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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宋千行聞言臉上一熱。

  他二人說話時,「無常三劍」剩下的周物遇、許顧東,身上已受數處傷,許顧東的左臂筋脈已斷,軟軟的垂著,他二人知無幸理,出招全是同歸於盡的招數,因此得以能暫保性命。

  白袍人冷哼一聲,如鬼魅般飄前,右掌拍出,一道剛銳勁風撲向裴翔威。

  等到裴翔威發覺,掌力沾衣即將及體,他忙雙臂下劃,足尖力點,全力施展神雕堂的保命輕功「鐵翅排雲」,嗖的一聲飛起四丈高,擰轉身準備還擊,入目處,竟是白袍人與他面對面,同在離地高處,不由大吃一驚,料不到對方的輕功比他還好。

  白袍人在他轉身時打出左右掌,裴翔威看到的瞬間,呯呯呯,胸部已連中三掌,人如斷線紙鳶墮地,口噴鮮血,灑得滿地。

  正在和歐陽浩互逐的雷一關,驚覺頭頂有一物急飛而來,以為是裴翔威來襲,雙掌朝上猛力打出。知他武功了得,故雙掌用上了全力。

  這兩掌齊齊打在裴翔威背部,把他打得彈起一丈高,才摔在地上。

  柳青蘋睹狀,「啊——」的長聲驚呼,轉首不敢看。

  雷一關沒想到能一招得手,不覺一怔,歐陽浩抓住機會,一劍自他後心刺入,透胸而過。

  雷一關猶望著掙扎爬起的裴翔威,兀自喃喃地道:「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說罷斷氣,至死仍不相信能打到他。

  歐陽浩殺了雷一關,才注意到裴翔威在地掙扎,口裡吐著血,他臉色霎時變得慘白,張嘴大喊:「兄弟!」

  白袍人飄落到裴翔威旁,冷冷地道:「你還不死?」話落腳出,踢他腦門。

  驀地,一縷指風破空而來,射他腳外側的伏兔穴,一道黑影緊隨其後,是昨晚的蒙面黑袍人。他抬臂出指,又是兩道淩厲的指風。

  白袍人顧不得傷裴翔威,收腳出掌,以掌風破黑袍人指風。

  黑袍人一聲不吭,嗤的又是一縷指風打去,並且朝白袍人飄近。

  白袍人冷笑發掌,可是這次指風穿透掌風,仍電射而前,他微驚疾退,催動掌風擋掉。

  黑袍人一把挾起裴翔威,抄起如意劍,人幻為黑影,倏的離開。

  白袍人以微不可聞的聲音自語道:「他是誰?輕功比我還好。」

  歐陽浩怒吼道:「還我兄弟命來!」勢如瘋虎一般狂撲。

  他家的千花萬蝶劍法講究的是內蘊神情,要如蝶舞翩翩,花香醉人,他這時狂亂的很,一點也不翩翩,更談不上醉人了。

  白袍人斜身讓開,舉掌欲發,半空響起一聲佛號,其音嚴正平和,令人心神為之一清,息止了胸中的暴戾之氣。

  歐陽浩靈台一亮,劍凝住不進,此時白袍人要殺他,是件非常輕而易舉的事情,可是白袍人似為這聲佛號所懾,竟然沒有出手。

  白袍人冷冷下令道:「撤!」很快的,所有圍攻的全走了。

  歐陽浩如夢初醒,叱道:「別走!」仗劍欲追。

  一個慈眉老僧在莊門前擋住他,道:「小施主,窮寇莫追,目下處理善後要緊。」

  歐陽浩見是曾救爹一命的少林高僧度非,當即垂劍躬身道:「是,晚輩遵命,各位大師請進。」

  度非這次代表掌門師兄度生,率領了卅名寺僧前來相助,其中有兩個是他的師弟度智、度明。

  初泰機赫然也在,身後跟著元節、畢朽兩位護法,歐陽浩為之錯愕。

  ▼第十一章

  初泰機走上前,問道:「裴翔威在嗎?」

  元節、畢朽二人也急著想問同樣的問題,只不過礙著堂主,一直沒敢開口,也不管堂主是否善意的詢問,二人摒氣等歐陽浩答覆。

  歐陽浩心裡難過,一時間空張著口,發不出半點聲音,畢朽憋不住氣,頭一動:「喂,我們堂主問你話,你聽見沒有?」

  一旁的柳青蘋道:「喂,你別那麼凶嘛,等我師哥定了神再告訴你不行嗎?」

  畢朽哼道:「哪這麼麻煩,說個話還要等定了神再說?你……」他看堂主白了一眼,立刻住口。

  度智道:「歐陽小施主,這位初施主一路上幫了老衲等不少忙,若非他相助,我等還無法這麼快趕來,算起來這裡都沒有什麼外人,小施主有話不妨直言。」

  歐陽浩搖搖頭,又點點頭,深吸一口氣,緩緩道:「他被打成重傷,很重很重,極可能……」閉上眼,話再說不下去。

  初泰機慢步走到剛才的鬥場,審視了一下,指著一灘血,問道:「這是他吐的?」

  柳青蘋代替師兄點頭回答。

  初泰機道:「他應該沒事,以他內力來看,吐個一升血沒什麼要緊。」

  歐陽浩搖首道:「不行的,他昨晚受了好多外傷,流了好多血,今早他容色還好蒼白。」說完,垂首長歎。

  度非、度智、度明一齊念誦:「阿彌陀佛。」

  初泰機暗吸口氣,問道:「那他人呢?」

  畢朽平時少話,此時話卻多:「是啊,人呢?我們堂主問你呢?」口氣好像在問案似的。

  歐陽浩道:「給人救走了。」

  畢朽松了口氣,初泰機更是安心許多,說道:「這裡已沒事,老夫告辭。」

  度非合什道:「阿彌陀佛,初施主既有急事,老衲不敢邀留,老衲想請教施主一件事,就是施主可願與武林英雄好漢一起對付寶香齋?」

  初泰機嘿嘿笑道:「大師,老夫堂下還有兩個護法命喪在宋千行手裡,這筆帳我自然非算不可,老夫告辭。」一抱拳,帶著自己的人走了。

  ***

  依稀,有個人在遠處吹著笛子,聲音清雅悅耳,似乎那是個熟悉的影像,可是好遙遠好模糊,但笛聲愈來愈近,裴翔威看到了吹笛人的輪廓,張嘴大叫:「玉妹妹!玉妹妹!」突然睜眼,自夢靨中醒來,這才知道沒死。

  一個少女推門進來,裴翔威扭首望去,不由驚呼:「玉妹妹,真的是你!」

  劉玉茵柔柔一笑,道:「我是泥土捏的,假的。」走到床邊,伸纖指輕點他額頭。

  裴翔威突然抓住她的手,握了握,道:「是肉做的,不是泥土捏的!」

  劉玉茵沒料到他傷後動作仍如此敏捷,手被抓住,玉臉一熱,急忙抽回,道:「你幹什麼?」她以前不知讓他握過多少次手,可是這是第一次感到羞怯。

  裴翔威沒想到她會這樣,不由一怔。

  此時,紅豔的霞光透過窗紙,照在劉玉茵臉上,使她白嫩的肌膚抹上酡紅,有說不出的好看,裴翔威忍不住贊道:「你真好看!」

  劉玉茵聞言大羞,更增美麗,他又忍不住了:「更好看了!」

  劉玉茵一跺腳,快步離開,丟下覺得莫名其妙的裴翔威。

  她一顆心怦怦跳動,自語道:「我是怎麼啦?以前不是這樣的啊!」等心神安定了,才去端飯菜到他房裡。

  裴翔威不敢再和她說笑,忍痛起身,規規矩矩的坐下吃飯,一看全是豆腐青菜,問道:「玉妹妹,怎麼沒有肉,難道我們在廟裡?」

  劉玉茵頷首道:「沒錯,你已昏迷十七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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