「好呵,你兩個在背後說我的壞話,可給我捉住了。」

  門簾一掀,進來的正是石語情。

  白玉珍皺起眉頭看她,道:「你一天換一種打扮,搞得人眼都花了。」

  這時的石語情身穿藍綢長衫,青緞坎肩,青緞瓜皮小帽,腰佩長劍,烏油油的髮辮垂在腦後,這是京師年輕公子最流行的打扮,侍衛營的領班們外出時都喜作這樣的裝束,石語情打扮起來比他們都漂亮,也就樂此不疲了。

  石語情笑道:「周大哥,我扮男裝比你如何?」

  周玉笑道:「當然比我漂亮得多,又何必問?」

  「不見得。」白玉珍道:「美是夠美了,卻像昆侖班裡唱小旦的,缺少鬚眉之氣。」

  「誰說的?」石語情嗔道:「人家敏娟姐姐都說我好看,偏你有許多挑剔。」

  「什麼,你見到陸敏娟了?」

  石語情拍手笑道:「紫兒,出來吧,別躲著了。」

  紫兒笑著走進房來,先向二人行禮,又道:「語情姐要我躲在門外,等你出門。」

  「真是小孩子。」白玉珍道:「我都三十三歲了,還和你們玩捉迷藏麼?敏娟呢?她怎麼不來?」

  紫兒道:「我們是昨夜到的,住在老地方,師父本想一到就來看望珍姐,奈何她受了風寒,所以要我來請珍姐和周大哥。」

  「是呵。」石語情道:「當真她不舒服,剛才還發燒呢。」

  周玉道:「你們去吧,我不去了,世伯約了我申正二刻下棋,若是失了約,會惹得他老人家不高興的。」

  周玉說的「世伯」便是白仲明。白仲明非常喜歡這個准女婿。

  白玉珍和石語情,紫兒坐了府中馬車來到鴻興客棧門外,打發車夫回去,白玉珍對車夫說道:「我回去得晚,你告知米文亥初來接吧。」

  陸敏娟向來是包下整間店房的,好在鴻興客棧一向生意不旺,客人肯包店房,掌櫃的求之不得。

  白玉珍等一進大門,便見廊下拴著兩匹馬,不禁一怔,皆因陸敏娟的車馬都不會在廊下,而是在後面的馬房,這兩人顯然是來訪的客人。

  而且白玉珍更認得其中一匹是歐陽雲從的坐騎,不覺哼了一聲。

  一進了二門,便聽見爭吵之聲,只聽青兒高聲叫道:「你怎麼出手打人?」

  一個男人怒叱道:「我打你這個不識尊卑上下,目無家主的丫頭,你家小姐是我的婆娘,你一個下人奴才竟敢攔我,不打你打誰?」

  紫兒悄聲道:「是歐陽雲從。」

  「我知道。」白玉珍道:「另一個是盧君義,他們跑來欺負人來了。」

  石語情聽白玉珍談過陸敏娟的家世,也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只聽青兒嚷道:「我給你說師父受了風寒,我也給你通報過了,師父不肯見你,關我什麼事?你怎麼打我?」

  「師父?」歐陽雲從冷笑一聲,說道:「這才是怪事,你去問問你那個師父,她給我騎過多少次,她身上那一處我沒摸過?居然敢不見我,你再敢攔我,我先宰了你。」

  紫兒大為著急,低聲道:「珍姐,你快去攔阻,他要殺人了。」

  「他不敢。」白玉珍道:「只是虛張聲勢而已。」

  這時只聽「砰」的一聲,上房門打了開來,陸敏娟跌跌撞撞地搶了出來,青兒,紅娃忙上前扶住,歐陽雲從舉步向前,卻給綠娃攔住:「歐陽大人,請你留步。」

  歐陽雲從伸手便推,罵道:「滾開。」

  綠娃腳下一個錯步,輕輕一個「雲手」,把他推出的左手推至外門,沉聲道:「歐陽大人,請你自重。」

  「好個浪蹄子,你敢和我動手?」

  「歐陽雲從,你給我住手。」陸敏娟氣急敗壞的喝道:「她們都是未出嫁的少女,你怎能在她們面前粗言穢語?也不怕失了你的身分?」

  「你不要和我說這些。」歐陽雲從道:「你如果再不聽話,我會派兵來把你們全抓到查緝營去,媽的,放著官太太你不做,偏偏和老子作對,你仗了誰的勢?」

  「天子腳下是講道理的地方,何必要仗誰的勢呢?」說話的人是石語情,她手搖摺扇,踱著方步進來。

  她經過二人身邊時,歐陽雲從伸手一攔,石語情身軀微搖,行雲流水似的繞過了他身旁,直上石階,來到陸敏娟身旁。

  陸敏娟和她手下人都認識石語情,但歐陽雲從和盧君義卻不認識她。

  本來白玉珍要想露面,卻給石語情攔住,說道:「你一露面,他二人馬上就會道歉退走,你也奈何他們不得,不如我去教訓他們的好。」

  當下盧君義便道:「這位小兄弟,這是人家夫妻間的事,你不要插在這裡搞。」

  「當真麼?」石語情道:「一個做丈夫的人怎麼會這樣對待嬌妻?真是奇哉怪也了。」

  盧君義上前兩步,說道:「小兄弟,是非只為多開口,煩惱皆因強出頭,我不管你是那座府邸的公子少爺,眼前這位你惹不起。」

  石語情長長地「哦」了一聲:「他是誰,皇上的小舅子?還是貴妃娘娘的情夫,我惹不起?你怎麼知道我惹不起?」她索性攬住陸敏娟的纖腰,柔聲道:「你也不用傷心了,萬事有我作主,不用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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