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周顯 > 五胡戰史 | 上頁 下頁 |
一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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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池安試探道:「王公子,如果你不比,那我們只有殺掉絕姑娘了。」 王絕之聳肩答道:「你殺掉她,我也沒法子。你叫我單腿跳到石勒的軍營,我倒寧願她死掉算了。」。 鬼池安和金季子相對莞爾。 金季子輕咳兩聲,說道:「王絕之,我金季子一世英雄,怎需要你讓?剛才的話只是說笑罷了,何必當真?其實就算你用兩條腿,也勝不了我的。」 王絕之縱聲長笑,震得兩人耳朵嗡嗡作響,朗聲道:「我賭了。金季子,如果你勝得了我,我就把頭割下來給你當夜壺!」 這時,一名羌人疾步上前,說道:「啟稟酋豪,張賓求見。」 饒是鬼池安曆變豐富,聽見張賓這名字,也不禁變色,急忙問道:「哪一個張賓?」 那名羌人回道:「就是石勒的右長史、中壘將軍、右侯張賓!」 鬼池安又問:「他帶了多少人馬?」 羌人道:「只有他一個人。」 鬼池安聞言冷笑道:「好哇,他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支身前來天水,是欺我羌人党無人來著?」 要知張賓是右勒的軍師,石勒所出的奇計皆出於他,地位之重,尤在佛圖澄和石虎之上。羌人党中無數要人高手,均死于張賓之手,鬼池安的侄兒鬼池夫本是白馬種的高手,卻給張賓率人在三危山伏擊,血戰連綿三裡,鬼池夫最後被張賓活生生扯下四肢,死得極慘。羌人黨中,欲食張賓之肉、寢他的皮的人,不知凡幾,而他竟然敢單身上門! 卻聽得一人道:「羌人党人才濟濟,單你鬼池酋一人,便令我頭疼萬分,我焉敢欺你們沒人?只是欺你鬼池安不敢殺我而已。」 來人手持羽扇頭戴綸巾,一副出塵儒雅之相,坐在一輛快速駛近的木頭車上的,正是張寶。 鬼池安道:「噢?你以為我不敢殺你!」 張賓語音平和的說:「迷小劍正在大將軍的麾下作客,我要離開之前,大將軍對我道:『孟孫,你此行可以放一百二十萬個心,隨便去多久都沒關係。平時我閑著時,全仗你說故事解悶,如今有了辯才無礙的迷小劍相伴,我也用不著你了。就算你喜歡上天水的羌人美女,決意長住下去,儘管放心去住吧,不必回來了。』當然了,如果我不回去,迷小劍自然得留在大將軍的身旁,陪大將軍說話解悶。」 鬼池安知他這番話,是以迷小劍性命相脅,氣得七竅生煙,暗忖:如果迷豪真的回不來,我便是舍了性命,也要把你這名奸賊的頭割下來當夜壺,方泄得了心頭之恨。他心中雖憤恨不已,但臉上卻不動聲色,問道:「迷豪的傷勢怎麼樣了?還清孟孫先生俱實告知。」 張賓笑道:「大和尚法力通神,迷小劍不過是區區小傷,你想他怎會治不了?大和尚說,不出七天,迷小劍便能夠下床行走,一個月之內,他便可恢復的生龍活虎,跟以前一般無二,當然,那條失去的手臂,是救不回來的了。」 鬼池安聽見張賓這樣說,便放下了一半的心,另一半心卻在想著:這奸賊詭計多端,會不會是說謊騙我? 王絕之忽道:「剛才你說起大將軍,莫非石勒也來了天水?」 張賓搖搖手中的羽扇,「沒錯。我此番前來,正是奉了大將軍之命。」 鬼池安失聲道:「石勒來了!?」 石勒是何等的威勢、何等的人物?他親身來到天水,這裡必將發生翻天覆地的大事,而正處於風雨飄搖的羌人黨,再也禁不起另一場大變! 這時,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眾人循聲望去,逾百名羌人武士各持兵刃,追趕而至,口喊道:「張賓,你往哪裡跑!」 他們來勢洶洶,揮動手中兵刃,想把張賓碎屍萬段。 張賓臉上毫無畏懼之色,只是望著鬼池安微笑。 鬼池安認得羌人武士乃系守城將士,猜得張賓定是闖關進城的,而守城將土過了許久方才追上,可謂無能之至。眼下已是丟人現眼至極,如果再跟張賓糾纏下去,面子更是非得丟盡不可,於是沉聲道:「住手!」 他本來就是守城的將軍,羌人武士都是他的族人,聽他一喝,立時停手。 也因為迷小劍、姚弋仲不在,鬼池安不得不回城中主持大局,否則有他鎮守城門,說什麼也不會讓張賓闖進城裡。 張賓拱手道:「多謝鬼池酋阻止貴手下,免去一場無端爭鬥。」語氣極為誠懇。 當然了,他闖關而入,無人能阻,反正贏盡面子,不妨言辭謙遜一點,給對方一個臺階下。 鬼池安嘿笑:「孟孫先生,你的輕功可高得緊,我這些手下也算是身手矯捷之輩,但比起你來,卻還是相差了一大截。」 張賓笑道:「你過獎了,若論輕功,我怎麼比得上琅琊王公子的易步易趨呢?」 王絕之冷冷的瞅著他,「你知道就好了。我的輕功比你高,武功也比你高,遲早你得死在我手上,放心吧。」 他在崔府一役,差點命喪張賓之手,至今餘恨未消,如果這裡不是天水,鬼池安是主,他和張賓都是客,早已不顧傷勢,沖了過去跟張賓拚命了。 鬼池安聽見他們的對話,知悉兩人不和,心中暗自歡喜。「孟孫先生,你拜訪本城,所為何事?」 他對張賓的仇恨,只比王絕之更深,絕不會比王絕之淺,只是目下羌人黨以他為尊,一言一行均關係到羌人黨的面子,絕不能口出穢言,所以依然客客氣氣稱呼張賓為「孟孫先生」,一點也不慍怒,羌人黨中,鬼池安口才最高,絕非虛言。 張賓道:「我此來是為了兩件大事,其中一件事,就是為大將軍捎一封信給王公子。」 王絕之冷道:「信呢?」 張賓並沒有把信掏出來,「江湖皆知,大將軍勇武蓋世,精明幹練,偏偏就是不識字,所以這封信是一封口信。」 鬼池安知道要避嫌,便揚聲喚道:「兒郎們,我們退後一百步。」 羌人紛紛後退,數百眼睛依然緊盯著張賓,絲毫不放鬆。 張賓笑道:「大家不用避嫌。大將軍行事向來光明磊落,事無不可對人言,諸位一道聽也無妨。」 王絕之道:「別羅唆,石勒要你傳什麼口信給我。」 張賓道:「大將軍要我跟王公子說,你要找他為父報仇,孝思可嘉,他顧成全你的孝行,答應與你比武。」 他語含深義的看著王絕之,在場之中,只有王絕之一人明白他的意思。 當日王絕之與張賓約定,由張賓安排石勒與他公平一戰,條件是王絕之要先刺殺石虎。當時王絕之以石虎身上有傷為理由,拖延此事,如今石虎已然傷癒,而張賓亦已促成石勒應允一戰,王絕之豈不是非殺石虎不可! 鬼池安自然不知道這段原委,聽到兩人要決鬥,驚愕很難以言喻。本來像王絕之這樣的高手跟石勒作對,在羌人黨而言,是求之不得的事,然而石勒神功無敵,王絕之跟他比武,必死無疑,對羌人党有何好處可言? 王絕之目光如冰,盯著張賓半晌,方才道:「石勒想約我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比武?」 張賓道:「什麼時候都可以,大將軍就在城外等候,不等到王公子,他是不會走的。」 他笑了一笑,又道:「不過王公子身上有傷,大將軍不欲占公子這個便宜,還是等上十天半個月,待公子傷癒之後,再跟大將軍一戰,比較公平。以公子的聰明絕世,應該明白在下的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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