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張夢還 > 血刃柔情 | 上頁 下頁 |
| 五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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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雲飄道:「既無心事,你還愁眉苦臉幹什麼呢?理當放開懷抱才是呀。」 柳若華道:「心事呢,倒是沒有,只是家中還有那麼多的賀客,冷落了他們,心裡有些不安。」 冷雲飄一拍前額,笑道:「我當真太大意了,不錯,還有許多客人。」轉面對方陽道:「方二弟,我們改天再敘吧,我得和柳老哥趕回去了。」 方陽陪笑道:「天色已經不早,盟主和柳老就在敝幫歇宿一宵,明日回去也是一樣嘛。」 「這不好。」冷雲飄道:「一來怕朋友擔心,二來也怕引起一些誤會,反正日後我們見面的時候還多,不爭這一時半刻。」說著便一推椅子,立起身來。 他這一起身,忽然覺得雙腿軟綿綿的,眼前一花,身不由主地坐回椅上。 方陽忙道:「盟主酒沉了,快拿醒酒湯來,快些。」 冷雲飄是何等樣人,他立刻明白,這不是喝多了酒,而是中了暗算,便勉強笑道:「只怕是喝多了。」 他口裡說著話,一顆心卻在滴血,更十分傷感。 眼前這位黑鷲幫幫主方陽,是冷雲飄一手支持起來的,方陽當初只有六七個弟兄,跟著黑鷲趙成明幹點打悶棍劫道的勾當。 冷雲飄見趙成明還算一條好漢,便勸他自立門戶,也經常以錢財資助,趙明成也肯努力上進,這才成立了黑鷲幫。 黑鷲幫的三個頭領昌黑鷲趙成明,白鯊方陽,三手靈猴姚仲,號稱黑白三雄,自然奉趙成明為幫主。 趙成明死後,便由方陽繼任幫主,繼承慶典由冷雲飄親臨主持,鐵衣社各首要也親來觀禮致賀。 試想連趙成明對冷雲飄尚且極其恭順,方陽較之趙成明更矮了一頭,對於冷雲飄不止是恭順,簡直和下屬對上司一樣,唯命是從。 先前冷雲飄來到黑鷲幫總堂,在白鯊方陽連聲認錯之際,他還深悔不該把八寶銅鎏帶來了。 本來嘛,單憑方陽和冷雲飄之間的關係,只要他冷雲飄一封書信,天大事情都可迎刃而解,如今他本人到場,那就算已經給足了方陽的面子,再帶了兵器來,反而顯得小題大做了。 這樁親事,冷雲飄雖覺得不相配,卻也對方陽有些歉意,想不到對方竟會在酒中下毒,這除了令他震驚之外,更感到痛心。 他暗中運功一試,察覺所中之毒並不厲害,功力雖然打了一些折扣,還不至於躺了下來。 柳若華關切地道:「冷賢弟,你怎麼了?」 冷雲飄「嗯」了一聲,以手撫額,低聲道:「方二弟,這酒好像有些不大對頭吧?」 方陽道:「是麼?我倒不大覺得。」 冷雲飄眼角斜掛,看出方陽面色羞愧,眼神蘊含惶恐和痛苦。 冷雲飄佯裝閉目養神,一面運功排毒,暗中卻注意方陽動靜,他聽出方陽呼吸沉重而急促,他腦子裡飛快地轉著主意。 這時一個頭目端著碗走過來,對方陽道:「當家的,醒酒湯來了。」 方陽道:「放在冷盟主面前,服侍冷盟主喝下。」 那頭目道:「是。」輕輕將碗放在冷雲飄面前,說道:「冷盟主……」 一語未完,冷雲飄反肘一撞,那頭目「呵」了一聲,仰跌出去。 冷雲飄身似電旋,一個轉身已到方陽背後,赤光倏閃,「颼」的一聲,方陽的頭巾已被削去了一大片。 方陽嚇得「啊」的一聲,緊接著左肩似遭重壓,右頸一涼,耳邊聽冷雲飄一聲斷喝:「方陽,別動,識相點。」 方陽心中比誰都明白,按住他左肩的是冷雲飄的左手,那柄追魂奪命的赤練短劍正穩穩當當地貼著他右邊脖子。 對於冷雲飄那口赤練短劍,方陽清楚得不下於他自己的兵刃。這口劍尺寸雖短,卻鋒利無匹,只要輕輕一拖,他這條性命就算交代了。 冷雲飄的聲音顫抖,切齒道:「方陽,我冷雲飄待你們哥兒三個哪兒錯了?我姓冷的和你們黑鷲幫又有什麼深仇大恨?要說是有,那就是今天我攔阻你娶柳老局主的女兒,就為了這點小事,你就拿毒酒取我性命,好朋友是你這樣的耍法?」 方陽道:「大當家,你聽我說——」 「住口。」冷雲飄叱道:「事實俱在,還說什麼?算我冷雲飄瞎眼瞎心,看錯了人,交錯了朋友,沒什麼說的,這碗醒酒湯,你給我喝了它。」 「大當家。」方陽叫道:「這碗湯……」 「你給我喝。」冷雲飄道:「我能喝你也能喝,怕什麼?」 方陽道:「大當家,你要我死,可以。不錯,酒中是有毒,可是我也中了毒,下毒的人不是我,起意害你的人也不是我,也是被迫的。」 「放屁。」冷雲飄罵道:「你是一幫之主,誰能迫你?酒是你的,毒不是你下的,難道是我下的?」 「大當家,你不信我也沒辦法」。方陽道:「逼我的人是一等侍衛歐陽雲從,下毒的人是柳若……」 一個「華」字尚未出口,柳若華一抖手腕,一枝袖箭直射方陽咽喉。 按理說相隔這麼近,這枝袖箭該必中無疑。 不料紅光閃處,「叮」的一聲,那支袖箭被挑得飛了起來,直釘上屋裡的圓柱,挑起這袖箭的正是冷雲飄的赤練短劍。 可是方陽趁勢一掙,也脫出了冷雲飄的手,躍到一邊,喝道:「柳若華,你想殺人滅口麼?」 柳若華道:「誰叫你含血噴人?」 方陽怒道:「是我含血噴人嗎?我黑鷲幫中可沒有醉仙桃。」 「醉仙桃」三字一入耳,冷雲飄耳中猶如響起三聲焦雷,幾乎驚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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