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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


  ▼卅二 天狐現蹤

  這時杜人龍、谷飛英及奚沅三人,均已調神養氣,蓄足精力,等到凌晨,去往與荊芸約定的危崖之處。這片危崖,陡峭異常,不是輕功到了極高境界,根本無法攀援,因而防範較疏。但上面萬一有人埋伏暗算,攀到半崖,閃避不及,卻極為危險。所以杜人龍到得崖下,未即貿然攀援,先抽出天心劍輕彈五響,試探荊芸可在崖頂接應。彈劍方罷,崖頂果然也有叮叮七響回音。杜人龍把頭一點,三人遂各展輕功,攀援直上。

  雙方會見之後,杜人龍、奚沅換上莊丁服裝,索性跟隨荊芸巡查各處,反易掩飾。

  谷飛英卻自笑道:「你們易服變容,跟著這位紅裳奼女,倒可以放心大膽地看場熱鬧,我卻要找個妥當之處藏身。三個老怪物的目力、耳力均不尋常,稍有形聲,便會敗露蹤跡的呢。」

  荊芸微一尋思說道:「一般人通常只防遠方,不防近處,六姐不如乘三個老賊各在所居房中養精蓄銳、準備應付強敵之際,先由我掩護,就藏在他那個大廳之中,或許反而較為穩妥。」

  奚沅點頭說道:「七妹此言甚當,但那大廳之內,是否有足可藏身之處,你事先看好沒有?」

  荊芸想了一想說道:「大廳當中,懸有一塊『威震武林』的巨匾,樑上承塵亦可藏人。奚大哥你看何處較為妥當?」

  奚沅說道:「藏身匾內,萬一對方生疑,驟下毒手之際,既不易先機發覺,更不易騰挪閃躲,所以並不理想。我看那廳堂甚為高大,承塵等處地方必不太小,六妹體態玲瓏,更為適宜,還是藏在樑上的好!」

  谷飛英笑道:「轉瞬之間天即大明,來往人多不便,無論樑上匾後,均須先入大廳,我們到後見機行事便了。」

  荊芸點頭率眾起身,在快走到先前遇見逍遙羽士左沖意圖糾纏之處,突然聽得人語喧嘩,並雜有青衣怪叟鄺華峰的怒言之聲。知道是來察看雙頭太歲邱沛遇害一事,遂繞路避過,並乘著忙亂之間,以紅裳奼女桑虹身分,帶領兩個冒牌莊丁,掩護谷飛英藏入廳內。

  青衣怪叟鄺華峰把邱沛後事料理畢,天已大明。鄺華峰向左沖、班獨說道:「宇文屏妖婦暗中濫肆兇威,已不會再有人來入會,我們何必等到正午歃血加盟?不如早點舉行。加盟以後,分頭率領眾人,在這烏鞘嶺百里方圓搜索宇文屏蹤跡,就此合力除去,豈不永絕大患?」

  逍遙羽士左沖自慚失手,也把黑天狐宇文屏恨入骨髓,遂回到廳中招集眾人,立時加歃盟血。

  一切安排就緒,青衣怪叟鄺華峰首先刺破中指,正往一大缸美酒之中滴血,突然臉上神色一變,用手勢暗示眾人戒備。自己凝神提氣,面向廳外叫道:「宇文屏!你黃山論劍畏難不到,卻跑到這赤霞峰頭暗中弄鬼,算的是哪一號人物?」

  青衣怪叟鄺華峰話音甫畢,廳房之上發出一陣森森冷笑,那手執奇形鐵杖、腰纏碧綠長蛇的黑天狐宇文屏,已自冷笑聲中飄然而墜。

  黑天狐兇名昭著,青衣怪叟鄺華峰一見果然是她,也不禁往後微退一步。

  宇文屏卓立當門,又是連聲冷笑,面含哂薄之色說道:「鄺華峰、左沖、班獨三個老賊,好不知羞!昔日黃山始信峰頭,你們在諸一涵、葛青霜未到以前,藉詞逃遁的膿包狼狽之相,全在宇文屏眼中,如今卻來顛倒黑白,信口雌黃,豈不令人齒冷?往事暫且不提,宇文屏因聽得傳言,你們要想藉這三奇大會,歃血為盟,嘯聚黨羽,算計我宇文屏,才特地趕來,會會你們這殘缺不全、無家可歸的蟠塚一兇和嶗山雙惡。我們是在何處動手?」

  青衣怪叟鄺華峰,一任宇文屏冷嘲熱諷,毫不動容。只是雙目凝光,盯著黑天狐左右雙手,防備她突然發動五毒邪功傷人。

  但座的逍遙羽士左沖,卻早已看不慣黑天狐宇文屏那副狂傲之色,暴叱一聲說道:「宇文屏休要弄舌張牙,且在廳外,由我左沖先鬥你五百回合!」

  黑天狐宇文屏陰陰一笑回身,走到廳外廣場之中。青衣怪叟鄺華峰微使眼色,蛇魔君鐵線黃衫端木烈、百腳道人南方赤、毒掌屍魔米天良、祁連怪叟閔連坤及荊芸假扮的紅裳奼女桑虹等五人,突然一散而開各站一方,把黑天狐宇文屏圍在當中。鄺華峰自己卻與逍遙羽士左沖、冷面天王班獨互相打一招呼,準備隨時攔截黑天狐,不讓她戰敗之時突圍逃往峰下。

  黑天狐宇文屏身陷重圍,居然毫不在意,嘴角一撇,手指逍遙羽士左沖說道:「左沖,你不是要與我鬥上五百回合,怎麼還自縮頭不出?」

  逍遙羽士左沖在嶗山四惡之中功力最高,當年在西藏大雪山,與龍門醫隱柏長青一場狠鬥,均未分出勝負,怎會對這黑天狐宇文屏服貼?雖然聽說她自得《紫清真訣》,功力大增,左沖卻並未放在心上,所忌憚的是宇文屏那威震江湖的「萬毒蛇漿」太不好惹。但如今當著眾人,經宇文屏指名挑逗,左沖怎能忍受?

  濃眉一剔,正待上前,青衣怪叟鄺華峰卻因深悉黑天狐宇文屏生平非有絕對把握之事不做,今日居然單人硬闖赤霞峰頭,膽量未免大得可疑。彼此多年不見,她武功究竟到了何等階段,僅憑忖度,似嫌欠妥。鐵線黃衫端木烈等五人,不但各有一身毒技,功力亦頗不弱,還是先由他們試出宇文屏深淺以後,自己與左沖、班獨再行出面,方較穩當,遂攔住左沖,向黑天狐宇文屏冷冷說道:

  「左兄的絕藝神功,威力蓋世,你若先與他過手,這幾位之中有人要向你索還舊債,豈非不得如願?反正你今日休想再下這赤霞峰頭,還是在死前把債還清,免得欠得來生,又要變牛變馬!」

  黑天狐宇文屏聽出青衣怪叟鄺華峰語意,是要圍在自己身外分五方站立之人,先與自己動手,其中並有夙仇在內。目光一瞬,首先看到的便是毒掌屍魔米天良,不由自鼻內哼了一聲說:「米天良,你居然膽敢在此幫兇,當年那蠍尾神鞭難道挨得還不夠麼?」

  目光依次流轉,覺得百腳道人南方赤、祁連怪叟閔連坤與荊芸假扮的紅裳奼女桑虹,均非素識。但看到蛇魔君鐵線黃衫端木烈之時,黑天狐宇文屏似乎微微一怔,就在這一怔之間,背後一陣陰風,業已悄然襲至。

  原來毒掌屍魔米天良,昔年挨過黑天狐宇文屏一記蠍尾神鞭,到處覓藥調治,熬了半年多的錐心痛苦,倖免未死,心中對她簡直痛恨已極。一見面之下,本來就想動手報仇,但因看見鄺華峰、左沖、班獨那等驕狂自大之人,對這黑天狐均似略有顧忌畏怯,才勉強抑制復仇怒火,待機而動。黑天狐認出他來,隨口譏諷之時,毒掌屍魔米天良就在暗暗凝聚自己苦練多年、蓄意復仇的陰毒掌力。

  宇文屏目光轉到荊芸,毒掌屍魔的內力即已提足十成。遂乘著黑天狐因看見鐵線黃衫端木烈,微微發怔之時,疾撲而過。形如鳥爪的左掌一揚,一陣砭骨陰風,便向黑天狐後背按去。

  毒掌屍魔米天良,人一縱起,黑天狐宇文屏已知覺,但只面含陰酷冷笑,既未理會,也不閃躲。

  米天良不覺心中狂喜,暗想自己所練這種陰毒掌力,專打內功極好之人,能令對方中掌以後,皮肉無傷而五臟寸裂。這一掌打的部位又是後背要害,妖女居然賣狂逞傲,似欲硬接,豈非掌落功成,夙仇得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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