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張夢還 > 沉劍飛龍記 | 上頁 下頁
五八


  裴敬亭松了一口氣,停步站在山坡上,那人影一起一落,已到面前,原來是泰山八龍中的馮臥龍。

  先前吳璞與李揚同到莊上,馮臥龍早將陳雲龍送回來,在莊中客室歇息。柳複也由鐵木僧先送回來。吳璞到柳陳榻前,連聲致歉。陳雲龍和柳複都受傷甚重,不願開口出聲,聽吳璞說些自責的套語,只含笑搖頭。

  李揚陪著在柳複榻前停留了一舍兒,出來時忽悄悄向吳璞道:「吳二哥,我看青萍劍客傷勢甚重,服了傷藥,只怕難定吉凶。是不是要設法給點蒼送個信去?或者他們本門另有治傷丹藥,也未可定。」

  吳璞微歎了一聲答道:「我也看出來柳二哥傷重;但要送信到點蒼,卻不知該請誰去。」

  李揚未及答言,鐵木僧卻走過來接口道:「李二哥想得也對,但是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阿彌陀佛,我看柳大俠內臟怕是受了傷;治得稍晚一點,於他的功夫可是大有防害。」

  鐵木僧所說本不錯。柳複受傷之後,自己就力聚真氣,不敢說話,原因便是知道腰背間被靈潔掌力震傷,只一吐出血來,性命能否保住固不可知,多年武功定要付之流水。

  眾人正在商議,馮臥龍卻又急步走來,滿面憂憤,向眾人道:「我們老七的傷可是很重。我給他吞了藥下去,還是汗出不止。我想只有找神手華陀,或許他有辦法;再不然就得回泰山向家師求救。泰山離這兒太遠;看光景老七仗著服了護元散,十天半月,傷勢或許不至於轉重,太拖久了就怕要成殘廢。」

  原來陳雲龍的傷在右肩上;肩骨已碎。雖然不像柳複那樣危險,可是若不能有續骨靈藥,使肩骨重新長好,則一定終身殘廢。

  李揚聽了馮臥龍的話,屈指算算,說道:「神手華陀的莊子從這兒去,約莫有一千里出頭。馮四爺去,不知要走多久?」

  馮臥龍道:「好在這一帶是荒山居多,白天也可以趕路,我想來回走不過四天,到那兒耽擱上一半天,總共也不過五天。」

  武林名手擅輕功的常能日行數百里;只是若在城鎮或者通衢大道上,白天就不便施展功夫趕路。只能夜行;那就差得多了。馮臥龍在泰山俠隱門下,也得過上乘傳授,論輕功則他日行千里也非難事,只是他擔心道路不熟,所以算得寬些。

  鐵木僧插口道:「馮四爺如果能親自去找神手華陀,我想那老頭兒雖懶也總得出點兒力。柳大俠的傷藥,豈不也可以一齊找來了?」

  李楊舉手在自己額上連擊幾下,笑道:「我真是糊塗了。剛才談柳大俠的傷,我就沒想起侯老來。鐵木大師的話有理。就請馮四爺辛苦一趟,向侯老討點藥來好了。」

  又皺眉道:「只是他那莊上不知道馮四爺熟不熟?」

  馮臥龍道:「我在二十年前曾跟我大師兄一路去過一趟,路雖然記不得了,大致方向還摸得著。紅葉山莊名氣甚大,到附近總能打聽著。」

  吳璞半晌默默不語,這時苦笑著說道:「如今也只有這樣一條路能走了。我們弟兄們的冤債,累了各位成名人物,受傷的受傷,討藥的討藥,真讓我慚愧死了。馮四爺要是路不熟,我陪你去一趟怎樣。」

  眾人同聲道:「那不好,吳二哥,你是碧雲莊的主人。吳大哥現在又不願意出面,你再走開,誰來作主?」

  馮臥龍又向吳璞懇懇切切說道:「吳二莊主別多提誰為誰受傷的事,我們弟兄在江湖上好歹有個名字,決不會連這點兒江湖道義都不知道。我們老七受了傷,說句江湖上的例語,那是怪他功夫不到;我等到他的傷治好了,我們怕然會回泰山稟明家師,看這事怎樣了斷。撇開碧雲莊不說,泰山和昆侖也得講講算算。現在大家救人要緊,你就別再客套。只要我去後各位照應我們老七,我們弟兄就感激不盡了。」

  鐵木大僧一伸拇指道:「啊,泰山八龍真不含糊。我看事不宜遲,你就收拾先動身;陳七爺這兒我和尚給他坐夜就是了。」

  吳璞李揚也連說道:「陳七爺的事儘管放心,我們一定小心照料,尋常傷藥我門莊上也有的是,一定不讓他傷勢加重。馮四爺不必擔心。」

  馮臥龍供拱手道:「我先道謝。現在我去和老七說一聲就走。」

  他說罷轉身向房裡去。

  吳璞忽又想起一事,忙跟過來叫道:「馮四爺,慢著。」

  馮臥龍回頭望望,吳璞道:「剛才你不是說許多年沒上紅葉莊去過嗎?而且現在從這邊走去,路道比從外邊來更難找。我想你不如找裴大俠畫張草圖給你。他向來長於圖訣,又博通山川形勢;而且紅葉山莊他來往過許多次,苗疆地形也知道得多。現在他在莊後那個山坡背面,和火雷王一起防著昆侖門下從洞裡沖出來。你出去就先煩他畫張草圖給你帶去好了。」

  馮臥龍想了想,點頭道:「那樣當然更好,只是不知道裴大俠是不是要嫌我們囉嗦。」

  鐵木僧笑道:「阿彌陀佛!這是救人大事,他那能推辭,只要他不是正在和人動手,包他提筆就畫。」

  他一說到「筆」,馮臥龍也想去起畫圖還要筆墨,便道:「吳二哥還得借一份筆墨給我,要不怎麼請他畫法?」

  吳璞聽鐵木僧說到「動手」,心裡本又猛觸起一念,聞言征了一下忙即笑道:「這有的是,我送你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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