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張夢還 > 血刃柔情 | 上頁 下頁
八八


  周玉冷笑道:「和珅的夫人是和孝公主的婆婆,太上皇的親家母,比皇帝還高著一輩呢!和夫人的喪禮要大肆鋪張也無不是嘛!」

  冷雲飄搖頭道:「為臣子者決不可逾分。和珅的權勢太重了,自己又不知道檢點,他離倒霉的日子也不遠了。」

  曹孝道:「大當家說得對極了,和珅有時候實在過份。前幾年他擅自廢了軍機處,今上很不高興,後來予以恢復。這兩天他又說軍機處不好,主張裁撤,其膽大妄為真令人難以相信,異日追究起來,單是這一椿就是死罪。咱們大清到底是君權至上,只要皇帝一翻了臉,那怕你權勢再大,一樣會抄家滅門掉腦袋。」

  冷雲飄見曹孝雖然仍然穿著便服,但服飾氣派已和前幾日大不相同,便笑道:「曹老哥,若是我沒有料錯的話,曹老哥大概升了官吧?」

  曹孝忙道:「說起來我得多謝大當家,我把大當家抄給我的清單呈交皇上,皇上龍顏大悅,兄弟我真的連長三級,刻下兄弟已經是一等侍衛了,又賞了十萬兩銀子,這都是拜大當家的厚賜。」

  冷雲飄笑了一笑,說道:「這是曹老哥官星高照,關我什麼事?」

  曹孝道:「大當家如果沒有什麼別的吩咐,我得上馬趕路了。還要趕去傳旨呢!大當家有空時,務必請來京師玩耍,好讓兄弟盡一點心意。」

  冷雲飄笑道:「我是皇犯,只怕不大方便吧?」

  「大當家簡在帝心,有什麼不方便的?」曹孝道:「只要不太招搖就行。兄弟擔保你來去平安,若是大當家有了什麼長短,頭一個著急的是我們皇上。」

  這句話倒把冷、週二人招笑了。周玉笑道:「你說天下事怪不怪?一會兒是叛逆皇犯,要剿要殺,一會兒又簡在帝心了。」

  「一點也不奇怪。」曹孝道:「人情冷暖,覆雨翻雲,自古以來就是如此。要捉狐兔時鷹犬就值錢,狡兔一死走狗就該烹了,你看吳三桂、年羹堯、隆科多、岳鐘琪,哪一個有好下場呢?」

  「曹老哥倒是看得透徹看得穿。」冷雲飄笑道:「其實我如今仍然是皇犯的身份呵!」

  曹孝忙道:「那是為掩天下人耳目。」

  冷雲飄笑道:「這我明白,世間之事,一大半都在掩天下人耳目,又有多少是真的呢?曹老哥,我不再耽誤你了,改日我們再把酒暢談吧!今日一席話令我受益不淺。」

  曹孝忙道:「大當家太謙,這句話該我說才是。我就此告辭了。」

  說罷一招手,他手下人忙牽過坐騎來,曹孝翻身上馬,又對周玉道:「玉少爺,你師姐和我提到你,言語之間對你倒是極為關懷的。二位珍重,後會有期。」

  他一提韁繩縱馬而去,他手下人也紛紛上馬,跟了上去。

  周玉笑對冷雲飄道:「人家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這位冷月刀相隔也不過兩三天,舉止氣派就大不相同了。」

  冷雲飄笑道:「這便叫做富貴逼人來,人的窮通禍福,往往在一瞬之間。」

  周玉道:「如果不是大哥那一紙清單,曹孝又何來這場天大富貴呢?大哥,請上馬吧!咱們要是耽擱久了,又得挨梅秀士一頓埋怨,我可真有點怕這位姑奶奶。」

  兩人上了馬,一路緩跑著,冷雲飄笑道:「不但你,連我也有點含糊她,兄弟,我看你和梅姑娘似乎很熟悉。」

  「當然。」周玉道:「我們是世交,從小就很熟,我們洛陽周家,雲南天生橋謝家,巫山徐家,歸元莊梅家,都是幾代人的交情。說起來我們的先人都是同門,家傳武學又以梅家最高,梅淩波有今天的成就,並非偶然。」

  「原來如此。」冷雲飄道:「兄弟,你我可算相知恨晚,若是你放得下鏢局的業務,何不與我同回燕子崖,也可以多盤桓些日子嘛。」

  周玉想了一想,說道:「鏢局倒不是非我不可,幾個大鏢頭都是先父手上的老人,武功好,江湖情形也熟,我其實是坐享其成。不過我想和梅淩波一起到京師一趟,不去五龍山了。」

  冷雲飄笑道:「你們兩位真是焦孟不相離的呵!」

  周玉搖搖頭道:「不是那意思,我在想剛才曹孝的話,我是放不下我的師姐,也就是白玉珍。」

  說到白玉珍,冷雲飄倒不好說笑了,便道:「兄弟,你本是至情至性之人,我看得出你對白玉珍情同骨肉,用情很深。」

  周玉道:「不瞞大哥說,我初認識白師姐時,便極有好感。大哥,你也承認白玉珍是人間絕色,一代尤物吧!」

  「美色人皆喜愛,我當然承認。」冷雲飄道:「可是兄弟,她是你的師母呵!」

  周玉道:「我初和她相見時,並不知道她是師母。那天師父陪翁師母回翁師母的娘家去了,是白玉珍接待我,留我住下來等師父師母。白玉珍和我談了一夜的劍法,談論西河劍術與別的劍法有何不同,我只知道她是師姐。老實說,當時我就愛上了她,愛得很深很深。大哥你不會笑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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