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諸葛青雲 > 英雄長劍美人情 | 上頁 下頁 |
一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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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剛才站在約莫兩丈來外,煙視媚行,風騷入骨的天蠍尼姑,卻已失了蹤影! 司馬白證明了自己所料不錯,那片黑煙只是天蠍尼姑的脫逃煙霧,心中不由大急! 他不管有無其他埋伏襲擊,身形騰處,沖煙而入,趕往江旁! 江水滔滔,水煙亦濃,等司馬白趕到洲岸,只見有一艘舟船,正駛入水煙深處,也不知天蠍尼姑是否坐在船上? 他來時所乘船只,不知是被天蠍尼姑遣人鑿沉,抑或趕走?如今無船可用,只得空對茫茫煙水,頓是浩歎。 但空自歎息無用,司馬白暗咬鋼牙,又複回到原處…… 原處倒還是原樣,因那張濺滿血污,中間開了一個洞穴的白色布幕,也還存在。 司馬白怒無可泄,伸手抓住白色布幕上的圓洞,用力一撕! 「嘎」然裂響,整幅布幕,都被司馬白撕得四分五裂,但幕後情況,卻不堪入目! 一具女屍,頭部因中蠍毒,腫脹得已非人形,但左右顴骨之上,還顯然留著被司馬白所發樹枝打碎的血污痕漬! 但她上下衣褲,都已被人扯碎,幾乎成了赤裸狀態。 心窩部位,仍插著司馬白於萬般無奈情況下,所擲的描眉黛筆,尚有半寸左右,露在雪白肌膚以外! 英雄有淚不輕彈,司馬白卻哭了…… 他淚珠兒,簌簌泉流,卻強忍著不曾出聲,只是動手飛快挖土! 挖土之舉,有兩種作用,一是要掩埋溫柔遺屍,二是司馬白要藉以發洩今夜舊仇未報,又添新怨的這口惡氣! 墳坑挖好,司馬白立刻把溫柔遺體,抱入坑中,加以掩埋。 在抱屍之際,司馬白甚至不敢注目細看屍體…… 這也是基於兩種心理,一是溫柔雙頰傷痕以及心窩要害的致命一筆,全是司馬白所為,他在後悔心酸,淚珠如泉之下,怎麼還忍心再看自己這聚鐵九州,鑄成大錯的悲慘跡象? 另外一種心理,是屍體周身赤裸,司馬白與溫柔雖然情深意濃,卻斷未有肉體之親,司馬白覺得倘若向赤裸遺體,看得太細,也等於對溫柔的一種褻瀆! 但他若細看屍體,便會發現一種容易勾人疑思的奇異狀況! 那就是溫柔頸上的「守宮砂」,原來鮮豔欲滴,如今卻只是一粒朱紅圓點,顏色黯了不少! 這種現象,代表甚麼意義? 難道司馬白下手這快,溫柔仍然貞關已破,被天蠍尼姑的手下玷污了。 司馬白埋完女屍,再找男人…… 因根據天蠍尼姑所見,這張白色布幕之後,應該還有六名萬惡壯漢。 天蠍尼姑既然發出黑煙,藉煙遁而逃,在這刹那之間,煙霧一片迷蒙,也絕不可能來得及把六名壯漢,一齊帶走。 更何況,天蠍尼姑所乘的船隻,並不太大,也難以載重多人…… 司馬白的猜測對了,他果然找到六個男人。 不過,不是人,只是屍,是六具男屍! 六具男屍的死法一致,都是咽喉上中了一劍,足見殺死他們之人,必非常流,屬於用劍名家,又快又准,方可在一劍疾揮,未發出絲毫聲息下,刺中六個人的同一部位! 司馬白除了看得暗贊用劍人,手法巧快之外,心中相當奇詫!? 他奇詫的是天蠍尼姑縱然來不及把手下帶走,也不必殺了他們,這六名壯漢是死在何人之手? 這問題,他當然想不明白,傷心之地,不可久留,他又對溫柔那座新墳,略一凝目拭淚,便離開設法尋找船隻,回轉武昌。 司馬白才一離開,一株枝葉茂密的大樹頂上,便縱下兩個人來。 一個是司馬白為她傷心,為她挖墳,以為業已把她埋葬掉的溫柔! 另外一個人,是意想不到的江小秋,但她如今卻是一身船娘打份。 溫柔和江小秋笑道:「小秋姊姊,多謝你了,要不是你悄然前住天蠍尼姑的幾名男女手下,來個偷龍轉鳳,李代桃僵,那座墳頭之中,埋葬的便真是小妹我了!」 江小秋道:「這是我乘著天蠍尼姑不注意之下,悄悄出手,才微悻成功,若論真實功力,你我均不是這萬惡妖尼對手,司馬白若想報父母深仇,還得由他自己拚命不可!」 溫柔笑道:「秋姊姊對於司馬白的觀感如何?」 江小秋玉頰微紅道:「往日不談,今夜的表現是既頗可愛,又頗可恨!」 溫柔「哦」了一聲道:「秋姊請說說看……」 江小秋道:「他用天蠍尼姑的描眉代筆,飛刺你心窩之舉,總算還懂得女孩兒家『傷心大於身死』的道理,以及立誓,從此孤獨,有點真情可愛!但我用胭脂在那女屍頸上,點了一點,略代你的『守宮砂』,破綻幾乎一看即透,他卻毫無覺察,豈不粗心得有點可恨?鬼蜮江湖,何等兇險?他這樣與天蠍尼姑,作為對手,委實隨時都有性命之慮,令人太擔心了……」 溫柔突然仰面望著中天皓月,沉思起來。 江小秋道:「柔妹在想些甚麼?」 溫柔道:「我在作樁重大決定,不知秋姊贊不贊成?」 江小秋笑道:「柔妹說吧!你所作的決定,我一定贊成!」 溫柔道:「第一,司馬白立誓從此孤獨,我們卻偏偏使他從此不再孤獨,一明一暗,隨在他的身邊。」 江小秋點頭笑道:「江湖兇險,天蠍尼姑更複陰毒無倫,有人陪他最好,但誰在明處?誰在暗處?……」 溫柔不等江小秋話完,便即嫣然一笑,接口揚眉說道:「我是死人,你是活人,當然你在明處,我在暗處,秋姊並須改扮男裝,因司馬白是志誠君子,不是口是心非小人,他既已立誓孤獨懺情,多半定不肯再交陌生異性朋友。」 江小秋道:「好,我贊成這項決定,但剛才柔妹曾說『第一』,是不是還有『第二』?」 溫柔點頭道:「當然有,第二點決定,更為重要!我先請教秋姊,司馬白武功雖夠,江湖經驗不夠,尤其對手是陰毒無倫的『天蠍尼姑』,他是否不一定穩占勝面,極可能隨時都有喪命兇險?」 江小秋毫不遲疑地,頷首答道:「我不否定這種可能,但認為父母之仇,不共戴天,為世除惡,也是理所當然之事,故而雖然明知兇險頗大,也不能阻止司馬白向天蠍尼姑尋仇,柔妹提出這點,是否有甚穩妥辦法?」 溫柔答道:「我沒有積極辦法,卻有消極辦法,換句話說,雖然江湖兇險,我們可以設法替司馬白保險!」 江小秋聽得不解,瞠大了一雙妙目,愕然問道:「保險?這險兒怎樣保法?」 溫柔道:「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俠名重江湖!司馬白報仇衛道,殞身無妨,但司馬氏香煙,不能斷絕,設法為他留後,不就等於是保了險了?……」 江小秋失笑道:「這真是妙想天開,但也極合情理,不過……」 溫柔正色接道:「秋姊不必擔心,辦法我有,不怕司馬白不乖乖就範,你不要忘了我曾是『江南第一名妓』,風月之事,出色當行,我不想要這粒『守宮砂』了!」 江小秋聽溫柔是打算為司馬白懷孕,生個兒子,不禁撫掌笑道:「贊成,贊成,我絕對贊成……」 溫柔笑道:「秋姊也是當代俠女,一言九鼎,你說贊成,是不許反悔的了!」 江小秋愕然道:「這裡面沒我的事,我有甚麼可以反悔!……」 溫柔笑道:「怎麼沒你的事,你忘了我是說『我們』設法替他保險!……」 江小秋玉頰通紅,連連搖手叫道:「不行,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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