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張夢還 > 翠女飛環 | 上頁 下頁 |
|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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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歸道:「怎麼不好呢?」 「你想嘛!」陳容君道:「燕子乃是候鳥,天冷則南飛避寒,如何禁得起霜雪?那還不凍死麼?」 「原來是這個。」薛絳樹笑道:「你可知道在我們八姊妹中,師傅最愛何人?」 梅歸笑道:「當然是你了。」 薛絳樹道:「我這人貧嘴滑舌,沒半點兒好。林七妹最沉靜,也最得師尊憐愛,當日三姐引小燕上山拜見,適逢華山大雪,當時林丫頭在座,師傅便道:『她二人長得和姊妹一般,正如梅雪爭春,難分高下,所謂梅須遜雪三分白,雪輸梅花一樓香,不如改叫雪燕吧。』」 陳容君笑道:「原來還有這麼一段故事,那倒也說得過去。」 梅歸笑道:「四姐,我求你一件事。」 陳容君搖頭道:「我不幹,免開尊口。」 林紅梅道:「這倒奇了,人家還沒有說出甚麼事,你倒先封了門了。」 陳容君笑道:「既然他說出一個求字,當然事情難辦,不如先封門的乾脆。」 梅歸道:「四姐,我說的是正經事。」便說出邀請她任總鏢頭的事。 陳容君默然半晌,方道:「據我斷知,如今西北一帶皆是李自成的人馬,再往西是張獻忠的部眾,人心惶惶,誰還會做生意?無人做生意,還有誰肯托鏢呢?」 這時程富道:「如今托鏢的生意是少一些,可也有不少商家在托運。再怎麼危險,生意也有人做的,往西去的生意只要交納路捐,流寇倒也並不為難,聽說李自成手下的宋獻策和李岩都不准賊人亂殺呢。」 周敬道:「這個李岩便是河南舉人李信,原是地方上的善士,也是被官府遍上梁山的,他手下賊眾倒是頗有紀律的。」 「那還差不多。」陳容君道:「真要搞得民不聊生,對李自成這些流寇也沒有好處的。」 林紅梅便道:「四姐,國家大事且莫議論,這個總鏢頭你到底幹是不幹?」. 陳容君道:「此事老神仙說了話,眾姊妹人人向前,我要是不插上一腳,豈不是成了你們青靈觀的反叛了麼?你們還饒得了我?」 眾人都笑了起來。 林紅梅道:「這麼說來,你是肯了?」 陳容君道:「肯是肯了,不過我也有個小小的要求。」 梅歸道:「只要你肯答應,便是大大的要求也不妨。」 「貧嘴!」陳容君白了他一眼,又道:「妹夫,你知道我不是鏢行中人,對此也毫無興致,要我幫雪燕三回五回那很容易,但這不是長法。再則我這個人性情偏激,有時連自己也管不住,說不定那一天下手很辣,結下仇,惹下禍,我自己當然自作受自承擔,就怕給鏢局惹了禍,那就不妙了。」 梅歸道:「四姐這是多慮了。我們重整雙槍鏢局,不過是幫周老哥出口惡氣罷了。幹鏢局的人總有歇馬封刀的一天,三兩年和三兩月並無多大分別。」 「好!」周敬喝采道:「梅賢弟實在是我周敬生平第一知己,這些話全說到我的心底去了。」 這裡正說得高興,卻見那鏢夥王三,在客堂門外探頭探腦的。程富便道:「王三,有甚麼事嗎?」 王三道:「程爺,只因振武鏢局應了一趟鏢銀。」 程富道:「王三進來,有事向陳總鏢頭回話。」 王三莫名其妙,吶吶道:「陳總鏢頭?哪個陳總鏢頭啊!」 「就是我。」陳容君笑道:「怎麼著王三,你瞧我不配做你們總鏢頭麼?」 「姑娘說那裡的話呢?」王三進來兜頭一個大揖:「你是江湖上的女英雄,玉面狸陳容君,誰人不知,那個不曉?小人怎麼也想不到—會來做總鏢頭呵!」 「你倒很會說話呵!」陳容君道:「有甚麼事,當著大夥兒說說。」 王三說振武鏢局應了官府的一趟鏢,乃是邊關的軍餉,大約是十萬兩紋銀,僱了三四十頭騾子。 謝春雷和梅歸都倏然變色。 陳容君笑道:「不打緊,做生意嘛,各做各的,咱們不用理會。」 王三道:「是。」轉身走了出去。 少時他又和一個叫季剛的鏢頭進來,報知有生意上門,有人來談托鏢之事。 陳容君笑道:「這是我的事了,雪燕、程富,你們和我一同去會客。程富提著我點,幹鏢頭接生意我還是頭一回,別給人家笑我外行,那可不大好。」 他們三人出去以後,謝春雷便道:「五妹子,梅賢弟,王振武居然拿我們的警告當做耳邊風,難道我們就罷了不成?」 薛絳樹搖手道:「你別亂來,一來這是朝廷軍餉,二來此刻已是陳四姐接手了總鏢頭,一切自有她拿主意。」 周敬本不想和同行結冤家,便忙拿話岔開,說道:「梅賢弟博學多才,書法也定然高明,可否見賜法書一帖,以便老朽能夠掛于中堂,向親朋炫耀。最好能夠暗藏一個『周』字。」 梅歸笑道:「這個容易之至。」 周敬大喜,忙命人取來文房四寶。 薛絳樹笑道:「姐夫,我替你磨墨拂紙。」 梅歸連稱「不敢」,待墨濃之後,他略一思忖,提筆飛快的寫了幾個小字,乃是: 「録晉王語。」跟著寫上聯,乃是: 「柳營春試馬。」 下聯寫的是: 「虎帳夜談兵。」 然後落了名字,用過了圖印。 薛絳樹笑道:「姐夫這一筆字,當真是筆走龍蛇,鐵劃銀鉤,可是……」 「我就知道還有下文。」梅歸笑道:「可是甚麼?請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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