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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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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心情極端憤怒,這僰漢的聲音顫抖而斷斷續續的。李青蛾見他鬚髮皆張,一雙虎眼充滿血絲,猙獰可怕,不由倒退一步,叱道:「你這漢子胡說什麼,誰殺了你的阿伯?」 這僰漢刀尖本指向李青蛾發問,卻並不管她說什麼,突然仰首向天,狂笑一陣,如虎嘯深山,在這山澗迴旋撞擊,卷起一陣狂潮。李青蛾一時竟被他鎮懾住了。 這僰漢卻並未向李青蛾攻去,將手中青龍刀向一棵巨松一甩,「唆」的一聲刺入樹身,深沒至柄。 這僰漢卻忽的轉身跪在哈共屍體前,撫屍大哭起來:「天啊,咱僰人何罪,世世代代作牛作馬,任人宰割?阿伯你為官家血戰沙場幾十年,忍辱負重,毫無怨言,不想仍慘死在這漢人手裡!」 這哭聲悲慟至極,李青蛾竟聽得驚心動魄,覺這哭聲裡,已泛起一派殺機,忙暗掣兩枚飛燕鏢在手以防不測。 果然,這僰漢癰哭一陣,抱起哈共屍身,緩緩站起,怒聲對中年儒生喝道:「這兩個女人殺我阿伯,定是壞人!文仲先生,請別再手下留情,速將這兩個女人拿下帶回九絲城,血祭阿伯!」 那中年儒生手揮青虹寶劍,揮灑自如地擋著淩波仙子攻來的雙鉞,腳下卻一步步地退到穴道被制的哈繆身邊,將他護住,欲覷空解開他穴道。無奈淩波仙子為愛女已紅了眼,招招皆帶淩厲的殺著,叫這中年儒生根本無暇替哈繆解穴。 一聽那僰漢嗆喝,文仲先生手中招式立變,如行雲流水,泛起一道過青虹,向淩波仙子追去。 淩波仙子急攻間,突覺對方劍勢全無招式,只見一排排劍氣卷著連綿不斷的劍花旋來,竟不知對方劍從何處擊來,急將雙鉞舞成漫天花雨,擋住逼來劍氣。一時間,淩厲的攻勢已變成守勢。 李青蛾在側,見中年儒生劍勢一變,已易守為攻。妹子所取守式,雖水潑不進,但最耗內力,用不著多時,定當敗北。李青蛾身為飛燕門掌門人,身恃身份,不願以二敵一,前去援救妹子,但更不願妹子喪于這中年儒生的劍下。 見那僰漢抱著老軍官的屍體,滿懷悲慟地走向青幔轎車,一時間騰富不出手來對付她,李青蛾秀目一轉,立刻有了主意,腳尖一點,展開淩波步,飛身掠向倒地的哈繆。 中年儒生雖如行雲流水似的一劍緊似一劍攻向淩波仙子,卻也注意著旁邊凝勢待發的李青蛾,防她驟然突襲。見她飛身掠向被點了穴道眈的哈繆,嚇了一跳,急撤劍退身,手中青虹劍一式推窗望月,平刺李青如,身子卻躍至哈繆身旁,將他護住。 李青蛾正要他退身,見劍刺來,腳下「萬里飄香」,盈盈避開這一劍,側身而去,並不與他交鋒。 淩波仙子正揮鉞如風,頂住中年儒生一陣緊似一陣的劍圈時,忽覺臂下一輕,壓力全去。見對方已抽劍撤身,正應趁機脫身,與李青蛾一起逃離強敵,憑飛燕輕功,此時是完全可以的,無奈她已殺紅了限,不退反進,一式彩雲追月,雙鉞直指對方背心。 文仲感背後風起,回身不及,急反手「春江背纖」,盡力擋開這一擊,怕淩波仙子趁機傷害地上哈繆,不敢閃開,唯運內力,手中青虹一式揮戈止日,同時喝一聲「去!」只聞「嗡」的一聲,淩波仙子右手之鉞被他盡力一擊,竟脫手飛向旁邊一株大樹。 李青蛾本已替妹子引開文仲,躍身林邊,只盼妹子也跟來,誰知她不退反進,採用拼命打法。見妹子右鉞被擊飛,李青蛾顧不得面子,左腕一翻,兩隻飛燕,頓飛向文仲。 文仲長劍一翻,將兩隻暗器拍飛,趁淩波仙子右鉞脫手退步撤身之時,腳尖一勾,將哈繆帶起,左臂一挽,將哈繆背在背上,向青幔轎車躍去。 李青蛾知自己姊妹決非這二人對手,見狀急呼道:「君如快走!」 李君如腳尖一點,躍身道旁樹上,一翻玉腕取下被擊飛的子輪,腳尖在樹身借力一點,身子射向奔走的文仲,喝道:「哪裡走?還我女兒來!」 身在空中,手中雙鉞已一式「荷雨跳珠」,劈向文仲,卻猛覺一陣狂飆卷地而來,將淩波仙子身子擊得飛出丈餘,同時響起一聲炸雷似的喝聲:「歹毒刁女休得傷咱先生!」卻是那僰漢將哈老將軍屍身放到車上後,返身而來,見淩波仙子追來。不由大怒,腳尖點地,雙臂一張,一式「怒馬瑞雲」,猛撲向淩波仙子。 淩波仙子被他這盡力一撲,身如飄絮,在空中美妙一旋,落於地上,正欲返身相鬥,卻被姐姐李青蛾搶先一式「採茶撲蝶」,飛身撲向那僰漢,同時聽她叫道:「君如妹且先走,姐姐隨後就來! 李青蛾之意,是替淩波仙子抵擋一陣,讓她先走。淩波仙子怎肯如此,腳尖點地,一式雁陣驚寒,雙鉞急指那僰漢。 那僰漢見狀,大喝道:「你二人就一起上來吧。咱哈大接著就是!」 李青蛾見妹子又揮鉞上前,覺以二敵一實在太不光彩,正欲退開,忽聽這僰漢自稱為「哈大」,不由花容失色。 原來李青蛾久居蜀中,早聞蜀南九絲城主師來兩個兒子,一名哈大,一名哈二,皆英勇無敵,那哈大在嘉靖帝京中舉辦的五年一次的英雄會上,與族兄哈緱一起,打遍京華無敵手,將京城鬧了個天翻地覆,且又風聞師來年老,哈大已接了九絲城主之位。 所以,一聽這僰漢自稱哈大,李青蛾立刻明白死在肉蒲團毒下那老軍官,定是僰人中那感震倭寇的哈共,即那九絲城主師來之兄這哈大之伯,怪不得這僰漢一見哈共死去會如此大慟。 李青蛾這一驚,便顧不得武林規矩,手中長劍急出,如瀟湘夜雨,疾指哈大各處要害;而淩波仙子手中雙鉞,更是西風掃葉,卷起淩厲的寒光,迫向哈大。 哈大平日所用青龍刀,剛才驟見阿伯死去時因急怒所致,已甩向道旁巨松直沒至柄,一直未得拔出。此時見二人劍鉞相逼,唯使出僰人所長的五禽拳法,與李氏姊妹相鬥。 哈大的鷹爪連拳,本已練得爐火純青,正好是飛燕門的剋星,但以一雙肉掌對手握利刃的兩個一流高手,哈大卻是不行,幾招過後,就被李氏姊妹逼得險象環生。 此時文仲正解開了哈繆被制的穴道,取出懷中「烏噗」,替哈繆取毒,正在緊急關頭,見哈大被二女逼得手忙腳亂,危在旦夕,卻又是丟不開手。 哈繆穴道雖解,體內七色花毒正盛,此時,連站起也不能,見阿叔危險,急推文仲,要他快去救哈大。 文仲正運內力持烏噗替哈繆取毒,收功不得,正心慌時,急聞馬蹄疾響。二騎從道上急駛而來。文仲吃驚地一望,心裡那塊石頭「格登」一聲頓時落下,暗念了一聲佛。 那馬上二人,一男一女,男的白練纏頭。紅臉虯須,年絕四旬,騎一匹追風赤兔;女的髮髻高椎,容顏俊俏。年方二八,騎一匹短足獅馬,卻行走如風。這二人,男的正是哈共之子哈繆之父哈緱,當年持父錘與哈大打遍京華無敵手,現是與九絲山互為崎角的淩霄山寨主,女的卻是哈么妹,師來老年所得之女,那哈大的親妹子。二人皆為迎接哈共而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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