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諸葛青雲 > 英雄長劍美人情 | 上頁 下頁
一〇


  葛心仁笑道:「風鑒之術,不過憑藉經驗,從眉眼口鼻等各種特異之處,略蔔休咎,怎能無微不察的到達神仙地步?但我雖看不出,卻猜得出,還珠賢侄女的『救星』,就是她那顆經常分已福惠眾的『偉大俠心』!『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種因得果,如影隨形』,我們此身既許江湖,便莫關凶吉,只問其當不當為,這也正是古聖賢『不為聖賢,便為禽獸,不問收穫,但問耕耘』之訓了!」

  柳東池聽得連連點頭,胸中浩然之氣一沛,也就把關懷柳還珠禍福之事丟開,陪同葛心仁西行,共作萬里長遊。

  兩位老人一走,柳還珠自然把一顆芳心,全部關注到司馬白的身上。

  男女之間,緣份天定,柳還珠在太湖之濱,發現司馬白全身浴血,只剩奄奄一息之際,尚覺此子眉宇間英氣勃然,如今司馬白神定氣足,人似玉樹臨風,當然更使柳還珠,對他更添了幾分愛意!

  司馬白方面,則既驚柳還珠容光絕代,性情溫婉宜人,更知自己性命是她所救,銜恩慕豔之下,口中雖無什麼誓海盟山的甜言蜜語,但心中早已把柳還珠看做情不容辜,恩不容負的知心愛侶。

  司馬白身上的重傷、奇毒,早經痊癒祛除。

  柳還珠只是陪他「凝鏈」由於多服靈藥,暨特殊助益,打通任督二脈,衝破生死玄關,所急遽生出的特強真氣內力。

  除此之外,柳還珠深知他家傳「天罡六大劍式」,威力無邊,是當世武林的絕藝之一,關係極為重要,遂以身喂招,一式一式地,陪同司馬白細心研練!

  司馬白對於葛心仁、柳東池、柳還珠等,探銜一天二地之恩,對天蠍尼姑、暨天蠍秀才,深銜三江四海之仇,他知道自己未來既報仇 再報恩的責任太以钜大,所經風險,亦必極多,非于此時把握機會,煉成一身絕藝不可……

  於是,在柳還珠循循善誘,蜜意陪伴之下,司馬白簡直廢寢忘食,把整個天姿,毅力,都悉數投入自己的家傳絕藝「天罡六式」。

  一日、兩日、三日……六日。

  常人六年之內,無人達到的境界,司馬白居然半恃靈藥之力,半恃天姿之好,再加上絲毫不懈的刻苦用功,有了超過精熟妙悟!

  柳還珠看得意中人如此穎悟,如此上進,自更芳心可哥,越發柔情似水蜜意如雲。

  那曾經釘在「無懷小居」竹門上的「黑煞勾魂絲」呢,它不是表示要在六日之內,來尋葛心仁生事的麼?

  說著,這六日之間,「無懷小居」中,平靜如水,決沒有發生過半點事故!

  但常言道:「好景不常」,又道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該來的,總還是要來!

  就在第六日的傍晚,司馬白與柳還珠在「無懷小居」門前,攜手俯覽太湖,欣賞餘霞煥彩,閃耀金波的無邊黃昏妙景之際,陡然間,柳還珠全身一震!

  她的髮髻之上,多了一根與頭髮同樣色澤,也差不多精細的「黑煞勾魂絲」,司馬白雖看不出來,但因兩人是柔情蜜意地手兒相攜,卻覺得她這突然一震!

  司馬白「咦」了一聲道:「還珠,你怎麼了?是衣服穿得太少,受了涼麼?」

  柳還珠的妙目之中,有惜別傷離的淚光微閃,但她尚能竭力控制,不會明確流露地,嫣然一笑,目注司馬白,點頭說道:「我是有點冷了,司馬大哥請去替我取件披風,我還想看看這雖然極絢爛美麗,但卻一晃即逝,會變無限淒涼的黃昏暮景!」

  男女相悅之際,誰都愛替對方做事,司馬白聞言下,自然如奉綸音,轉身就走。

  但他那裡知道,他這一走,會走起多少波濤,和掀多少血腥屠殺,情海巨變!

  司馬白的白衣背影才杳,柳還珠的面前,立告又閃黑影。

  這黑影來得太快,太輕,像一抹電,一陣風,但卻決未帶有半絲聲息。

  這是個黑衣人,也就是葛心仁與柳東池,一再叮囑柳還珠,務須嚴密注意的黑衣道姑。

  年齡,看不出,膚色的潤滑,像三十來歲,氣度的沉穩,像四十來歲,但仿拂也比二十來的女人,來得美豔,比五十來歲的女人,來得世故老練!

  柳還珠見了這黑衣道姑,卻一點不驚,只是躬身一禮道:「我算計著您該來了,但葛心仁老人家已……」

  黑衣道姑臉上神情,異常淡漠地,「哼」了一聲,接口說道:「我早就料到他必會設法躲我……」

  柳還珠道:「葛老人家是與我二叔同赴『青海』,應人之請,療治疾病,他的久盲雙目,也告複明……」

  黑衣道姑的臉上,微現驚奇神色,目注柳還珠,訝聲問道:「盲目業已複明?他……他……,他是獲得特別希世機緣?還是倚靠他自己的歧黃醫技?」

  「一樣一半,葛老人家隱居在此之意,本就是用太湖靈泉,清洗調攝雙目,恰好又由青海送來了『三龍膽』,作為聘醫厚禮……」

  黑衣道姑失聲道:「『三龍膽』?是不是『七寸飛龍膽』、『九毒藍龍膽』,和『響尾沙龍膽』?」

  柳還珠點頭道:「大師猜得不錯!」

  黑衣道姑沉吟道:「三龍膽十分難得,是希世珍奇,價值在萬金以上,誰捨得以這厚聘禮延醫,咦……你剛才說葛心仁與你二叔,是去『青海』?……」

  柳還珠頷首道:「六日之前,便已動身,少說點也去了千餘裡了。」

  黑衣道姑苦笑道:「你放心,我並不想追他,否則,何不早來?他們既去『青海』,則以厚禮延醫的病人,莫非竟是『積石山』的『血神宮主』冷飛瓊麼?」

  柳還珠知曉,這黑衣道姑隔距千里,迫已不及,遂佯作忽然想起答道:「對,對,正是什麼號稱富甲邊陲的『血神宮主』!」

  黑衣道姑雙眉略蹙,微一沉思,目中電閃寒光,望著柳還珠道:「你呢?你決定沒有?是不是隨我三年,立刻就跟我走?」

  柳還珠适才還對司馬白柔情如水,此刻卻毫不考慮地,毅然答道:「希世機緣,怎可放棄?我早就作了跟隨大師決定!」

  黑衣道姑臉上,露出一片慰然微笑,立即轉身,往峰下走去。

  柳還珠回望「無懷小居」一眼,鋼牙暗咬,也絲毫未曾耽擱的,立即追隨黑衣道姑,手中卻拋落了早就備好書就,並折疊妥當的一張薛濤箋紙。

  片刻過後,司馬白取了披風走來,卻不見柳還珠的蹤影!

  「還珠……還珠……」

  連叫數聲,未聞答應,司馬白才目光細掃四外,才看見階前落葉之上折疊的薛濤箋紙。

  拾起展開,只見上面寫著:

  「司馬大哥,我有急事暫離,歸期難定,約莫在廿日左右,你要好好用功,不許懈怠,若沒有理想進度,我會罰你!」

  末後,則署了「還珠」兩個簪花小字。

  根據黑衣道姑适才之言,分明柳還珠要隨她三年,柳還珠為何卻對司馬白留言,說是歸期約在廿日左右?

  這是柳還珠的狡獪,因三年之期太長,恐使司馬白難耐相思,誤了上進,不如弄個含含糊糊的廿日左右,反可激勵他朝夕不懈,好好下點工夫,鍛煉他家傳劍法絕藝!

  果然,那張恭濤箋,雖然帶給司馬白莫大猜疑,卻也給了他莫大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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