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諸葛青雲 > 折箭為盟 | 上頁 下頁 |
五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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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翌苦笑搖頭,刁伯謙神色劇變離座起立,向歐陽實不空大師等人,拱手說道:「刁伯謙曾向索姑娘以『奪魄金環』四字,保證在雙方勝負未定之前,使厲鳳棲青環二女,毫髮無傷,言猶在耳,事變已生,真令刁伯謙慚愧無比!如今可否請歐陽大俠及不空大師,賜我三月限期,到時請依舊駕臨這天羅別府,刁伯謙如不能擒回厲東平將二女好好交出,定以『奪魄金環』,自震天靈,在索姑娘之前謝罪!」 事已至此,刁伯謙態度,到還不失磊落光明,歐陽實與不空大師眉頭略皺,方待應允,錢明卻俊目血紅的一躍而起,手指夏侯翌叫道:「我恩師師叔,與你們北海雙環,向無仇怨,好端端的竟在陰惡卑鄙的手段之下,含恨九泉,錢明一身縞素,誓複師仇,我不顧甚麼叫以卵擊石?甚麼叫螳臂當車?就憑著滿腔熱血,與天理正義,要向你這『奪魄銀環』,討些公道!」 錢明邊說,熱淚邊下,詞嚴義正,態度又極其慷慨激昂,竟問得那名驚寰宇的「北海雙環」,無詞可對! 歐陽實與不空大師,微一計議,由不空大師安撫錢明,歐陽實對北海雙環說道:「事既至此,我們敬從刁大島主之言,但厲東平這一離天羅別府鴻飛冥冥,海角天涯,要想追尋此賊,殊屬不易,歐陽實等願意分任其難,我率石家兄妹,密搜雲貴,不空大師率杜大俠,卓女俠及錢小俠等,察訪兩湖四川,至於閩贛粵桂,則請二位島主負責,不論尋獲與否,三月後此日,齊集天羅別府,錢小俠要為他屈死的恩師師叔,向夏侯島主,要些公道!」 奪魄金環刁伯謙覺得自己認錯厲東平,業已丟了大人,歐陽實又說得仁至義盡,衷心首肯,奪魄銀環夏侯翌也因目前不但對方人多勢眾,武功也高得出乎意料之外,自己「奪魄銀環」被毀,「拘魂鐵爪」被盜,利器雙失,無法逞兇,正好趁此收科,藉這三月之間,安排另外的陰謀毒計! 所以一齊點頭,歐陽實因女子名節為先,厲鳳棲青環二女,落入東海玉龍厲東平這等淫惡之人手中,雖然二女不是平凡身手,危機也覺太重,便立照所計,分頭追覓! 歐陽實一離都陽山天羅谷北海雙環的天羅別府,便向索璣問道:「你的主意最多,我們負責雲貴兩省,還是先搜雲南?還是先搜貴州?」 索璣看了東方璿一眼笑道:「二哥在揚州杜氏宗祠,與那黃衣書生管一修,約定到無量山四絕谷,拜會四絕神君的時期已到,我們自然先奔雲南,一面赴約,一面沿途查訪。」 東方璿微詫說道:「璣妹與碧梧仙子,最為莫逆,怎的她落入厲東平之手,你到不慌不忙的,不以救人為重,反以赴那四絕神君之約為先呢?」 索璣笑道:「二哥講得好笑,誰不想救人?但天涯之大,人在何處?再說厲東平深知我們厲害,不找一個比『北海雙環』更好的有力靠山,怎敢落腳?照這樣想法,他並不是不可能跑到雲南無量山四絕谷去投靠四絕神君,何況我厲姊姊姍姍仙骨,連青環也是福厚之相,定然有驚無險,決非厲東平所能欺淩,我們盲目亂撞,益處何在?」 ▼第十三回 無量山四絕谷 東方璿被索璣一席話,說得服服貼貼,四人遂橫越都陽山脈,直奔雲南。 無量山縱列滇南,顧名思義,自然萬壑千峰,重山疊嶺,但四人幾乎把萬壑千峰,一齊踏遍,也不曾找出那四絕神君所居的「四絕谷」來! 東方璿找來找去,找得心煩,這天在一座插雲高峰半腰,臨壑四眺,引吭高歌,他唱的是青蓮詩句: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長風萬里送秋雁,對此可以酣高樓……」 放歌至此壑下突然傳來一縷簫音,宛轉抑揚,竟是和著東方璿的歌聲吹奏! 東方璿循音閃目,看見壑下二十來丈,絕壁之間有一挺生虯松上坐著一個手執洞簫的白衣秀士。 峭壁滿生苔蘚,又陡又峭,能夠在此吹簫,自然不是常人,豪興勃發,繼續唱道:「蓬萊文章建安骨,中間小謝又清發,俱懷逸興壯志飛,直上青天攬明月!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丈夫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 歌聲才歇,四山回音猶自嫋嫋之間,壑下簫聲也住,白影一翻,吹簫人居然無聲無息地已到峰腰,是個三十來歲的中年俊美秀士,但目光之中,帶著一種極度驕傲之氣! 上壑以後,第一眼便盯住索璣腰間所懸的那根玉笛,然後目光在歐陽實、石璞、東方璿身上,依次流轉,傲然笑道:「李青蓮詩雖作得很好,但太沒有用!『丈夫在世不稱意』,就應該『抽刀砍盡世人頭』,像他詩中所說的『散發弄舟』,『舉杯消愁』『抽刀斷水』,哪能消得了胸中塊壘?」 東方璿見這片絕壁又陡又滑,二十來丈高下,自己歌聲才歇,這白衣秀士,便到面前,輕功簡直高得嚇人!所出論調,更充滿了桀驁狂暴之氣,正在暗自揣測此人來歷,索璣卻已笑道:「你這人口氣蠻大,但說話卻太不合理!砍別人頭來消自己胸中塊壘,除非是李自成張獻忠那等混世魔王?看你武功極好,簫也吹得不錯,打聽一個這無量山中的有名人物居處,可知道麼?」 白衣秀士被索璣反唇相譏,到毫不動怒,淡然看她一眼答道:「無量山萬壑千峰,你問的是何人居處。」 索璣櫻唇微披,故作不屑之色說道:「有一個局處南荒,妄自尊大,以『琴棋掌劍』自尊四絕的四絕神君,他所住的『四絕谷』在甚麼地方?」 白衣秀士突然仰天長笑,聲如鳳吠龍吟,笑畢說道:「四絕神君是我莫逆好友,他所居『四絕谷』,就在這絕壑以下,但若無人接引,便把無量山整個翻轉,亦自難尋!我到可使你們會見此人,小姑娘,你以何物作為引路酬報呢?」 索璣從小男裝,多少武林高人,均看不出她是易釵而弁,此時被這白衣秀士一聲「小姑娘」,叫得頗為佩服對方眼力,嫣然一笑,方待開言,白衣秀士又複笑道:「你腰間所懸玉笛,不是凡品,對於樂律,自然內行,今日天朗氣清,山容絕美,我們在此玉笛和簫,合奏一闋『無愁法曲』,我便指點你們到『四絕谷』去見那四絕神君!」 索璣此時覺得這白衣秀士,在極度驕傲之中,頗有風趣!含笑點頭,解下玉笛,往口邊一橫,與白衣秀士的洞簫,和聲協奏。 四人之中,除了歐陽實以外,石璞東方璿均是兼資文武,俊采風流,對這樂律一道,亦所深諳,聽出二人所奏「無愁法曲」,本應水流花放,無限天機,但那白衣秀士的簫聲之中,卻時時隱有微微殺伐之音,每被索璣玉笛的清柔婉轉,一片祥和,為之清弭! 一曲既罷,白衣秀士執簫笑向索璣說道:「小姑娘這闋『無愁法曲』,吹得極其出色當行!我且去為你們先容,明日清晨,只要到達這絕壑壑底,便可進入四絕谷内!」 說完,洞簫一揮,人極其輕靈美妙,在那陡立千仞的懸崖峭壁之間,宛如一朵白雲,飄下絕壑! 石璞東方璿兄弟由不得脫口喊了一聲:「真好輕功!」 歐陽實卻自從這白衣秀士上壑以來,始終眼皮低垂,未曾與他答話,現聽石璞兄弟,讚美人家輕功,雙眼倏然一翻,說道:「此人……」 才說出兩字,索璣便已搶先說道:「叔叔別講,我猜出你要說甚麼!」 歐陽實看她一眼意似不信,索璣笑道:「叔叔大概認為這次吹簫的白衣秀士,就是四絕神君!」 歐陽實哈哈笑道:「你這丫頭,真鬼精靈!璞侄璿侄,怎的只贊人家輕功?難道不會看出此人無論內外功行,都已到了登峰造極的最高境界!這樣一位武林怪傑,偏偏言語神情以內,驕暴之氣太重,若容他一出江湖,不知將掀起多少浩劫奇災?所以……」 索璣又自接口笑道:「所以叔叔假作老實,不讓這位四絕神君,看出你那一身絕世神功,好在明日驟然施展,制服此人,為武林中消災弭劫!歐陽叔叔,我又把你的心思,猜對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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