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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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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豔琴微微點了點螓首。 謝小玉急急又道:「怎麼樣?」 雪豔琴做一搖螓首,道:「沒有用,他仍是堅信歐陽永晏四人的話兒……」 謝小玉神情一變,挑眉說道:「姑娘,果真青城那四個老……」 「小玉,不許這麼說!」雪豔琴突然一聲輕喝。 謝小玉倏然住口。 雪豔琴看了她一眼,說道:「不管青城四友用心如何,但究竟是他父執,我們不應該出言不敬……」 話鋒微頓,一歎接道:「料不到青城四友的話兒,竟這般地使他堅信不移,看來,我不得不佩服他們的心智,他們的攏人手腕的確高明……」 劉雙成突然抬起螓首,說道:「姑娘,你確知令主昔年未曾錯殺過一人?」 雪豔琴呆了一呆,道:「不是我確知,而是我根本不知,令主的脾氣,你們不是不知道,十餘年來她可曾對我們提過一字住事?誰又敢問?……」 劉雙成似有所悟,道:「那麼……」 「不!」雪豔琴毅然搖頭:「我雖不是確知,但我堅信令主與他之間,無仇可言,若有仇怨,只是令主與『青城四友』,這是一著至為陰毒的嫁禍借刀,否則『青城四友』在那青城絕峰演出一手掩盡天下人耳目,更使他悲憤填膺,感動至深,仇上加仇的假戲?當然更不必事後冒令主之名,極盡兇殘,挑撥,嫁禍之能事!」 劉雙成愧然垂下螓首,良久方道:「婢子覺得姑娘該回去一趟!」 「這點我早就想到了!」雪豔琴搖頭苦笑道:「有用麼?姑不論令主正值閉關期間,就是未閉關,她老人家也不會輕透一字!」 劉雙成方自抬起的一下螓首,又自緩緩垂下! 謝小玉突然冷哼,挑眉說道:「以婢子之見,乾脆趁這機會廢去他一身功力,免得他……」 「胡說?」雪豔琴倏地變色輕喝,沉聲說道:「休論他與我無冤無仇,即是仇似山高,怨比海深,我豈能這麼做?你可曾想到令主一世英名,我今後如何做人?況且,一個習武之人,武學無殊性命,他一身血海深仇未報,我又怎能讓他無力報仇雪恨,愧對泉下雙親?而害他一生?」 謝小玉似受無限委曲,神情一淒,幽幽說道:「姑娘,婢子這是為你著想……」 「我知道!」雪豔琴正色接道:「可是這樣反而害了我,也害了他……」 話鋒微頓,嬌靨上神色突轉無限幽怨,一聲輕歎:「要怪,也只有怪正當日我一時難抑心中情愫,當時我怎麼也未料到會有今日,我很懊悔沒聽令主的一再叮嚀,仍是鍾情一武林中人,其實他又怎算得上武林中人?如果我發現得早,也許能狠起心腸,而如今我已深陷不克自拔……」 嬌靨上,倏地掠起一陣輕微抽搐,眉宇間,神色無限痛苦,住口不言! 劉雙成與謝小玉看在眼內,心中禁不住一陣絞痛,恨不得抱著這位名雖主婢,其實情逾姐妹的絕代紅粉,大哭一場,一泄心頭難以言論之氣! 她們知道,這位姑娘是如何是如何的高潔剛強,從未見她這般痛苦過,然而,如今卻為一「情」字折磨成這等模樣,怎麼不令人心痛難受? 這位姑娘冷豔高傲,一向視天下男子如草介,從來不屑一顧,第一次動情,而且是付出了全部的情感,便遭到這種難以結果的不幸,又怎不令人為之叫屈,為之不平,暗恨造物弄人,深歎紅顏命薄? 而,她偏又這麼專,這麼癡! 劉雙成、謝小玉已自淚如雨下,螓首低垂,香肩顫動,泣不成聲! 雪豔琴卻視若無睹,聽若未聞神色木然地呆呆坐著!天知道她心中是如何地悲痛,只不過天生的好強性情,促使她強自忍住,不使淚水奪眶了,而,卻難禁它向腹內流! 良久,良久,她方始強笑一聲,說道:「可以收淚了,你們兩個,我自己都未在意,你們又何必怨天尤人為我抱屈,替我痛苦?二姑娘白璧蒙瑕,含恨終生,遭遇不比我慘過百倍!她猶能勸我『世事何須抹腕,人生且自舒眉』,我們又為何不能看得開點……」 話雖如此,芳心卻已碎成片片,柔腸也自斷為寸寸,放在眼前的事正多,韋曉嵐的傷勢,二姑娘的去向,還有如何同遠在閩西的查老爹說明,這些,卻是我們目前急於要做的,你們該知道老爹的性情,他和二姑娘名雖主屬,其實不啻父女,如不能說明真象勸住他,自怕韋曉風仍難躲過殺身之禍,這些,已夠我心煩了,你們別再為我增煩添憂了……」 劉雙成、謝小玉只得強自收淚,緩緩抬起螓首! 嬌靨上,淚漬縱橫,妙目目中,已現微紅! 雪豔琴暗暗一歎,無限憐惜地深注二女一眼,強露一絲笑容,柔聲說道:「你們兩個先把他扶到我房裡去,記住,讓他多睡一會兒!」 劉雙成、謝小玉默默地行了過去,謝小玉伸出一指點上獨孤鈺「睡穴」,四隻柔荑扶起獨孤鈺,嫋嫋向右邊房中行去。 轉瞬間,劉雙成、謝小玉掀簾再出,望了雪豔琴一眼,默默地站在一旁。 雪豔琴心中了然,她知道二女心情之惡劣,不下於自己,緩緩站起,微微一笑,道:「還有許多大事未辦,不許再這樣愁眉苦臉,鬱鬱不歡地亂人心意,你們兩個好好照顧他,我到二十八寨要點東西,一會兒就回來?」說著,竟自嫋嫋向外行去。 未出頓飯工夫,雪豔琴已自翩翩返來,探懷取出一隻高雪白玉瓶,遞給劉雙成,道:「瓶中有十顆丸藥,你記住每隔三日,給他服下一顆,這,已足夠使他一個月昏睡不醒!」 劉雙成接過玉瓶,聞言不由呆了一呆,方待要問。 雪豔琴已然微笑說道:「這是二十八寨諸葛老寨主珍藏之物,名字很不錯,叫『太白醉』,溶於酒中,再稱海量善飲,一杯必醉,而且酩酊昏睡,三日不醒,我擔心日日點穴傷了他,所以……」 謝小玉忍不住飛快問道:「既有此物,十顆只能讓他昏睡三十日,姑娘為何不多要幾顆!」 雪豔琴看了她一眼,笑道:「若能多要,我豈會只取十顆?」 謝小玉嬌靨一紅,默然不語。 劉雙成惑然挑眉:「莫非那諸葛玉吝於出手?」 「不許瞎猜!」雪豔琴搖頭說道:「諸葛老寨主縱然極為珍視此物,對我,他不會吝於出手,他如果是吝於出手,只怕我難以討取一顆,這是他傾其所有,僅存的十顆,都給了我了!」 謝小玉面上紅潮已退,道:「姑娘沒碰上諸葛澹兄妹?」 雪豔琴搖頭說道:「若大一座洞庭水寨只有老寨主一人見了我!」 謝小玉道:「那還好!」 「怎麼?」雪豔琴看了她一眼道:「你可是擔心他兄妹會覺得事出蹊蹺,尋上門來,一探究竟?」 謝小玉點頭赧笑:「婢子只是這麼想!」 「你想得很周到!」雪豔琴笑道:「但周到的多餘,我做事若這般不知小心,豈不早就糟了!」 謝小玉嬌靨上方自退去的紅潮再度泛起,嬌羞一笑,默然不語。 雪豔琴微微一笑,道:「其實你是對的,凡事要多方設想周到,但那要事先,事後卻來不及,我做事吃虧也就在過於自信……」 謝小玉冰雪聰明,一點就透,她自然聽得出雪豔琴是藉著解窘話兒,指點她凡事要在事先處處設想周全,免得事後懊悔莫及。 赧然一笑,道:「多謝姑娘指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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