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_魔琴香車_周顯

三一

　　第十章母女施毒

　　當下夫妻二人，估計黑、白二無常逃方向，可能是入蜀之路。一出城，便認准西南方向，一陣猛追。

　　二人運足功力，兔起鶴落，其速度之快，已超過快馬。全然不顧路上行人，是如何吃驚地望著他們。

　　但趕了兩個時辰，估計離那小鎮，已有了七、八十裡，卻只見秋風蕭煞，山道淒迷，哪有二無常影子。

　　淩如風前不見二鬼蹤影，後不見靈蛇怪手追來，甚至連一點可疑的線索也不見，不由泄了氣。

　　當下放慢腳步，對淩波仙子道：「夫人，咱們追了這麼久，以咱二人功力，早應追上二無常。今卻不見半個鬼影，莫非二鬼，不是走的這條路？」

　　淩波仙子聚全力追了這一程，也覺乏力。當下也放慢了速度，與丈夫平行，道：「妾也是這麼想。但這條路，確是入蜀中唯一之路。莫非二鬼，鑽到什麼地方藏起來了，讓咱們趕過了頭？

　　這一松下勁來，夫妻二人皆覺雙足發軟。想起女兒青蟬，一個冰清玉潔的女兒家，一旦落入平都那群牛頭馬面之手，那番羞辱，定是難免。

　　淩波仙子腦中，頓時幻起一群蓬頭趴足的牛頭馬面，圍著一個被剝得精光的女孩兒狂歡亂舞的場面。芳心一急，便覺身子一軟，眼前金星亂進。恍惚的，一腳踏了個空，身子向前一倒。

　　淩如風正行間，猛見妻子一跤僕倒，大吃驚，急刹住腳步，將淩波仙子扶起，一探腕脈，知道是急火攻心。雖無啥大礙，但一時卻不宜走動。

　　忙將她扶到路邊，將身邊祖傳靈藥取出，度一粒於她口中。一陣推宮過血後，只見淩波仙子緊閉的秀目緩緩睜開，嘴一張，「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長歎一聲，兩行清淚，忍不住流了出來。

　　此時已是下午，夕陽從那魚肚白的天際中擠出，斜斜地向蒼茫的遠山靠攏。二人所停之地，一棵桔樹上，老藤纏繞，一隻寒鴉站在上面「刮刮」地叫著。遠處一條小溪，上橫一竹橋，旁邊孤零零的立著一間茅屋。

　　淩如風舉目遠眺，恍惚間，覺得似乎在什麼時候來過此地。

　　低頭一想，原來他雖出身中州武林世家，幼時也習詩書。此時不知不覺的，竟進了馬致遠（天淨沙）詞所描繪境界，忍不住吟道：「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想那斷腸人在古道西風中，還有一匹瘦馬。而自己夫妻，一世英雄，此時卻為人所迫，不但連瘦馬也無一匹，且腰無半文，唯一的愛女，又落入那令人談虎色變的平都鬼怪之手。淩如風一雙豹眼裡，頓時滴下雨滴英雄淚。

　　見丈夫神色淒然，淩波仙子勉強收住淚，歎道：「此事，皆怪妾當初不該阻攔你毀掉這一部琴，以至出來，受這萬般苦楚不說，還帶累咱們青蟬……」

　　說到這兒，兩行清淚，又流了出來。

　　淩如風咬牙恨道：「不知這托鏢之人，倒底是何居心？咱自接這琴後，中原黑白二道，無論朋友敵人，齊皆來攔截咱們。如今看來，咱中州鏢局幾世英名，就要栽在這枝鏢上。天！天！天！淩某前世到底造了何孽，讓咱今生，受此磨難不說，且帶累一家……」

　　見他煩惱，淩波仙子忙收住悲慟之心，勉強笑道：「如風，事已至此，著急也不是辦法，還是想想下一步怎樣走才是！」

　　淩如風淒然一笑，道：「夫人之意，下一步該怎麼走呢！」

　　淩波仙子低頭想一想，道：「依妾看來，咱們得分開而走了——一人前往平都，設法先穩住鬼聖以救青蟬，一個攜琴前往蜀南，將這枝鏢交與那聖手書生，以保咱鏢局信譽。然後，向聖手書生講明此琴真相，求他相助，南夢北淩，想聖手書生在南方，說話比咱們管用得多。如他出面，或能鎮得住平都那老鬼……」

　　淩如風想了一會，搖頭苦笑道：「咱們二人結伴而行，也沿途遇兇險。如若分開，勢單力薄，恐怕更危險……」

　　淩波仙子急道：「除此之外，難道還有更好的辦法麼？這樣縱有風險，只要能救青蟬兒，也顧不得了！」

　　淩如風道：「此去平都，只須兩三日便可到達。但到蜀南戎州，縱是順利，也得近月才行。只怕時間上來不及，那老鬼一變臉，蟬兒那方就吃虧了。依老夫之意，不如咱們齊去平都將蟬兒救出再說！

　　此話正中淩波仙子之意，剛才未這麼說，只因顧及鏢局聲名，怕丈夫為靈蛇怪手那「為一己之私，與魑魅交易」之言困住，丟不下面子。如今聽淩如風一說，忙道：「如此甚好，咱們快走吧！

　　說著，將琴囊往背上一背，邁步欲走，淩如風忙搶過，道：「夫人剛才急火攻心，身體虛弱，還是我來吧！」

　　淩如風將琴囊背好，才上路，猛聞後面道上，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夫妻二人急回頭一看，卻是武當三劍，正策馬而來。

　　原來雲中子與三才劍，在林中吃了那魔琴大虧後，同在場諸人一樣，皆認為那怪異至極的琴聲，乃淩如風夫妻所帶之琴發的，皆畏懼不敢追來。

　　武當四子在山道上，與水鏡上人翻臉而走之後，路上商議，由師叔雲中子暗中跟蹤二人，其餘天地人三劍，回武當山稟告西門掌門，以圖定奪。

　　不想，雲中子找了很久，也不見淩如風夫妻，而這回武當山報信的三才劍，卻在這荒蕪的山道上，巧巧遇上了。

　　三才劍原低頭急馳，未注意前面之人。及走近了，方才發覺前面二人，竟是淩如風夫妻，心下害怕，想躲開已是來不及。

　　為首的天劍一見，急對人、地二劍叫道：「快，三人齊上，纏住背琴的淩如風，不讓他有彈琴的機會！」

　　話未說完，快馬已至淩如風身後，天劍長身一躍而起，在空中將手中長劍，往淩如風頭上就是一劈。

　　淩如風回頭，剛看清來者是誰，就被天劍淩空一劍劈來。不待多想，一式「驚鴻掠影」，倏地跳開。還來不及拔刀，地、人二劍已同時從馬上躍起，兩支長劍，齊刺向淩如風身上兩大要穴。

　　一被對方占了先機，淩如風頓時被逼得手忙腳亂。左躲右閃，好容易拔出刀來，一式「金蛇狂舞」，勉強將三劍頂住，方喝道：「淩某與武當之人無冤無仇，三位道長一言不發，便施毒手，倒底是何意思？」

　　三才劍仍是一言不發，趁淩如風說話間，腳踏九宮，擺開三才劍陣欲將淩如風與淩波仙子圍住。

　　淩波仙子見三才劍撲來之勢，甚是兇狠，暗道不妙。急展淩波步，斜斜掠開，竄離未成的三才陣。

　　當下她急掣子午鴛鴦鉞在手，回首看時，淩如風已被劍陣圍住，將手中金刀卷起一道道金光，與三才劍鬥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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