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張夢還 > 血刃柔情 | 上頁 下頁 |
| 一四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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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孝又道:「程都司真是個難得的人才,今後朝適定會重用,那批叛逆撤走了沒有?」 「回大人的話。」方陽道:「這幹叛逆實在膽大包天,目無王法,不但沒有撤退,反而想混進城來生事。幸虧卑職和史知府用心防守,加以將士用命,日夜不敢鬆懈,才能保得平安。」 程鵬忙接口道:「除此之外,自然也是聖上洪福齊天,郡主和曹大人平時教誨指示之功。」 曹孝笑了起來說道:「程老弟,你不但會用計殺敵,也很懂得做官啊。」 白玉珍默然半晌,方道:「這個陸劍魂雖說名頭響亮,看他行事卻是個笨蛋,和冷雲飄比起來差得太遠了。」 「郡主說得是。」曹孝陪笑道:「冷雲飄有智有謀,有分寸,目光遠大,顧慮周詳,而且誠以待人,謙以自牧。陸劍魂卻剛愎自用,狂妄驕傲,當然不如甚遠。」 曹孝對冷雲飄確是衷心佩服,及至話已出口,才想到方陽、程鵬等人從前都是冷雲飄手下,便道:「方副將和冷雲飄相熟,未知我說得對與不對?」 「大人說得很是。」方陽道:「冷雲飄確是這樣的人,黑道之中像他這樣的人物還找不出第二人。」 程鵬忙道:「冷盟主確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奈何他不明順逆,為國法所不容,方大人和卑職等擇主而事,也是情非得已。」 「那是當然。」曹孝道:「自古正邪不兩立,冷雲飄是邪,是暗,我們才是正,才是明,你們改邪歸正,棄暗投明,當然是對的。」 白玉珍擺手道:「這是毋庸置疑的,也不必多說了。方副將本來已加了總兵頭銜,此事一完,你就是實缺的總兵官了,說不定還另有恩典,程鵬升遊擊,蓋烈升都司,大家多用點心思,趁此時多立功勞,我和曹孝自然會上奏保舉的。」 三人又再次叩謝。 離保定城西南五十多里的地方,有一處山坡,名叫「七里坡」,這裡有一二十戶農家,如今這些農家都駐滿了「官兵」,也不知他們是何營何哨,哪一鎮哪一標的。 不過如果稍有見識,便看得出這些人只是穿了號衣,戴了軍卒的戰盔,舉止神態卻完全不像,顯然是強徒改扮。 靠最左那一戶人家,堂屋裡正中擺了一張太師椅,椅上坐著一個鬚髮花白的壯士,這人生得是豹頭環眼,氣度威猛,身軀壯偉,坐在那裡也有淵停嶽峙之概,此人非別,正是遼東大豪鐵臂擔山陸劍魂。 他身側的交椅上坐著一個三十四五的美婦人。「徐娘半老,風韻猶存。」這兩句話用在這婦人身上再合適不過,只不過這美婦人雖美,卻在她身上找不到一點「溫柔」的味道來,瘦瘦的身軀,高高的鼻樑,柳眉帶煞,鳳眼含威,一看就知道是不好惹的潑辣貨。 這個婦人就是在雲貴四川一帶的名頭很大,黑道上跑單幫的老大姐,血鳳凰刁素梅。 陸劍魂左手坐的是一個瘦高中年人,這是他的兄弟,追雲捉月陸劍豪。 坐在陸劍魂肩下的便是一等侍衛歐陽雲從,這時刁素梅正在埋怨他。 「雲從,你這步棋走差了。」刁素梅道:「你怎麼不和你老婆商量一下呢?」 歐陽雲從忿忿地道:「素姨,你不知道,敏娟就當我是仇人一樣,她來京師也不知會我,我知道以後去會她,誰知第二天她就走了,她眼裡根本就沒有我這個丈夫。」 「這個小娼婦。」陸劍魂咬牙道:「在家既不從父,出嫁又不從夫,早該打死這個小婊子養的。」 「老爺子你是怎麼啦。」刁素梅生氣道:「敏娟是你的女兒,你怎能這樣罵她。」 陸劍魂拍著椅子扶手嚷道:「都是你們慣的,你一個,她娘一個,標新立異,不守婦道,敗壞門風……」 陸劍魂還要再說,刁素梅霍的一下站起身來,雙手叉腰,柳眉倒豎,厲聲道:「陸劍魂,你給我搞清楚,我怎麼不守婦道?我是偷了野漢子還是怎麼了?敗壞了你啥子門風?你與我講?」 陸劍魂是火爆脾氣,但他很怕這位三夫人,刁素梅是四川辣妹子,一旦真的發了火,他陸劍魂只好打退堂鼓。而刁素梅禦夫有術,又能服眾,況且他陸劍魂又離不開這位三夫人,老陸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卻最怕刁素梅離他而去。 這時刁素梅一吵,他便軟了大半,嘴裡咕嚕道:「這也值得你生這麼大的氣?真是小題大作。」 刁素梅冷哼一聲道:「我直到今天還不知道你陸家的門風是什麼呢,倒要向你請教。」 陸劍豪趕緊打圓場:「嫂子息怒,你知道大哥一向是有口無心的,還是坐下來商量正事要緊。」 「商量事情當然可以。」刁素梅餘怒未息:「可就不能自以為是,唯我獨尊,否則也不用商量了。」 「那是當然。」陸劍豪掉頭對歐陽雲從道:「京中來了大批生力軍,聽說是侍衛營的人馬,這支隊伍是否很厲害,有無一流好手?雲從必然知道。」 歐陽雲從想了一想,方道:「好手當然有,十位領班都不是省油的燈,可也不算什麼驚人藝業,官家高手之中,只有一個白玉珍不好對付。」 陸劍魂點頭道:「我也聽說過這個人,是淩雲一劍黃志丹的遺孀,五尺軟劍,擋者披靡。你看你素姨能否克得住她呢?」 「恐怕不容易。」歐陽雲從道:「素姨的刀法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只是較之白玉珍只怕還略遜一籌。素姨,我是實話實說,你可別放在心上啊。」 「笑話。」刁素梅冷笑道:「我十多歲便縱橫江湖,喝刀頭血長大,於今整整二十年,莫非還聽不得真話?既然如此,我看這筆買賣也不必再耗精神了,依我說還是撤回去的好了。」 「這如何使得?」陸劍魂道:「素梅,我陸某丟不起這個臉,就這樣退出關外,我將來如何抬頭?」 陸劍豪也支持乃兄,說道:「嫂子,當初我也不想幹這樁生意,可是如今勢成騎虎,難以善後了。已死的弟兄且不去說,我們還有十幾個落在官府手中呢,我們怎能坐視不理?」 刁素梅沉思一陣,方道:「我怕這麼蠻幹下去,漏子會越捅越大,老爺子,你在和嘉慶皇帝做對頭,你究竟知不知道?」 陸劍魂猶疑半晌,猛然一咬牙,說道:「拚著一身刮,敢把皇帝拉下馬。老子不信我連王聰兒也比不上。老子認了,大不了插旗造反,去他娘的那條腿,老子不怕。」 刁素梅長歎一聲:「你執意要跳火坑,我還有什麼說的。不過雲從還是不要插上一插的好,你這個一等侍衛來之不易,不要為了這件事葬送了大好的前程。」 歐陽雲從搖頭道:「素姨,劍魂叔待我恩重如山,為了他老人家,我連命都可以不要,還說什麼前程?」 「放屁。」刁素梅怒道:「你這是愚孝,而且是愚不可及,這樣吧,你帶的這幾百人留下來,你給我滾回去,你劍魂叔在捅大漏子,你身在官家,還可給他補一補,要不然只不過多一個送命的罷了有何益處。」 陸劍魂道:「雲從,聽你素姨的話吧,她說的也有道理。」 歐陽雲從想了一想,說道:「我也不用回去,我到保定去找白玉珍,她必定在此,曹孝一定會拉她來的。」 「怎麼都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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