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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七


  只見徐玲冷哼了一聲,嬌靨微仰,星眸一翻,櫻唇微撇說道:「叫的怪親熟,誰認識你!」

  須知女孩子的性格,便是如此,她此刻見歐陽雲飛依然對她真情不變,芳心中自是十分竊喜,但表情上卻是故意冷淡。

  七賢酒丐突地抓了抓頭皮,大叫說道:「這是怎麼回事?老叫花子本以為你在武功山中和那女娃兒鬧了彆扭,我三天前在峨眉山下恰巧與她相遇,是以要代為成全,怎的?……」

  他為人口快心直,竟然把在武功山中公孫玉和歐陽雲飛的表妹杜靈珠巧遇之事記在心裏,他在給歐陽雲飛的紙團上,便是指的此事。

  此刻徐玲一聽,竊竊私喜的芳心中頓時冷了半截,暗暗切齒道:「他果然風流成性,見一個愛一個,看我不好好整你!」

  那紅衣婦人突地走到徐玲面前,大聲說道:「乖孩子!你看天下男人可有一個是好東西?以為娘之見,咱們還是按照預定計劃行事!」

  徐玲咯咯一笑道:「正該如此!」

  她纖手一拍那人面金翅鳥,說道:「通知她們開始奏樂!」

  人面金翅鳥果是罕見靈禽,立刻長鳴三聲,鳴聲甫落,這古剎的四周已晌起優美的樂音,和動聽的歌聲。

  七賢酒丐首先聽得一震,大叫道:「女娃兒,在賀蘭山下奏的樂也是你的指使麼?」

  徐玲微微一笑道:「醉叔叔猜的不錯啊!」

  七賢酒丐環顧其他武林六仙一眼,沉聲說道:「人家的對象不是咱們,咱們定啦!」

  那黃衣僧人成志沉聲說道:「你們還想走麼?只怕沒有那麼容易!」

  七賢酒丐哈哈大笑道:「憑你帶來的那些禿顱和尚,難道還留得下老叫花子麼?」

  他忽然發覺三摩上人也是僧人,不禁歉然一笑。

  成志和尚道:「不信你便試試!」

  七賢酒丐道:「這還用你說?」

  手中蟒皮杖一揮,逕向寺門衝出。

  只聽幾聲暴喝,夾雜在樂音歌聲中傳來,早有幾個和尚將七賢酒丐擋住。

  武林八仙中其他諸人雖都聽七賢酒丐所說過這樂聲的魔力,但俱都不大相信,是以存心一試,腳步俱未移動。

  那柔柔細細的樂聲,起初聽來,感覺上毫無異樣,但漸漸地,竟轉為頹靡,若不運功相抗,心底下便有著一股強烈的衝動,若是全力運功,卻又感到昏昏沉沉,慵懶無力,是以個個俱感心驚,不知這究是一種甚麼邪門功夫?

  此時武林七仙和歐陽雲飛早已盤膝坐下,垂首閉目,運功相抗,忽聽那紅衣婦人長嘆了一聲,向徐玲說道:「玲兒,這『亂性曲』若是繼續奏下去,只怕那孩子……唉!你就饒了他吧?」

  徐玲眉頭一蹙,冷笑道:「你老人家為甚麼不能饒了爹爹呀?」

  紅衣婦人明亮的眸子中,突地閃射出忿恨的光芒,沉聲說道:「玲兒,你可知道你爹爹怎樣害我的?」

  徐玲冷冷一笑道:「你不知已向我說過多少遍了,可是我總懷疑那不是真的,難道爹爹真會將你推入天山鷹愁澗中,他這樣做又是為了甚麼?」

  紅衣婦人突地悽然說道:「我生了你之後,她便嫌我老了,便討厭我這個黃臉婆,你可知道天下的男子都是喜新厭舊麼?」

  徐玲的嬌靨上頓轉黯然,輕喟一聲道:「也許是,可是爹爹他絕不會如此的!」

  紅衣婦人突地低聲抽泣起來,嗚咽說道:「只因為娘的生下你之後,沒有機會好好照顧你,是以你便對爹爹親密些,可是我這十幾年來,卻無時無刻不再想你,我在天山鷹愁澗底巧得了那冊『素女秘笈』,又幸而被人面金翅鳥救起後,一心苦研其中的『媚術』和『亂性曲』兩部分,便是為了要向你那薄倖的爹爹報復,而另一個目的,也便是要得到妳,幸而我們在西北關外相遇,你當時雖也在情場上遭遇到不如意的事情,認了我這個母親,但誰知道你的心卻仍然不屬於我……」

  樂聲、歌聲和紅衣婦人的低位聲,交織成一闋複雜的樂章,徐玲直聽得心亂如麻,一時之間,也不知如何是好?

  山門外已不聞七賢酒丐的笑罵聲,打鬥顯已停止了,想來他也在運功相抗那撩人的樂聲了。

  紅衣婦人一面低泣著,卻仍不時看看盤膝枯坐的歐陽雲飛,愛屋及烏,她自然極度關心著未來的女婿。

  但徐玲更關心的卻是她的老父,此刻的母女兩人,心境確是矛盾已極!

  那黃衣僧人成志也已閉目垂首,只見他滿面漲紅,雖在運氣相抗,顯然極是吃力,至於那些株守寺外的僧人,自是可想而知了。

  柔細的樂聲,愈來愈是頹靡,裊裊的歌聲也愈來愈冶蕩,在場諸人,儘管內力深厚,一個時辰之前,俱都感到心旌搖搖,瀕臨走火入魔的險境!

  紅衣婦人母女正感進退維谷之間,這古剎以外突地起了一陣騷動,那正自吹奏的樂聲、歌聲,也已漸漸停止。

  只聞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隨風飄了進來,一個女子聲音朗聲說道:「那一個是月宮垂楊溫紅綃呀?請出來相見好麼?」

  遂聽一個女子聲音愕然答道:「你是誰?你找月宮垂楊溫紅綃做甚麼?」

  徐玲已清楚地辨識,這第二個說話的女子,正是她四個女侍之一的夏露,也便是那冒充莫干山紅葉山慶「雙劍七絕」溫士源女兒「月宮垂楊溫紅綃」的女子。但不知她為何此刻說出話來,竟已完全喪失了那原有的魔力?

  紅衣婦人大吃一驚,沉聲說道:「玲兒!外面出了甚麼事啦?快出去看看!」

  徐玲微微一笑道:「看甚麼?人家不是已進來了麼?」

  紅衣婦人閃目看去,果見十幾個手捧絲竹管弦的女子,倉皇地退了進來,其中六人,正是她的得力弟子,其餘的全是徐玲帶來之人。

  她情知有異,霍地長身而起,大聲叫道:「死丫頭們!誰叫你們停止吹奏?誰叫你們退回來的?」

  只聽一聲咯咯地女子嬌笑,自山門外傳來,隨著說道:「月宮垂楊溫紅綃,你怎麼剛露面就又藏起來啦,難道是怕羞麼?」

  一個艷美的紅衣女子,像朵盛開的牡丹花般掠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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