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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會不會是金達夫那廝?因為金某曾與倪素娟有過名義的夫妻關係,不!以素娟潔身自愛與對陶陵的癡情,小娟決非金某骨肉。

  胡貞貞幾經思考,最後斷定今宵誘騙小娟出走之人,定屬天魔教教中惡魔,而且出於事先密謀,她悔恨自己竟然輕意中了對方「調虎離山」之計。

  尤其使胡貞貞感到擔憂的是:小娟出走後的下落,會不會被騙落入天魔教魔窟?或是負氣遠走他方?還有,這事對倪素貞可說是嚴重打擊,自己如何交代?

  這一宵,對「朱唇令」門中所有的人來說,真是最長的一夜,內憂外患,紛至遝來,難怪人人面露悲感之色,尤其是方仁傑,因與倪小娟早已兩情繾綣,面對此一變故,如何承受得了。

  是的,此情此景,身為當事人的方仁傑,心中那一份特殊的哀痛,局外人是難以想像的,怪不得他星目不時湧出滿眶熱淚。

  當眾人心頭俱都感慨萬千,蹙眉沉思之間,白天虹卻忽然若有所警地,星目中神光一閃,向靜室洞門外投注。

  只見在晨曦照映之下,一道黑影自寺前疾閃而入,白天虹立即挺身而起,未經思考地脫口怒喝:「誰?」

  但他那「誰」字才出口,又跟著「哦」地一聲叫道:「娘!您回來了,我當是誰呢!」

  靜室的人聽白天虹一叫,全都走了出來,只見來者正是本門太上護法倪素貞。

  「這裡發生了甚麼事?」倪素貞杏眼略一掃視各人臉上沉重的表情,猜疑的問道。

  白天虹急不及待的應聲答道:「是的!是小娟她……」

  陶陵一擺手截口道:「天虹,讓你母親先坐下歇著,有話慢慢說。」

  倪素貞點了點頭,隨即側身坐下,白天虹才繼續低聲說道:「小娟在一個時辰之前,受人誘騙出走了。」

  倪素貞一怔問道:「那人是誰?」

  胡貞貞此時輕歎了一聲接口道:「唉!我跟仁傑為了下山追蹤對付兩個魔女,連人都沒見到。」

  「我們中了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在這裡擔任守護的人又實在太過疲乏,全被對方輕易點了睡穴。」陶陵跟著補充說明。

  倪素貞苦笑道:「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事情已經發生,也就不必追悔。」

  她這一句話,反倒使胡貞貞和陶陵覺得很不好意思,臉部的表情非常尷尬。

  倪素貞自覺失言,立刻改口道:「那人會不會就是……」

  陶陵不等她把話說完,截口道:「大妹子,你先去梳洗一番,回頭用過早餐咱們再談如何!」他邊說邊以眼色暗示對方,似乎希望對方不要當眾說出那人名字。

  「娘!您猜到那人到底是誰?」白天虹臉部表情十分急躁的追問。

  方仁傑也跟著接口道:「太上,快告訴我們,我跟天虹馬上去找他算帳!」

  陶陵臉現不悅之色,沉聲喝道:「仁傑不得無禮!記住,以後對長輩說話,不可如此放肆!」

  胡貞貞隨即接口道:「大家下去梳洗,準備用膳。」

  她將眾人打發出去之後,即邀陶陵、倪素貞回到靜室密談。

  陶陵首先開口道:「大妹子,你剛才是否判斷那人就是公孫煜。」

  倪素貞道:「不錯。」

  陶陵接問道:「何以見得是他?」

  倪素貞輕歎了一聲道:「從我聽到當年公孫煜為家姊之事與你相搏,只受重傷並未身亡的消息後,多年來我一直擔心他會來找小娟,只不過未料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尤其是在目前大敵當前時候。」

  陶陵接口道:「如此說來,難道小娟是公孫煜與令姊……」

  倪素貞截口道:「不錯!小娟確是他倆的親骨肉。」

  陶陵星目中異彩連閃,以一種近乎自語的懷疑口吻,低聲反駁道:「這怎麼可能?當年公孫煜偷襲令姊所乘馬車,撲向後座準備施暴之時,我正好趕到,及時予以制止,那廝因此並未得逞,後來他與我相拼搏,又明明為我以匕首刺中要害,倒地身亡,這事雖然已隔多年,但至今回憶起來,猶歷歷在目。」

  他話鋒一頓,又目注倪素貞繼續道:「剛才大妹子所說公孫煜那廝當時『只是受了重傷,並未身亡』一節,愚兄覺得非常可疑,我不相信人死還能複生,這其中定有隱情。」

  倪素貞目蘊淚光,語聲哽咽地道:「陶兄所言甚是,關於其中隱情,由於家父曾嚴厲告誡不得為外人道及,而且家姊在彌留之時,又曾再三囑咐,切勿對人透露,因此,這些年來,我都守口如瓶。」

  胡貞貞此時微笑著接口道:「此事大妹既有難言苦衷,陶兄定能諒解,咱們不再提它,還是談點其他問題吧!」

  倪素貞立刻搶著答道:「胡姊姊請別誤會,關於小娟身世,我之所以對家姊承諾不向外人透露,主要是為小娟一生幸福著想,現在這孩子既已明白自己身世憤而出走,我如果再將當年那段隱情秘而不宣,豈不正好中了公孫煜那廝奸計,而且也使家姊永遠含冤地下。

  「何況,陶兄與你都是家姊生前好友,現在我等又都誼屬同門,就憑這點,我都應該將事實真相說出不可。」

  謎樣身世今始知

  陶陵神色一整,接口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煩大妹從頭細說吧!」

  倪素貞跟著點了點頭,沉思少頃之後幽幽地一歎,低聲傾訴道:「這事得打從家姊二十歲的生月那天說起:那天午後,也算是合當有事,家姊仍按平日養成的習慣,由家丁駕著專用馬車,載她去郊外散心閒逛,想不到就在這趟郊遊途中,惹上了天大麻煩,中了別人預設的圈套。」

  陶陵蹙眉發問道:「難道那次令姊乘坐馬車散心,發生公孫煜偷襲施暴的不幸事件竟是出於別人的預謀。」

  倪素貞苦笑了一下,接口道:「事實確是如此,不過,事情的經過卻是非常曲折。」

  話鋒略為一頓,又繼續道:「由於先父生前財雄勢大,當年在蘇、浙、皖一帶是個頗有名氣的人物,而家姊雖然帶有殘疾,卻是天生麗質,因此,公孫煜早就別有用心而向先父極盡巴結之能事,希望能獲得家姊的芳心。

  「可是家姊對於這個外號『脂粉劍客』的公孫煜,平常仗著幹老子飛虎寨寨主黃飛虎的勢力,無惡不作的德性,早就深惡痛絕,但是公孫煜那廝卻不識相,仍然不斷地向家姊大獻殷勤,死命糾纏不休。」

  胡貞貞很不以為然地截口道:「那令姊為甚麼不乾脆當眾訓他一頓,使他死了這條心呢?」

  倪素貞輕歎了一聲接道:「那廝臉皮非常之厚,也不知道挨了家姊多少臭駡和白眼,幾乎每次都是乘興而來,敗興而去,可是並不死心,仍然千方百計猛追。」

  陶陵正色問道:「傳說當時公孫煜甚得令尊歡心,所以助長了那小子的膽量,是不是?」

  倪素貞道:「不錯!當時飛虎寨寨主黃飛虎正以天魔教傳人崛起江湖,而且武功也的確高明,因此,聲譽之隆,已駕淩先父之上,故先父早已蓄意與之拉攏合作,也因此使武林中為之側目,落得不好的名聲。

  「加以黃飛虎的乾兒子公孫煜從中積極撮合,對先父曲意逢迎,頗得先父歡心而同意將家姊許配。」

  陶陵點點頭「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

  胡貞貞又接問道:「令姊當時的態度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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