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張夢還 > 血刃柔情 | 上頁 下頁 |
| 一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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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承恩公府第之中充滿一片喜慶之情。 白仲明這位國公爺,坐了二三十年冷板凳,如今忽然身價十倍,除了國公身份之外,還加了吏部右侍郎和南書房行走。 女兒白玉珍又被封為郡主,他的侍妾蘭芳還生了一個兒子,世襲的爵位,承續有人,真是天賜福星,不止是雙喜,簡直是三喜臨門了。 白仲明夫婦也看出周玉對女兒一往情深,極可能成為未來的女婿,而這位准女婿又是洛陽的財主,人又年輕,一表人才,二老真是喜不自勝。 白玉珍此次回京,本想看望父母之余,再把公事交代清楚,便和周玉同去金陵,然後和周玉到洛陽,她差不多已下了決心,和周公長相廝守了。 她萬沒有想到一回京就得此「殊榮」,更沒料到和珅給了她一大筆銀子,再加上這位權傾一時的和相說出那麼淒涼的話,這麼一來,把她原來的想法完全打亂了。 白玉珍雖說一向任性,卻也是有分寸的,更不是世俗女子,什麼郡主不郡主她根本不會放在心上,但她不能不替父母設想,他白家幾代人都是處身富貴而遭人白眼,日子並不好過,直到今天才算吐氣揚眉,眼看父母一團高興,她不能拍腿一走,令雙親失望。 她的確已下了決心下嫁周玉,打算和周玉靜靜地隱居在鄉下農村,白仲明卻主張他們大排筵席,明媒正娶,白玉珍不肯,父女兩人話不投機,吵了起來。 周玉勸她道:「師姐,既是伯父母堅持要大辦喜事,就依了他們吧。」 「我的少爺,你真的糊塗了。」白玉珍道:「我做過你師父的妾,殘花敗柳之身,你娶這樣的女人做老婆有什麼光采?還要大排筵席,請人家來罵咱們麼?」 「我不在乎這個。」 「我在乎呀。」白玉珍道:「我嫁給你是為了了卻你的心願,此外於你毫無益處,我不在乎人家怎麼說我,卻在乎人家怎麼說你,人家說周大少爺拾支破鞋回來,好聽麼?」 正說話間,門上來回事,有兩起人送來請帖。 一張是陸慧劍派人送來的,另一張是香浩然娶婦的請帖,日子訂在大年初三。 白玉珍看罷之後,歎息一聲道:「看來老香認真得很,席小慧也算是有福氣了。」 周玉道:「席小慧才二十多歲,香浩然七十六了,足可做新娘子的爺爺,這算什麼福氣呢?」 「師弟,你不懂得女人。」白玉珍道:「我聽說席小慧在火騎會覆滅前夕去投奔香浩然,也算是窮途末路了。香浩然有姬妾二十餘人,竟然娶席小慧為續弦正妻,而且大排筵席,遍請賓客,隆重其事,可知他何等重視這一段婚姻,定然會眼皮供養,心坎溫存,得夫若此,尚有何求?年紀大點有什麼關係?這個紅葉傳書才是真正的聰明人。」 當日下午,白玉珍和周玉到鴻興客棧去看望陸慧劍,但是客棧內外煥然一新,收拾得乾乾淨淨,紫兒和青兒迎了出來,紫兒道:「我們小姐已烹茶煮酒,恭候二位駕臨了。」 今天陸慧劍換了一襲紫色衣裙,又是另一番韻味。 這陸慧劍不但相貌美豔,兼且落落大方,溫柔而且風趣,白、週二人不知不覺就坐到了起更時候。白玉珍「哎呀」一聲道:「已經很晚了,我們非告辭不可了。」 陸慧劍笑道:「正想留二位消此長夜,怎麼就要走了呢?是厭煩我麼?」 「厭煩你?」白玉珍笑道:「慧劍,我若是男子,非討你做媳婦不可,這樣的老婆哪裡去找呢?今天卻不行,我們老家的規矩要守歲,我一定得回去,過了年我再來看望你。」 陸慧劍道:「我知道你們公侯府第,初一,初二都忙得不可開交,我們准定初三見面可使得麼?」 「初三不行,我一位朋友娶妻,不能不去。」 陸慧劍道:「令友敢是戶部主事香浩然麼?」 白玉珍有點意外,說道:「你認識香浩然?」 「不認識。」陸慧劍道:「不過銀髮靈官和紅葉傳書喜結秦晉,定於正月初三,這事江湖上都傳遍了,我豈能不知?那就訂在初四吧,我安排好酒菜,恭候三位。」 第二天便是嘉慶四年的大年初一,是合家團圓的喜慶日子,到了正月初二,那就忙得不亦樂乎了。 官場中人最是勢利,如今的白仲明不比從前,來拜年的人川流不息,除了六部九卿而外,還有曹孝、盧君義等一干御前侍衛,以及京師各營統帶等官。方陽也打發了程鵬巴巴地從保定趕了來送禮拜年。 白仲明親自趕到原是淑春園的十笏園去。但見車水馬龍,熱鬧非凡,都是來向和中堂拜年的,卻見不到和珅,原來太上皇病重,和珅從初一起就沒有回過府第。 初三的下午,白玉珍由李紅雲陪侍著,來到朝陽門內的香浩然府第。 戶部主事的官兒雖不算大,卻也是「堂官」,來賀喜的官兒也不少。 這座府第是香浩然新購買的,本是一位大官的宅第,那人告老還鄉,賣給了香浩然,地方很寬大。香府用的僕役全是十二鐵機堡的舊人。這次堡主娶妻,五家堂主,堂副除了朱學揚和倪太白留守而外,別的人全來了。 香浩然的兩位公子也趕了回來,幫同照應。火騎會來了個鄧高翔,這是他義妹大喜之日,他不能不來。 鐵衣社除了舒棟樑、夏雲以外,也來了花惜春和陳思清以及小媚。冷雲飄送了很重的禮,價值萬金以上,好在鐵衣在京中有分舵,置辦禮物容易,冷雲飄接到了香浩然的請帖,特地打發花惜春等提前動身,不過小媚還是先向人要了壓歲錢和利是錢才來的。 盧君義等人與香浩然相熟,更是一大早就趕來了。 貴官之中,來了戶部尚書福長安,此外兩位侍郎和戶部的堂官、司官都來了。和珅沒有來,卻打發他的如夫人余美玉和香如君同來,香如君在名義上是香浩然的女兒,她和香浩然的姬妾們一直忙著招呼客人。 算起來客人之中,男賓以福長安地位最高,當朝一品,卻還高不過白玉珍的郡主身份。 香浩然雖然見過不少世面,今天也免不了得意忘形,賓客之中有普天下頭一個管錢的財神——戶部尚書,又有新近受封的郡主,面子算是掙足了,還得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妻子,他香浩然是貧苦出身,又幹過強盜,能有今天的風光,叫他哪得不喜。 看得吉時將到,常志遠飛步而入:「堡主大喜,你最敬重的無極禪師到了,還有江南的佛門高人醉微大師同來呢。」 香浩然生平最敬重的人就是無極禪師,一聽無極來到,不禁大喜,慌忙出迎,香騰和李香舉也跟著老父出外迎接。 白玉珍對無極禪師倒沒有如何留意,聽說醉微也同來,倒有些詫異。 少時只見香浩然陪著一個中年僧人並一位美貌女尼走了進來,那女尼正是醉微,見了白玉珍便合掌道:「阿彌陀佛,白施主也在此,真是有緣了。」 那中年僧人正是無極,香浩然還待替他引見賓客,無極卻道:「香施主,吉時已到,不要為貧衲誤了時辰,貧僧既已趕到,便算了卻一樁心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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