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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九


  姬雪冷冷道:「我不與胡人同車!」

  王絕之望著弓真,搖了搖頭。

  弓真笑笑,似乎一點兒也不在意。

  王絕之又看看穗兒,穗兒也是一樣,雖然滿面灰塵,但卻一點也不在意。

  王絕之看著弓真和穗兒,歎道:「胡漢之間的矛盾真的無法可解麼?」

  車中沉寂半晌,弓真歎道:「其實我知道王大哥此行去見軒轅龍並非只是為恢復武功,而是存有讓軒轅龍改變主意之心!」

  王絕之道:「天下勢力最大的,除了幾方朝庭外,江湖之中只怕就屬殺胡世家了!軒轅龍驚才絕豔,網路的人才無所不含,我這樣前去,不知是否有效!」

  頓了一頓,王絕之又道:「事在人為,若真的不能說服軒轅龍,也就算了!」

  三人正談話間,轔轔聲中,馬車已開始向前行駛。

  車中有好茶,看來姬雪還是為王絕之做了一番準備。

  王絕之知弓真不喜飲茶,只給自己和穗兒倒了一杯。穗兒早已乾渴難耐,一口將茶飲盡,然後不好意思笑笑道:「我實在太渴了,如此精製的白花露,叫我這麼喝了真是糟蹋。」

  王絕之笑了笑道:「茶本來就是讓人解渴的,只是一些所謂文人稚士把它的本意給弄丟了,搞出一些其他名目來,實則乃是無聊之舉!」

  弓其道:「王大哥,你可否把我們別後的一些情形講給我聽,路上我雖聽得一些傳言,但人言人殊,我實在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王絕之笑笑道:「我這一次的經歷真可謂是九死一生危險之至,到頭來還把一身武功給弄丟了!」

  王絕之把自己的經歷從送糧到以袁公劍法迫走孫恩之事—一講述了一遍,末了王絕之道:「如若不是以弓兄弟的袁公神劍,只怕此時我多半在孫恩手底受折磨!」

  弓真奇道:「那孫恩的功夫怎的如此高明,連姬姑娘也不是對手!」

  王絕之道:「豈止姬姑娘,我看石勒、石虎、易容、祖逖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如果我身有內力也一樣打不贏他!」

  弓真又道:「這倒是你的運氣了,如果你身懷武功,那他下手絕不容清,那樣,你這倒沒有任何傷他的機會了。」

  王絕之點點頭道:「能贏孫恩的只有上天和軒轅龍了!」

  弓真擔心道:「武功上既不能勝他,那你以後不是時刻有危險麼?」

  王絕之道:「這類人好在說話還是算話的!他說過半年之後來找我,今後不動我王家弟子,這些他都能做到。」

  頓了一頓,王絕之道:「你又遭遇到了什麼?」

  弓真道:「石虎雖然暴戾,但忠人之托,講究信用,對朋友還有那麼一份感情。他與大軍一路西行,卻命手下把我和穗兒向東送去,他知道我一旦脫身,必不顧生死與你會合,因此將我和穗兒送進一座大山中,給我們留了足夠的食物,並說如若有消息,必轉告與我!」

  王絕之問道:「那你們怎麼又出來了呢?」

  弓真道:「待穴道解開後我和穗兒各帶了三天的食物,便向山外闖!」

  說至此弓真臉色一紅道:「只是我們路徑不熟在山林裡迷了路,最後和穗兒在林裡足足穿了九天,才轉出林來!」

  王絕之望著弓真感動得連話也說不出來。

  三天的食物弓真卻在山林裡穿了九天,可想而知其中的艱難。

  王絕之道:「你這樣做太對不起穗兒了!」

  穗兒忙道:「王大俠,如果公子為穗兒之故卻不開心,那倒真是對不起穗兒了!吃那點苦算不了什麼!」

  王絕之哈哈笑道:「王絕之今天真是開心極了,沒想到飄零半生,終讓我遇上了一個性情中人!」

  弓真道:「王大哥沒有因為我是氐人而瞧不起我,弓真便對王大哥有了親近之意!」

  王絕之大聲道:「胡人漢人都是一樣,誰不是爹娘十月懷胎,來到這個世上,胡人並不低人一等,現今天下大亂也不是胡人之過!」

  王絕之聲音極大,馬車外的姬雪聽著直皺眉頭,她的心中隱隱有些不祥之感,這次送王絕之去見父親,只怕王絕之不一定會讓父親歡喜,也許軒轅龍盛怒之下處死王絕之說不定,但事已至此,只能行一步看一步了!

  王絕之知姬雪心高氣傲,對胡漢之別,成見極深,是以三日來,只和弓真、穗兒在馬車中談笑,也不邀姬雪。

  一連三日,俱是王絕之、弓真、穗兒在一起吃飯住店,姬雪和車夫卻另在一桌。

  在馬車上,穗兒逐漸恢復了清麗容色,弓真、王絕之也去了灰塵之色。

  一路上,自然有許多想要謀刺王絕之的江湖各路人物跟蹤,無奈殺胡世家的名頭太大,姬雪的武功不俗,再者弓真在清河一夜成名,一手神秘莫測的劍法已傳遍江湖。有此兩人在一旁相護,敢動手的人的確很少。

  此時,劉聰已病入膏盲,官廷之爭日趨嚴重,石勒、石虎、劉曜各駐兵重鎮,時刻注視著時局變化,其他各部如羌人姚弋仲,鮮卑慕容嵬和氐人李雄等都與王絕之關係不大,欲謀刺王絕之的只是那些想出人頭地,或與王絕之有舊仇的江湖客,因此一路行來倒也平安。

  這日上午,馬車已行過陝西,沿漢水向江南而行。

  姬雪依舊面無表情地行在車外,不過幾日來,姬雪對王絕之不搭理自己暗暗有些生氣了,甚至有些妒嫉弓真和穗兒。

  王絕之、弓真和穗兒在車廂裡談笑風聲。

  王絕之一肚子的典故,笑話,他心中感激弓真和穗兒,連日來不但和弓真暢談武學,更不停地講些笑話給弓真和穗兒解悶。

  王絕之不但武功一流,講故事說笑話的本領更是高強,弓真和穗兒被他逗得不停發出快樂的笑聲。

  王絕之自己也覺得有一種以前沒有的輕鬆,倒希望這樣的日子能一直過下去。

  姬雪一直騎馬隨行在馬車左右,有時聽著王絕之的笑話自己也忍不住笑出聲來,無論她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她只有十八九歲,十八九歲的女子能做到這樣已相當不錯了。

  弓真與王絕之交談了數日,武功見識都大大長進,而穗兒只要和弓真在一起,她便什麼也不顧,何況此時還有一個談吐風趣見識廣博的王絕之。

  起風了,烏雲密佈,眼看一場大雨將至,姬雪為了趕路依舊不顧下雨的危險,急急向前趕著,如果今日能趕到淮河,晚上乘舟,河邊上殺胡世家的船隻早已準備好了。

  風吹起車上的窗簾,王絕之將頭探出道:「姬姑娘,要下雨了!」

  姬雪宛如沒有聽到一般,默不作聲的騎著馬繼續向前行,臉上愈發冷峻!

  王絕之惹了個沒趣,只好把頭縮了回去,不再做聲,心中卻暗自滿咕:你果然心高氣傲,但這樣做卻大大不該。

  弓真更加不會與姬雪搭腔,他知道姬雪最看不起胡人,姬雪不殺他,已是給王絕之天大的面子。

  雨終於下來了。

  王絕之探出頭道:「姬姑娘快進來避雨吧!哪來的那多的規矩!」

  姬雪冷冷道:「我喜歡淋雨!」

  王絕之急忙喊道:「停車,停車!」如果王絕之身懷武功的話,只怕一個飛躍已挑王姬雪身旁。

  車夫只得把車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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