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諸葛青雲 > 英雄長劍美人情 | 上頁 下頁 |
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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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的是對方乃當代一流凶人,自己功力火候,究竟到了什麼地步?是否其敵?會不會畫虎不成,弄成一團大糟,反而連葛心仁這所「無懷小居」,也一齊斷送! 葛心仁與柳東池,遠去青海,自然歸期尚早,但柳還珠若在,也好有個商量,免得自己心中忐忐忑忑的難於定計! 想到此處,不禁又鉤起對柳還珠的滿腹相思,加上此時霧影已消,司馬白遂向峰下注目。 但峰下被光接天,斜陽欲墜,那裡會有柳還珠的窈窕人影,只看見一隻雄偉船影! 那是一條白色的船,從高望下,既覺雄偉,則船必不小,桅杆頂端,還飄揚一面長旗,上有「歐陽」兩個大字! 司馬白暗驚這位仇家「天蠍秀才」的氣派不小,並深覺子正報仇之舉,成功與否?雖難管,但必有一番兇險,卻可斷定! 驚雖驚,怕卻不怕,初生之犢,尚不畏虎,何況司馬白仇火騰胸,更複絕藝新居。正想及鋒而試! 他回到「無懷小居」之中,完成了兩項細密準備動作。 第一種是要藥,司馬白當然不會真想替「天蠍秀才」歐陽綸當真療祛蠍毒,他是向葛心仁那位名叫「麟兒」的藥僮,說盡好話,要來一粒色澤朱紅,嗅來奇香,但卻入口斷腸的劇毒藥丸。 第二種準備,是化裝,因司馬白在遭遇殺家慘劫,曾與歐陽綸對過盤兒,生恐一被認出,大功難成,遂央求麟兒相助,用易容藥物,把自己化裝成一個三十來歲的臉色焦黃壯漢。 司馬白毫未隱瞞,把今夜的意欲所為,坦誠相告,並對麟兒說明,「天蠍秀才」歐陽綸兇殘無倫,萬一事敗,可能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希望麟兒與「無懷小居」中的幾名待役,能在今夜子正以後,找個隱密之處,略事趨避,以防不測! 麟兒自幼追隨葛心仁,學得十分老練沉穩,雖然年輕,卻決不氣盛,也不好事,聞言之下,點頭笑道:「司馬大哥放心,『無懷小居』外有『迷蹤天徑』暨『六合微塵陣』防護,我們再藏入『小琅擐』秘洞,『天蠍秀才』歐陽綸縱起凶心,也難加殺手!倒是司馬大哥,單人獨闖虎穴上他的『天蠍白舟』,務須多加小心!」 司馬白軒眉道:「我明知今夜之行,難免兇險,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麟兒接口笑道:「我知道這是人子應盡之責,不然就要勸阻司馬大哥的了!……哦,還有一件事呢,我要略加說明,『天蠍秀才』歐陽綸,是雙手血腥,滿身孽債,人人可殺的極惡窮凶,否則,我也不敢把老人家的『九毒赤龍丸』,為司馬大哥偷了一粒了!」 司馬白拱手道:「多謝,多謝,葛老人家歸後,若對此事,有所呵責,由我獨自承當,請求處罰就是。」 麟兒知道司馬白將拚大敵,必將利用這有限時光,調調真氣,凝凝內力,遂極為識趣,不多言,並不等子正,老早就與「無懷小居」的兩名侍役,藏往最隱秘難尋的「小琅擐」洞穴之內。 司馬白一遍功行作罷,已近亥末,遂略為收拾,下峰而去。 才到峰腳,便見黃昏見過的白衣壯漢站在湖岸似有所待。 那只相當偉巨的「天蠍白舟」,則泊在離岸,兩三丈處,艙中燈火輝煌,除了桅杆頂端,飄揚上書「歐陽」兩字的白色長旗外,船頭船尾,並各繪了一隻蠍形圖樣,蠍身紫醬,尾鉤則作白色。 司馬白身形才現,岸邊肅立白衣壯漢的目光立注。 司馬白冷然道:「仍然是尊駕迎賓?」 白衣壯漢方自一怔,司馬白又複從鼻內冷「哼」一聲,揚眉說道:「尊駕發怔則甚?護莊霧影雖濃,使你不曾見我形貌,但總應該聽得出我的聲音!」 那白衣壯漢此助已聽出司馬白果然在「無懷小居」護莊霧影中,與自己答話之人,遂趕緊一抱雙拳,躬身問道:「莫非葛大神醫,便遣尊駕來此送藥?」 司馬白一瞪眼道:「廢話,若不送藥,我來此則甚?但你先轉告歐陽綸一聲,葛大神醫所索藥禮甚高,他未必付得起呢?」 白衣壯漢尚未答話,那條「天蠍白舟」之上,突然有人哈哈一笑接道:「只要葛心仁名不虛傳,當真能把我所中蠍毒,完全清除,他便索萬兩黃金,作為醫禮或是更高昂的代價,我也立刻照付,毫不皺眉!」 司馬白一聽便知此人聲若豺狼,正是不共戴天深仇「天蠍秀才」歐陽綸的聲音,卻佯作不知,向那白衣壯漢問道:「這是何人,聽他語氣,竟似能代『天蠍秀才』歐陽綸做主?」 白衣壯漢一抱雙掌肅立答道:「說話之人,就是敝上。」 司馬白「哦」了一聲,這才面對「天蠍白舟」朗聲說道:「黃金易獲,重禮難償,歐陽先生是名震宇內,一言九鼎之人,要不要先問問重禮內容,萬—彼此成交,你蠍毒雖祛,醫禮卻無法付出,則『天蠍秀才』豈不自砍招牌麼?」 舟中的「天蠍秀才」歐陽綸,又是一陣狂笑,笑完說道:「說得有理,來人請登『天蠍白舟』,我們當面談談這樁生意。」 岸邊白衣壯漢聞得主人這樣說法,便向司馬白躬身伸手,作勢肅容。 換在先前,這離岸三丈距離,真還難住司馬白,如今他督任二脈已通,生死玄關已破,那裡還放在心上? 身形微微一閃,好似連腰都不曾扭,腿都不曾彎的,便貼波平射,萬分輕妙地,飄然上了船頭。 這份輕功的美妙俐落程度,把那白衣壯漢,看得為之一怔! 連「天蠍白舟」上的「天蠍秀才」歐陽綸也自看得失聲贊道:「想不到『瞽目天醫』葛心仁門下,竟有如此身手的一位使者?」 司馬白鋼牙暗咬,暫且把胸中高騰的仇火,往下壓了一壓!…… 這時,「天蠍白舟」艙口的深垂珠簾,由兩名髫齡美婢,伸手挑起。 司馬白毫不客氣,也毫不疑懼地,舉步進艙,直等走進艙門,才暗驚這「天蠍秀才」歐陽綸的氣派委實極大! 艙中不單佈置得堂皇富麗,美輪美奐的華逾王侯,並在主位與客座之間,放了四扇透光紗屏,屏上是當代名家所畫的山水人物。 紗屏製作得極為考究精細,雖然透光,卻不透明,使隔屏對座的主客二人,只可互見對方七分清晰,三分朦朧的身影而已。 主座上早已有人,面貌雖不真切,但約略上已可看出,是個白衣書生。 司馬白才入客座,先前所聽過豺狼似的語音,便又響起說道:「我們雖隔紗屏,已算是面對面了,使者不必再吞吐其詞,可以直陳所需,談談生意。」 司馬白深知對這等一流江湖凶人,越豪邁坦白越好,伸手取起幾上香茗,呷了一口,侃然說道:「葛老人家要我傳話,歐陽先生若在服藥以後,劇毒得祛,便替他殺一個人!」 「天蠍秀才」歐陽綸失笑道:「這算什麼重酬,歐陽綸兩手血腥,殺人如草,闖蕩江湖以來,死在我手下的英雄好漢,少說點也當以千百計,要我殺一個人!這種醫禮,未免嫌輕了吧?」 司馬白冷然道:「歐陽先生莫發狂言,不要輕于應諾,葛老人家要你殺的,顯然絕非常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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