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諸葛青雲 > 一鈴半劍 | 上頁 下頁 |
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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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聖君哈哈笑道:「原來你這老醉鬼的特長,並不只是能灌黃湯,果然有點真才實學!」 他目注漫天掌影,身形屹立如山,對那排空罡氣,渾如不覺,直到掌臨頭頂,倏然長嘯一聲,只見一道紅影,從萬千掌影中穿出,凌空拔起五丈,然後身形一舒一捲,猶如一片紅雲,直向辣手神魔申一醉頭頂壓下! 辣手神魔申一醉黑影連閃,但像是孫行者跳不出如來佛的手心一般,始終在那片紅雲壓罩之下。 跟著武林聖君雙掌已距辣手神魔申一醉頭頂不過尺餘,群豪突在爆發出一聲驚叫!接著響起一聲朗喝:「火!火!」 群豪詫然抬頭,只見那「彭蠡水榭」上的一頂頂形棚,已在剎那之間,變成一片火海,潮上晚風本烈,火仗風勢,只聽得一陣嗶嗶剝剝的聲響,連地下所鋪木板,也已開始點燃! 一陣驚呼! 一片混亂! 跟著便是整個「彭蠡水榭」,完全變成「鄱陽湖」上的一片火海! 有的人豪聲大叫:「這是對我們中原武林朋友作有計劃的謀害陰謀!我們要找武林聖君報仇!」 儘管有人應合,但卻不見那武林聖君的身影! 連辣手神魔的生死,也是個謎! 但最大的謎是假冒公孫玉之名的歐陽雲飛也失了蹤! ▼第九章 暴風雨之後,必是極端的寧靜。 仍是鄱陽湖──湖中一個周圍數丈的沙洲上。 時過初更,一彎上弦月剛爬上樹梢,但已照得澄澈湖水一片通明,也照清楚了那沙洲上兩條人影! 其中一個是身著藍色長袍的銀髯老者,另外一人卻還是歐陽雲飛。 只聽那老者和聲說道:「小兄弟,你奇怪怎會到了這裏,是吧?告訴你,在『彭蠡水榭』起火之後,我先點上你黑甜睡穴,再把你抱來這裏。」 顯然,他說這話時,是剛把歐陽雲飛被點的穴道解開。 歐陽雲飛望了老者一眼,知他不似壞人,遂詫然問道:「老前輩把我帶來此地則甚?」 藍袍老者異常慈祥地一笑說道:「我到這『彭蠡水榭』來,並不是為湊熱鬧,或企求得到『純陽真解』,甚至連一杯酒一箸菜都沒吃到,卻喝了一下午的西北風。」 歐陽雲飛見他答非所問,不禁奇道:「那老前輩是為……」 老者道:「我是專程趕來報答你的大恩,並想幫你把那『純陽真解』弄到手內,卻不想會救了你一命,而且更乘機成全了你。」 歐陽雲飛聽得大是奇疑,偏頭問道:「老前輩,光你這一句話中,晚輩便有三個問題不解:第一,不知歐陽雲飛對前輩有何大恩?第二,何時救了晚輩一命?第三,乘機成全又是怎樣講法?」 老者手撚銀髯,哈哈笑道:「小兄弟這三個問題問得好,我不說你自是不會明白,第一,是因你在西子湖畔救了劣孫!第二,是我從獨臂豺人的『五毒黑煞掌下』,救了你一條性命!第三,給你吃了一枚舉世難尋的『芝參雪霜果』,因此增加了你將近二十年的功力!」 歐陽雲飛這才恍然大悟自己為何竟與獨臂豺人拼鬥百合不敗?以及那自稱武林聖君的紅衣文生,為何會慨然贈與自己靈果? 原來全是這藍袍老者暗中伸手援手,遂十分感激地,恭身說道:「謝謝老前輩,但不知老前輩助我之際,隱身何處?至於西子湖畔,路見不平,趕走那三個華服壯漢,也算不了甚麼大恩,又何必放在心上?咦,令孫那串珠鍊,似乎懸在那自稱武林聖君的紅衣文生身上,老前輩可曾取回?」 那老者又復哈哈笑道:「年輕人都犯了一個性急毛病,看你一問就是兩三個問題,倒叫我先回答那個的好?」 他和悅地瞥了歐陽雲飛一眼,續道:「我就按照你問的順序,先答第一個問題,我不是說喝了一下午的西北風麼?那自然是躲在棚頂之上,用『隔物生明』的功夫,只要以彈指之力,便可在暗中助你?……」 歐陽雲飛截斷老者的話道:「前輩所說『隔物生明』,是否你隔著篷帳,仍能看到我們?不過你施出指力之時,我怎麼毫無感覺?」 那老者一面微笑點頭,一面說道:「看你頗為聰明,怎的卻盡問些傻瓜問題,試想,我躲在篷頂上暗中相助,連那自稱武林聖君的紅衣文生都未察覺,何況是你?這種功力,名叫是『意指神功』,練至精到時,可以以意傷人,我卻仍須隔空出手,實夠慚愧!」 說到此處,語音略頓,神色一變,又復說道:「小兄弟路見不平,援手劣孫,這雖是一種俠義道中人的本色,但對老朽卻意義重大,犬子在五年前即已病故,那孩子便是老朽在人世間唯一的親人,所以此恩必報。至於那串珠鍊,我卻未便奪回……」 歐陽雲飛脫口問道:「為甚麼?」 老者長眉微蹙,說道:「我若現身奪取那串珠鍊,定要揭穿一項武林絕大隱秘,因而驚動『昆盧王子』履足中原,多造殺孽,不僅老朽無能將他制服,抑且要擾亂幾位老友的循世清修!」 歐陽雲飛早知這老者必是世外高人,武林隱者,但聽說五十年前「半仙會」中的「武林八仙」,俱都喪生西域,現在那紅衣文生敢於自稱武林聖君,莫非那「昆盧王子」尚在人間,聽這老者口氣難道也是「半仙會」中之人不成?於是問道:「老前輩可也是半仙會中的『武林八仙』之一?」 老者側目向東方湖中瞟了一眼,一笑說道:「老朽雖也忝列『半仙會』中一員,但若論武功,卻是敬陪末座!」 突然,一聲哈哈大笑,起自身側,只見一個身著古銅長衫的瘦小老人,飄然走來,說道:「忘吾哲人兄何必太已自謙?你那手『沉潛剛克極陽神功』,就是連『昆盧王子』,也無能出你之右,比我這只會水裏鑽的人,更不知高明多少?」 那正自和歐陽雲飛說話的藍袍老者,也是哈哈一笑道:「上善若水老者,你何必鬼鬼祟祟,在正東方百丈之外,鑽入水中,你以為我是自謙,其實還不是讓你聽了受用受用!」 歐陽雲飛初聞笑聲,便已大吃一驚,此時聽到兩老對話,更是大奇,原來這位上善若水老者是從湖中而來,但他渾身上下卻是滴水全無,而他也剛剛發現所處身的沙洲四面,杳無船影,於是詫然向忘吾哲人問道:「老前輩,你可也是從水中來的麼?」 他話出口,才發覺問得不對,因為他自己身上乾燥如常,若是被人從水中負荷來此,豈不衣履盡濕? 忘吾哲人哈哈一笑道:「老朽是個十足的旱鴨子,那有『上善若水老者』那套『凝氣分水』本領,只有安步當車。」 上善若水老者一笑說道:「究竟是個哲人,處處謙虛,其實你那『御氣凌波』輕功,我是無能望其項背,現在,我們別客套了,我問你,怎會也插足這件事情?」 忘吾哲人微喟一聲道:「我那裏想插足這件事情,只是這位小兄弟有恩劣孫,我特地趕來想幫幫他忙,取得那本『純陽真解』,那知我點了他的黑甜睡穴,甫行抱起之際,轉眼間『純陽真解』便自不見,可是你拿去了麼?」 上善若水老者搖頭道:「你想我們這般不堪造就的朽木糞牆,還要那種東西則甚,我到達之時,你已在火光中離開。」 忘吾哲人道:「你是何所為而來?莫非也動了『凡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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