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張夢還 > 青靈八女俠 | 上頁 下頁


  說也奇怪,徐春山經那少女一喊,登時便似乎有點神魂失據,腳下也不由自主的跟著跑。周英在背後大喊道:「是徐老賢侄麼?你跟著那丫頭跑些什麼?」

  徐春山分明聽得明白,但仍然一個勁的跟著那少女飛跑,反而把個周英弄得莫名其妙。

  那少女和徐春山兩人一前一後朝山下疾馳。徐春山乃是在神女峰上長大的,險峻山道對於他簡直是家常便飯,雖不能說是捷逾猿猴,但就一般武林中人而論,徐春山的輕功也得算是第一流的,可是那少女的輕功似乎更高出一籌,跑了半天,那少女始終領前一箭之遙,一直跑到山下河岸邊,少女才收住腳步,回過身來,插劍入鞘,用一對剪水雙瞳,朝徐春山打量一下,嬌笑道:「這老賊果然名不虛傳,我還打不過他哩,壯土貴姓?你到這山上去幹什麼?」

  她說話時,一手掠發,面帶笑容,大約是方才激鬥和奔跑之故,臉泛紅霞,微微喘息,一種少女丰韻,徐春山不禁看得呆住了,良久才想起回答道:「在下徐春山,不敢動問姑娘尊姓,出自何人門下。」少女道:「你問這麼詳細幹嗎?」

  徐春山臉上一紅,陪笑道:「适才在下看見姑娘劍法高明已極,想必出自高人所授,故而有此一問。」說著打了一躬。

  少女笑著擺手道:「你別太客氣啦,我的劍法還差得遠哩,你可聽見過青靈大師的名字麼?」

  徐春山搖頭道:「不大知道。」

  少女呆了一呆,意似不悅,接著又嬌笑道:「我是華山西峰青靈大師門下六弟子董飄香。」

  徐春山忙拱手道:「久仰,久仰!」

  董飄香噗哧一笑道:「你連我師父的名頭都不知,久仰什麼呀?你還是說說你來這裡做什麼?剛才我見你在樹林裡鬼鬼祟祟的,便猜到你也是來尋周英老賊的晦氣。但我瞧你的功夫大概也不是那老賦的對手呢?」

  徐春山遲疑了半晌,才陪笑道:「在下本領低微,功夫二字完全談不上,不過我大膽動問一句,姑娘和這位周老前輩究竟有什麼過不去?在下倒根想替你們排解一番。」

  董飄香詫異道:「你認得周英嗎?你說什麼排解?」

  徐春山道:「周老英雄和先父乃是世交,所以我深知周老英雄為人,我想姑娘必定有了誤會……」話還沒說完,咚的一聲,徐春山胸膛上已中了一拳,董飄香怒道:「我只道你是位俠士,原來和你周英是一黨。」

  徐春山分辯道:「董姑娘,你好不講禮。」一語未了,董飄香忽然沖了過來,徐春山知道她又要揮拳,急忙以掌護身,不想董飄香歪斜著朝他身上一掌,徐春山只覺身上一緊,接著腳下一浮,咕咚一聲竟被跌了一交。

  這一招名叫「青蛇纏柱」,乃是華山派擒拿手裡「身纏」之法,這一交直跌得他頭悶眼花,不覺大怒,一個「鯉魚打挺」縱起身來,劈面一抓。

  董飄香為人雖然莽撞,但武藝上卻頗有機智,見他五指彎屈如鉤,力貫指尖,便知是內家鷹爪功能手,當下使開師門絕藝:「靈蛇九式」,只見她身法嬌夭,勁含不吐,宛如一條水蛇也似,徐春山的「鷹爪功」和三十六路擒拿法乃是得自巫山俠隱徐全白所傳,攻守之間也動若驚鴻,定如磐石,兩人拆了二十余招,徐春山感覺越打越吃力。因為董飄香所用的招式卻非常奇特,如一條水蛇般的滿場遊走,正所謂瞻之在前,忽焉在後,身法步法飄忽已極,有時突然攻擊時,手法更敏捷如電,就像一條毒蛇突然向人襲擊一樣,徐春山一身功夫竟無法施展,堪堪能夠自保而已,心裡不禁暗暗叫苦。想道:我連這麼一個女孩子也戰不下,還報什麼父仇,一氣之下,突采攻擊,董飄香看出破綻,乘虛而入,接連搶攻,數招以後,徐春山竟是險象環生。

  正在這時,周英率領五六個徒弟已經趕到,老遠便大喊起來:「老賢侄,將這個丫頭扣下。」

  徐春山遙遙答應,忽然抽的一響,左頰挨了一耳光,痛得發昏,跟著肩上又被擂了一拳。徐春山大急,反手一抓,竟扯住對方腰間絲絛,董飄香也嚇了一跳,奮力掙脫,她見敵人後援趕到,自己勢孤,怕吃眼前虧,趕忙腳底使勁,「靈蛇三躍」,三伏三起,已到十餘丈外,臨走還留下一句話:「一月以內定來拆了你們的賊窩。」

  徐春山忽然覺得手中捏著一物,低頭一看,原來是塊碧玉珮,想是那少女絲絛上系著的,回頭見周英等人已走過來,便順手揣在懷裡。

  這裡徐春山和眾人從新見禮,周英歎道:「這真是從何說起,被這丫頭跑來沒頭沒腦的吵上一陣。真是叫人啼笑皆非。這裡不是敘話的地方,到寒舍再說吧。」

  上山之時,徐春山順便到林中牽出坐騎,來到山上,自有人牽去添草餵料。徐春山見這松林後面一溜二十余間寬大草房,雖無樓臺亭閣之勝,倒也另有一番氣象。周英又喚眾徒來和徐春山相見,大弟子名叫常堅鐵,二徒弟名叫趙寬,三徒弟名叫陳立,其餘還有十余人,徐春山一時也記不了許多。

  這時已過五鼓,周英命眾人都去歇息,只留下二徒弟趙寬侍候,周英剛問得一句:「我那全白老哥身體還好麼?」

  徐春山已拜倒在地,哭著說:「他老人家被人害死啦!」

  周英大吃一驚,眼中流淚,「咳」了一聲道:「老哥,老哥,想你一生行俠仗義,光明磊落,到頭來還不得善終,老天老天,難道果真沒有報應嗎?」他感泣一陣,才扶起徐春山來,勸慰道:「賢侄且休哭壞了身體,報仇之事愚叔自然義不容辭,你只管放心。」

  徐春山泣道:「總望你老人家作主才好,此仇不報,小侄死不瞑目。」

  周英道:「那是自然,你先說仇家是什麼人?」

  徐春山道:「說來慚愧,小侄回山時,先父己被害多時了,仇家是誰,小侄完全不知。」說著將那晚情形詳述了一遍,又將隨身收藏的鐵鷹爪取出遞了過去。

  周英接過手來,反復看了半晌,皺眉道,「這事真個有些蹊蹺,據我所知,在中原武林各派的人,從沒有人使用這種暗器的,難道這人從塞外邊疆來的不成?」

  徐春山道:「家父怎會和關外豪傑結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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