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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第三回 紅粉秀士 遊戲風塵

  在薛靜柔房中,花惜春見到了這位極為俊俏的「梅公子」。

  梅公子斯文一脈,當時正和薛靜柔飲酒,見桐香領著花惜春進房,兩人皆立起身來。薛靜柔替兩人引見,說那個梅公子姓梅名元,是西蜀人氏。

  那梅元含笑拱手道:「久切瞻韓,無緣禦李,今日在這惜花樓上得晤高賢,真乃幸何如之?」

  花惜春心中雪亮,也長揖道:「小弟山野庸材,質鈍智低,過承獎掖,何敢克當?」

  薛靜柔笑道:「你們二位不要客套了,花公子請入座同飲。」

  三人同飲幾杯,桐香在旁伺候斟酒。薛靜柔時而和梅元俏聲低語,時而以目傳情,花惜春暗道:「幸虧桐香事先和我道出原由,否則縱然不生氣,也就無趣得很了。」

  他心中想著,禁不住目視桐香,桐香卻揚起臉不理會。

  他偶一掉頭,只見案頭瓷盤內用清水盛著一段短短的木頭,上面長出拳頭大兩朵紅花,形似牡丹,極其鮮豔。

  梅元笑道:「花兄,這種花可曾見過?」

  花惜春搖頭道:「不曾見過。」

  梅元道:「此花產於北天山,極為稀少,四時不謝。」

  花惜春道:「四時不謝的花木倒是罕見得很,但不知叫什麼名字?」

  梅元道:「好叫花兄得知,這種樹名為英雄樹,這種花也稱為英雄花。」

  「英雄花?」

  「正是英雄花。」梅元道:「花兄可別小看了這種小花,此花摘下曬乾,其毒無比,能致人於死。關於此花有一個故事,故事太長,不說也罷,總之結局極是悲慘壯烈就是了。」

  花惜春笑道:「這一類故事無非附合傳聞,不能當真的。」

  梅元道:「花兄知道這個故事?」

  花惜春接道:「不曾聽過。」

  梅元道:「既然花兄不曾聽過這個故事,你怎麼曉得是附合傳聞,不是真話呢?」

  花惜春無言可答,不覺一笑,說道:「小弟失言,認罰一杯。」說罷端起面前酒杯,一口飲幹,桐香忙過來斟上。

  薛靜柔笑道:「梅兄堪稱辯才無礙。我想起來了,戲臺上的英雄們鬢邊總簪朵花呢?敢情就是英雄花呀。」

  「柔妹說得對極了。」梅元湊攏去,親熱地道:「可知並非愚兄杜撰,前明的江湖人物,須插英雄花,含有獨往獨來,視死如歸之意。」

  「梅兄博學,令人佩服。」花惜春擎杯道:「敬以此酒為梅兄壽。」

  梅元道:「不敢當。」

  兩人飲了酒,花惜春道:「桐香姑娘,煩你將酒滿上,我還有話向梅兄請教,既然此花四時不謝,怎不叫長壽花呢?」

  「花兄有所不知。」梅元道:「此花雖說四時不謝,但壽命最短,三兩年便樹枯花落,試問又怎能叫長壽花呢?」

  花惜春道:「梅兄說得是。美人名將,哪見白頭?英雄歲月如電光石火一般,唉,浮生若夢,令人浩歎。」

  梅元目視薛靜柔,笑道:「靜柔,這位花仁兄雖說劍出追魂,叫人害怕,想不到也是這樣的多愁善感呢!」

  花惜春整了整衣帽,說道:「靜柔姑娘、梅兄,小弟有要事明晨就要離京,今日特來辭行的。」

  薛靜柔「哦」了一聲,幽幽地道:「那麼你還會來麼?」

  「當然會來,何消說得?」花惜春道:「小弟臨行前一事想請教梅兄。小弟手下有兩個不成器的小角色,一個姓夏名雲,一名姓張名富,他二人……」

  梅元攔著道:「你不必往下說了,不錯,這兩人是受了我一點教訓。」臉孔一板:「怎麼樣?」

  「不怎麼樣。」花惜春淡然道:「他們驕狂自大,早該有人管教他們一下,梅兄出手懲戒了他們,小弟理當致謝。」

  梅元深深注視花惜春一眼,笑道:「花兄,你倒厲害得很呀!不過說到驕狂自大,卻冤枉了貴屬。」

  花惜春「啊」了一聲道:「這麼說來,錯不在他二人?」

  梅元道:「他們舉止粗俗,面目可憎,一見就叫人討厭,所以我給了他們兩下子,不過是略施教訓而已。」

  「原來如此。」花惜春道:「或者鐵衣社的兒郎,言語風範有欠斯文儒雅,模樣兒長得不俊俏。但他們明忠知孝,重禮尚義,待人坦誠,赤心鐵膽,這種人很難得。和那種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偽君子相比,他們可強得太多了。」

  「砰」的一聲,梅元拍了桌子,立起身來怒叱道:「花惜春,你敢以言語諷刺我?什麼叫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誰是偽君子,你說。」

  薛靜柔忙道:「梅……梅公子,你這是何必呢?」

  梅元一甩袖子,怒道:「不行,我要他給我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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