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張夢還 > 血刃柔情 | 上頁 下頁 |
|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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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青衣女郎先前聽他們雙方唇槍舌劍,似乎很有興趣,一直粉面含笑。這時只笑得聲似銀鈴,有如花枝亂顫,說道:「常當家,你真是好口才。」 「不敢!」常志遠拱手道:「賣弄唇舌,貽笑方家。常志遠出言粗鄙,還望姑娘不要見怪。」 「常當家不要客氣。」那女郎擺手道:「我也是跑江湖的,江湖好漢口沒遮攔的很多,聽慣了也不以為奇。常當家這比喻雖然稍欠文雅,卻很貼切。」 常志遠欠身道:「常志遠再多謝姑娘。」 「不用謝。」那女子搖頭道:「常當家,我可不是幫花惜春,冷雲飄的鐵衣社近年來聲譽極好,並不如常當家所說那樣。」 「這我知道。」常志遠道:「近年來鐵衣社以經營買賣為主,有邪門生意,也有正經買賣,殺人越貨的事很少幹。」 花惜春道:「你知道就好。」 常志遠道:「我身在江湖,豈有不知之理?」轉面對那女子道:「可是姑娘明鑒,正人君子誰都願意做,誰人不想子孫賢,哪個不想家豪富?鐵衣社勢力浩大,北六省的正邪買賣全給他們占了,要人有人,要錢有錢,不愁吃,不愁穿,樂得搏個好名聲。可是這樣一來,別的綠林朋友的生路也給他們斷絕完了,他們為善就逼得別人只有為惡。」 那女子點頭道:「這話也有道理,和莊子的道理頗多暗合之處。」 常志遠道:「姑娘惠質蘭心,冰雪聰明。請想想連我們雄踞北地的十二鐵機堡也弄得無以維生,逼著要幹傷天害理的事,其他的人可想而知。他們吃面,連湯汁也留給別人一滴,推源禍始,頭一個罪魁該是冷雲飄。」 那女子聽得連連點頭,笑道:「有道理。莊子說的,『竊鉤者誅,竊國者侯。』侯之門,仁義存。照你這麼一說,冷雲飄可不是竊國大盜麼?常當家,你很不凡!」 常志遠重重抱拳,朗聲道:「過譽了。」 這時的花惜春只氣得面罩寒霜,冷冷地道:「這位姑娘,你到底幫哪一邊?」 那女子「咦」了一聲道:「我在講道理,沒幫哪一邊呀!」 花惜春道:「我在此和常志遠血刃相見,哪個聽你的莊子村子?姑娘,此間事與你無干,勸你還是置身事外的好!」 那女子仰天打了個哈哈,說道:「花惜春,你還真的夠膽量、夠氣魄,霸道著呢!普天之下,敢用這種口吻和我說話的,你還是頭一個。怎麼著,想和你家姑娘玩玩?」 常志遠忙道:「花惜春武功高強,心狠手辣,姑娘還是別招惹他的好。」 那女子道:「我曉得,毒心血刃嘛!」 花惜春怒道:「常志遠,你少使激將法,唆使無辜之人來替你挨刀送命。」 常志遠道:「我不是勸這位姑娘別插手麼?怎麼你反而替我扣帽子?我又不是蘇秦張儀,人家又不是三歲娃娃。」 「好了好了,」那女子高聲道:「你們都別吵了。常志遠使激將法,這我當然看得出來,不過花惜春也未免目中無人,你拿得准我會挨刀送命?」 花惜春忍住氣:「姑娘,這裡的事我勸你不要插手,鐵機堡的人不是什麼好玩意,你太犯不上。我手底下也沒有什麼輕重,傷了你的話,我也於心不忍。」 那女子笑了一笑,微微噓口氣,說道:「你說的開頭幾句倒還中聽,說到後來,這種自高自大的毛病又發作了。青骨門下的劍法是高明的,不過你還差點火候,還上不了天。」 花惜春大吃一驚,不禁退後兩步,問道:「你……你知道青骨門?」 那女子俏臉一板,厲聲道:「你和上官麗嬋怎麼稱呼?」 花惜春道:「上官麗嬋是我恩師。」 「胡說!」那女子道:「上官姐姐門下沒有男徒,她三個女弟子我都很熟,你騙不了我。你的劍法是她們哪一個丫頭私自傳授的?說!」 花惜春道:「你到底是誰?」 「我姓梅。」那女子道:「答我問話。」 花惜春道:「上官麗嬋是我表姐,我的劍法是她命大弟子徐芸仙傳授的,並非私相授受。」 「嗯!那還差不多。」 花惜春道:「請問梅……梅前輩和我表姐是……」 那位姑娘臉色一沉,說道:「你這算是盤道麼?」 花惜春道:「不敢。」 那女子道:「青骨門劍法極為狠辣兇猛,所以擇徒極嚴。你為人心性並不算惡,只是這種劍法太過淩厲,出手就要傷人,正所謂平原走馬,易放難收。今夜你殺人殺得夠了,可否看我薄面,就此住手呢?」 花惜春遲疑道:「這個……」 「怎麼著?我的面子不夠?」那女子道:「非得請出上官麗嬋來才能叫你聽話?」 花惜春忙道:「不,不,晚輩天膽也不敢輕視梅前輩,是我們龍頭吩咐要斬——」 「斬盡殺絕?」那女子截口道:「冷雲飄就這麼個狠法?」 花惜春不敢做聲,這時他已完全明白,對方年紀雖輕,顯然大有來頭,只怕招惹不起。再說花惜春生平天不怕地不怕,對他這位上官表姐卻怕得要命,此女顯然和上官麗嬋大有淵源,他哪裡敢得罪她? 那女子又道:「也罷,冷雲飄那裡我會去給他說,他不會怪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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