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周顯 > 後羿神弓 | 上頁 下頁 |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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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出鏢前三天,辛月語剛好藝成口家,辛鬥南當下便派她跟隨出鏢,著她多加歷練。可是大家均沒有見過她使出過一招半式,更加萬料不到辛月語竟然練就了這一身驚人藝業。 繩索來勢快絕,空手蒙面人不虞敵方還有高手,一時大意,待得警覺,繩索已到眼前。 突見白光一閃,繩索跌在地上,空手蒙面人情知是同伴救了自己,此時冷汗才冒了出來:「好險!」突然小腹一,辛方正的槍尖已然刺破他的衣衫。 危急間,主手蒙面人手臂一揮,一招「金龍攔路」,手臂硬如鋼鐵,格飛了攻來短槍。 持劍蒙面人斬斷繩索,身法不停,反手一劍,削向辛月語。 辛月語手裡繩索雖被削斷一截,還剩下七、八丈長,眼見持劍蒙面人這一劍來得好快,急忙長繩抖圈,大大小小十個圈子套住長劍。 此時,簡鏢頭與六名先行鏢師,或齊中、或上下、或斜身,切法不同,削成兩截,慢慢倒下,腦漿鮮血內臟潺流飛濺。持劍蒙面人削斷繩索之後,出劍反削辛月語前,劍過處,已然順勢將七人分成十四截,劍法之狠辣快絕,令人怵目咋舌。 眾鏢師雖都是過著刀頭舔血的生活,可是卻也未曾見過這等殺人如麻的犀利劍法,見到七人慘烈死狀,死亡恐怖直逼心頭,頓時止住腳步,不再衝殺向空手蒙面人。死剩的七、八人拋下兵器,掉頭便跑,烏獸散向道旁叢林樹問。 另外七、八人則嚇得完全走不動,有的不停嘔吐,有的更撒出尿來,還有兩人臉色發青,仰天倒地,原來竟已嚇得膽汁破裂而亡。 眾人唯一尚能保持清楚的向有鏢局智多星之稱的鄭鏢頭,他驟見辛月語繩技精妙絕倫,瞧她抖繩成圈的功架,武功竟猶似不在辛方正之下,睦鎘?燃起了一絲希望:「原來小姐拜師學藝,竟練成了這門絕技。老天爺保佑,小姐千萬要打勝這個使劍女魔頭才好!」 持劍蒙面人贊道:「小娃兒,武功不壞嘛!」長劍一捺,辛月語的繩索竟被削成無數小段。 鄭鏢頭看見辛月語繩索被斷,心頭直沉到底,剛燃起的一絲希望又再幻滅,立下決定「大事不妙,速走為上!」轉身便逃,一溜煙竄人叢林深處。 辛方正飛身拾回跌地的兩根爛銀短槍,主手蒙面人先前數招如同電光火石間自心頭掠過,靈光一閃,槍尖指著空手蒙面人大叫「原來是你!你為什麼----」 主手蒙面人暴喝一聲,止住辛方正的說話,雙臂直上直下,狂風暴雨般揮向辛方正,鮮血自胸腹問一滴一滴流在地上。流得滿地皆紅,辛方正适才一槍,已經傷了他的小腹。 他身分既被識破,雙臂使的盡是本門武功,威力與先前不可同日而語,雖是受傷之下,功力使不上十成,辛方正還是給擊得節節後退。 辛方正雖處下風,畢竟是名門子弟,招式法度不亂,防守得極度嚴謹,不露半點破綻。一邊凝神接招,一邊度量形勢「原來真的是他!怪不得武功這般俊。這廝與他的同伴武功太高,看來鏢局今日難免一敗塗地。唯令之計,只有棄去鏢車,我與小月突圍而逃。反正我已認出這廝身分,回鏢局點齊人馬,再找他算帳也還未遲!」 持劍蒙面人一劍將辛月語的繩索削成無數小段,卻不乘勝追擊,頭也不回,後退七尺,反手一劍,刺人辛方正背部。 這一劍出其不意,詭異絕倫,辛方正侍得驚覺,背部已然中劍,登時嚇得魂飛魄散。 辛方正背部被芽,卻不流出鮮血。只見持劍蒙面人挑著一個又薄又長的木盒子,縱身後退八尺,叫道:「好拍檔,扯呼!!」 這個木盒子承載的就是中原鏢局這番護送的紅貨。辛方正心思縝密,故意用鏢車來做幌子,鏢貨卻貼身而藏,便是賊人來劫鏢,只須自己殺出重圍,便能保全鏢貨。此事絕密,鏢局上下只有辛方正一人知道,便是父親辛鬥南、妹妹辛月語也不知曉。然而終究還是給持劍蒙面人識破了。 辛方正适才還抱著與妹妹逃命之心,可是一旦鏢貨被奪,登時紅了眼睛,發狂般撲向持劍蒙面人,爛銀短槍使出一招「黃泉同路」,幻起漫天槍影,盡數籠罩持劍蒙面人上半身,自己卻是中門大開,破綻大露。這招「黃泉同路」只求殺敵,不理自身,正是一招與敵偕亡的拚命絕招。 空手蒙面人低沉著聲音道:「這傢伙認出了我的身分,留不得。」 持劍蒙面人道:「好!」一劍遞出,木盒子直飛向主手蒙面人,長劍穿破辛方正槍網,無數叮叮噹當兵刃交擊之聲響起,辛方正爛銀短槍脫手飛出,蔔的一聲,長劍自辛方正鼻樑插入,後腦穿出。 空手蒙面人飛身接過木盒子,與持劍蒙面人並肩竄人叢林。 辛月語目睹哥哥慘死,頭腦一陣暈眩,眼前盡是血腥,好一會才回復神智,哭叫道「賊子,還我哥哥命來!」悲怒交集,顧不得武功與持劍蒙面人相差大遠,沖人林中。 叢林雜草亂生,矮木長草,高可比人,薄霜覆蓋,映日生輝。辛月語辨認二人路過痕跡,以繩作刀,劈草木開路。 漸行漸遠,蒙面人行跡漸杳,終不可尋。 辛月語正自絕望,忽地聽見身前悉索聲響,長可及人的草端隱約見到半個人頭,尖叫一聲,圈繩成套,便往人頭套了下去。 突見眼前一花,現出一名青年書生,豐神俊朗,英爽逼人,拍掌道:「『圈繩成套、直繩化劍』,姑娘好俊的功夫!」辛月語那一記巧妙的繩圈,不知怎的,居然落了個空。 辛月語知道索錯了人,低哼一聲,轉頭便欲再追兩名黑衣蒙面人。卻見眼前叢林莽莽,前路茫茫,不知從何方追起。忽覺天旋地轉,一個跟蹭坐倒地上,人事不省。 她适才與持劍蒙面人一場激戰,繼而劈林開路,早已耗盡氣力,加之心神激蕩,急痛攻心,終於在此際不支暈倒。 青年書生身形一搶,扶住辛月語,替她把了把脈,知道並無大礙,以掌作刀,劈草劈樹,騰出一小塊空地,再生了一堆火,讓她好好躺下休息。 這青年書生不是別人,正是趙四公子。京城一役,他遭李劍鳳劍傷,在風翩翩府休養傷*之後,一直追查李劍鳳的行蹤。這一日追到來河南省,不意在此遇上了辛月語。 冬日莽林,寒氣如冰。趙四公子見到辛月語髮髻散亂,衣裙血污斑斑,更被荊棘勾破多處,粉膚割損,臉上淚痕宛然,心下憐惜,脫下棉質外衣,輕輕罩在她身上,尋思: 「我與這位姑娘素未謀面,為什麼她要襲擊我呢?嗯,她見到我的樣子便轉身而走,想來是認錯人罷了。看她神色倉惶,一臉倥惚,定是剛剛遭逢了什麼大鑾。看她這般可憐,又這般美貌,總不成丟她在這裡不理。」他絕頂聰明,這番猜測,居然中了個八九不離十。 辛月語這一昏迷,足足昏迷到深夜時分,方才悠悠醒來。雖說醒來,卻是癡癡呆呆的,雙眼直勾勾望著遠方,不言不語。 趙四公子卻知她是突遭大變,一時倥惚怔仲,不敢打擾她的心神,默默遞給她一頭烤好的兔子。 辛月語一手拿過兔子,淚水潸然而下,滴在烤兔身上,一口一口,吃光和著淚水的兔肉,連骨頭也啃得乾乾淨淨。 閌僑緔瞬謊圓揮錚運墓又蠛萌飫矗蛘卟傻黴櫻莞?吃,吃飽了便睡,沒有移動身體。 到了三天,辛月語忽然站起身來,快步奔向樹叢,趙四公子搶上她身旁,問道: 「姑娘,你要往那裡去?」 辛月語脹紅臉道:「不要跟著我!」 趙四公子忽地省悟,笑道:「對不起。」 辛月語去了一頓飯時分,方才解手完畢,在叢林走回來,說道:「多謝公子相救大德,小女子告辭了。」 趙四公子道:「姑娘既是無毛女前輩的弟子,在下與無毛女前輩亦有」面之緣。與姑娘算得上是半個相識。姑娘如不見棄,有何難題,盼請告知。在下但教力之所及,定必戮力相助。」 辛月語大奇:「你……怎會知曉師父是我的師父?」 她這句話問得沒頭沒腦,然而趙四公子總算明白她的意思,心道:「你想索死我的那記『圈繩成套,直繩化劍』,不是無毛女的武功,還有誰人?」笑道:「不瞞姑娘,在下其實是大白金星下凡,捏指一算,便什麼也都算將出來啦。」 辛月語半信半疑,輕歎一聲,說道:「你不肯說,那便算了。」把披在身上的棉衣擲回給趙四公子,說道:「你的衣服,還給你。」舉步離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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