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周顯 > 魔族武林 | 上頁 下頁 |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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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也,天無一點雲,滿月繁星高懸,流螢斑斑,映照小花園中。花容輸閒雅。 趙四公子暗暗點頭:「此園佈局優雅,與莊中其餘俗豔景象大殊,這英台,看來倒是個人物。」 卻見綠色小樓簾幕低垂,重門深閉。園中綺窗相近,翠戶相連,雕攏相映,鏽幕相牽,令人心怡神慕。 趙四公子向如霧打個手勢,示意她安心,舉步欲往小樓。 祝長聲大急,搖手說道:「趙兄弟……」 趙四公子道:「祝莊主,你說過,貴莊並無寶劍,如果在下找到,寶劍便歸我所有,你想反口嗎?」 祝長聲大惑尷尬,發作不是,不發作也不是。咒駡趙四公子十八代祖宗之餘,不忘算計如何奪回這柄家傳寶劍。 趙四公子走到小樓前,也不客氣,推門便進。 閨房內陳設清雅簡樸,只懸一畫。畫中正是小樓門外池塘春色,畫角題字:「書長花氣侵簷入,風定琴聲隔院喧。」筆法秀麗,想是出自祝英台手筆。左下角另有印章:「英台素存」,刀法古拙有力,隱含周風,顯是出自男子之手。 樓內張燈結綵,鳳枕鴛幃,簾幕皆紅,桌上燭臺插了一雙龍鳳燭,燒了大半,蠟滴如血,更覺淒豔詭異。 小樓右角,寶光照耀,如同旭日,真龍寶劍赫然插在牆壁,直沒至柄。 梁山伯與視英台各據一角,盤膝而生,相對無言。 祝英台素衣勝雪,面容輪廊絕頂美麗,五官如詩如晝,配襯得無懈可擊,宛如仙女,唯臉色蒼白得可怕,倒有點像個絕色幽靈。 那梁山伯卻不像鬼,一臉黑實,樣貌憨直,雖作書生打扮,猶有農民氣息,不知祝英台這樣天仙似的人物,怎會愛上此人。情之為物,委實難解! 祝英台素手撫唐琴,琴名:「九霄環珮」,乃是琴中極品,音質至美至善,琴聲平和,一弦清一心,七弦既奏,如流純淨白水,淡淡然,竟無半分哀幽。 梁山伯閉目傾聽,流水、梅花三弄、瀟湘水雲、陽關三疊,一曲又一曲,渾不知時日之逝。 趙四公子雅通音律,心想:「陶淵明的外祖父孟嘉認為:「絲不如竹,竹不如肉」,我那管玉蕭雖是竹器,和祝英台扶琴之技可差得遠了。」飛身便往牆壁,拔出真龍寶劍。一拔出來,寒氣懾人,直侵肌膚,饒是趙四公子內力渾厚,亦不禁機伶伶的打了個寒噤,脫口贊道:「好劍!」 祝英台自顧撫琴、梁山伯悠然聽樂,竟不阻止,亦不曾看上他半眼。 趙四公子提劍鑒賞,只見劍身古樸無華,斑駁鏽綠,劍刀粗短,長二尺六十、闊七十,劍身粗於劍柄,遂無護手,看淬工形式,應是戰國之神物。 真龍寶劍黯然無光,豪光萬丈,實是來自鑲在劍柄的一顆寶珠。寶珠大如小兒拳頭,光如烈日,不能逼視。趙四公子生於貴胄世家,慣見諸般珍奇寶物,竟未嘗得見此等奇珠。心中暗暗稱奇:「此珠如此光法,竟是甚麼奇蚌生出來的?」 他雖得真龍寶劍,然而耳畔聞聽祝英台素手琴聲,仙樂綸音,畢生從未得聞,雅不欲就此離開,心道:「祝長聲叫我來捉梁山伯鬼魂,可是這祝英台如此人物,我如何能捉她情郎?」 祝英台突然張開眼來,說道:「小女子心神倥惚,貴客來訪,未克遠迎,還請恕罪。」 吳儂軟語,本已嗲糯如糖,他的聲音更是輕柔得像鵝毛散地,令人心碎。 趙四公子抱拳作歉,說道:「祝小姐,在下偷入閨房,原屬冒瀆,謹此致歉。」 祝英台道:「公子毋須多禮。」 趙四公子道:「在下此來,原為取得真龍寶劍。此刻寶劍已得,當即離開。」 祝英台道:「此劍雖是小女子家傳寶物,但此時此刻,小女子萬念俱灰,生猶如死,公子無妨取去。」 梁山伯卻道:「尊駕可是趙四公子?」語音平實,令人心生舒服之感。 趙四公子道:「在下正是江南趙道。」 梁山伯緩緩道:「且聽在下一言。自古相傳,得此劍者可得天下,切勿讓它落在壞人之手,免致蒼生浩劫。」 趙四公子道:「謹受教。在下正欲把寶劍給當今聖上。」 梁山伯道:「今上無道,百姓民不聊生。」 趙四公子道:「此劍若入別人之手,恐怕更會天下大亂。」 梁山伯微微點頭,不再言語。 趙四公子見梁山伯態度誠懇,談吐高雅,暗生欽佩之心,忍不住說道:「你倆既然相愛,何苦尋死?」 梁山伯吟道:「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祝英台道:「多謝公子好意。且別擔心,我倆自有相聚之法。」 趙四公子道:「陰界之事,未知梁兄知否?」 梁山伯道:「子不語怪、力、亂、神,未知生,焉知死?」 趙四公子道:「陰間之口有奈何橋,奈何橋有孟婆湯,孟婆湯一喝,前生事盡皆忘掉。」 祝英台淡然道:「英台明白,尋死並非相聚之道。」 趙四公子道:「你明白最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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