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周顯 > 五胡戰史 | 上頁 下頁 |
二〇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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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絕之此時的武功要比在清河之時又高出許多,是以劉曜雖有五色神劍在手,但絲毫占不了上風。 劉曜對敵經驗豐富,心知王絕之此時空手對他神劍,全靠移動身法快速奇妙和真氣渾雄,雖一時占盡攻擊上風,但卻因耗內力過剩,必不能久,只須自己小心防範,不露破綻,不讓王絕之有機可乘即可在最後翻盤取勝。 劉曜的短劍雖是防守,但卻不是一味死守,十成之中,攻擊倒也還占了三成。 王絕之久攻之下卻無計可施,只得屢屢露出破綻誘劉曜出擊,而劉曜對此卻視如不見,絲毫不為所動,而是按照自己的思路出劍出招。 王絕之無法,如若再拖下去,恐怕自己無法支撐,但身法一慢,又必被劉曜所傷,此時如同置身虎背,不得不快。 時間易過,轉眼間,兩人已拆了將近二千招,場上形式依舊未變,王絕之身法忽前忽後,忽左忽右,圍著劉曜轉個不停。 劉曜卻還是如自己演練劍招一般,一招一式,自顧自地出招收招,絲毫不受王絕之那欲迷人眼的招式所惑。 王羲之手心有汗,心中歎道:「我尚以為我在易學神功中添加了些許變化,縱然不能天下無敵,但也可與十九哥一較長短,但單看十九哥這番打鬥,實則差得太遠,看來,易學神功還有許多我尚未弄懂、弄透之處。」 王絕之又與劉曜拼了近千招,太陽此時已然偏西,數十萬控弦軍士望著兩人打鬥,已近乎癡呆,方園數十裡悄靜無聲,似乎連呼吸聲也止了,只聞得王絕之偶爾和劉曜拼上的擊掌之聲。 王絕之心中叫苦不迭,對劉曜的耐久力卻也大為佩服,四千餘招,近乎兩個時辰,劉曜居然未露半分破綻。這份功力,江湖之中,幾曾見過。 劉曜心中對王絕之亦是驚贊不已,暗道:「這狂生倒也不凡,如此耗費真力,他卻能堅持兩個時辰,看此情形他尚能繼續下去,更奇的是這綿綿四千餘招中竟無半招半式重複,他心中之學卻也稱得上博雜浩瀚,如若我手中無此五色神劍,或他存有玉石俱粉、雷霆一擊之心,只怕我難以接住他的一招。他與石勒定下生死戰約,或許真能除去石勒!」 雖做如是想,但劉曜手下卻依舊毫不放鬆,劉曜貴為王爺,但仍有武人之癖。 練武之人,眼前若有武功高手與自己對敵,那是非得分個勝負才好,中途停住,宛如一場暢飲,飲至一半卻停了下來,自然是大大的不舒服,所謂殺得性起,便是指此種情形。 這也難怪劉曜,當年許褚戰馬超,一時性起,三軍之前,盔甲卸個乾淨,便也只為鬥個過癮。 後有史家品評此戰,言許褚無智,臂上挨了兩箭是為活該。 兩軍對陣,箭矢如雨,刀槍如林,若無甲盔,自是危險之事,是以,上將之甲盔,如神兵利器,輕不離身,因此史家之評有他道理,但那史家卻不知習武之人鬥得性起之時,任誰也攔阻不住。 張飛葭萌關夜戰,那亦是一夜時間也不願等,立時分出勝負方可甘休,不然,是夜絕無法安睡,劉曜身為武人,又哪裡能免得了這番脾氣。 太陽漸已下斜,薄近西山。 這一場拼鬥從正午日中持繼到酉初日落,已有三個多時辰,然而勝負還是未分。 劉曜的五色神劍依然象一張網,不,應該說象一塊布,密密地護著他的身體。 王絕之知道此時若還不能取勝,落敗的便是自己。 敗,只有一個結果——死,不只他一個人,王羲之、弓真,或許還有張逍人和穗兒。 「風雨如晦,雞鳴不已,餘枯坐東堂,盼朝陽不至,遂靜心觀雨,雨絲漫天,猶如天網,以指相隔而觀,皆自分離,雨乃滴,非為絲……」 王絕之忽的憶起軒轅龍寫在絹帛蔔的這番他未懂之語。 軒轅龍枯坐,面對漫天淫雨,心中憂煩,寫下如此詞句,聊以自慰,尚能理解,可是他卻轉載在絹帛之上,與武功要訣挾雜,贈與王絕之,王絕之初觀之時便納悶不已,後來又要趕路救人,未及細思,此時面對劉曜無邊劍網,似乎有所觸動,思及軒轅龍之語,宛如靈光一閃。 最後一抹夕陽透過林梢照在數十萬甲兵身上,靜悄無聲,時光猶若靜止一般。 忽的王絕之一聲長嘯,嘯聲中盡含無窮歡喜之意,靈光閃處,他已豁然開朗。 王絕之出掌。 身形合一向劉曜所織的劍布中沖去。 王羲之忍不住驚呼出口,王絕之此舉不啻自殺,只是此時尚未落敗,他冒險做甚,他那身法,自己從未見過,但知絕不是易學神功中所載。 此時只覺奇妙,卻又不知妙在何處,只是在懵懵憧憧中自己又如有所悟般。 劉曜卻不管這些,他仍是一劍削出,劍本短,轉動自然絕快,劍呈五彩,向王絕之脖脛砍去。 忽的,劉曜仿佛覺得自己劍招緩了下來,這不是幻覺,而是實在感受。因為王絕之的手已經扣住了他的腕部,五色神劍居然已被王絕之奪了去。 「劉曜!你敗了!」王絕之一手持劍,一手持著劉曜的手腕厲聲喝道。 劉曜碧眼圓睜,他無法接受眼前事實,如果王絕之一開戰就把自己擊倒,倒也不是什麼奇事,可明明兩人功力在伯仲之間,這王絕之居然能絲毫不傷衝開自己劍網,將五色神劍搶奪在手,剛才那番感受來得更為奇怪,莫非這狂人身具妖術不成。 這只是劉曜一人感覺,在場所有人,包括王羲之、劉嶽,誰也沒看清這一變化是如何發生的,只覺王絕之狂嘯一聲後,身形向劍網中一撞,轉眼就是這個結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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