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諸葛青雲 > 血掌龍幡 | 上頁 下頁 |
一五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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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物入握,烏光頓斂,勁力奇強,震得他身形不由為之微微一幌,虎口為之一陣炙熱! 本就驚心,再看掌中物,赫然一柄「龍幡令」! 只覺全身熱血一湧,雙目寒光暴射,抬頭一注那樹海蒼蒼的武林百丈絕峰,方待發話。 驀地裡,一個恍若銀鈴的清脆嬌聲傳自峰頂,冷然發話:「閣下好威風,好煞氣,只可惜靈山聖地禁不住你那威風,沾不得你那煞氣,何不留點威風煞氣上來找我!」 獨孤鈺聽得身形一陣急顫,怒笑說道:「固所願也,你就禁受得住麼?」 那清脆話聲冷然又道:「小心風大,我以為閣下最好上來試試!」 「那個自然!」獨孤鈺狠聲說道:「狹路又逢,我豈能讓你再逃出手去!」 收回目光,一注紫虛,道:「我有急要之事,容爾武當苟喘一時,韋曉嵐不准輕動毫髮,否則,哼!」 一聲冷哼,身形疾起,直射峰頂,一閃不見! 一陣銀鈴嬌笑,數聲怒叱,傳自絕峰之上! 餘音猶自蕩漾武當,銀鈴嬌笑與那怒叱之聲已遠在一裡之外! 紫虛真人神色木然,呆呆而立! 須臾,突然發出一聲無限憂慮的歎息,緩緩轉過身形,步履沉重的走向「上清宮」去…… 轉瞬間,「上清宮」那兩扇敞開的朱漆大門,又自漸漸關上! 一陣鐘聲自那「上清宮」中倏地響起,空山回音,久久不絕…… 距離武當五六裡外,一處其勢蜿蜒的起伏崗巒之上! 一黑,一青,兩條淡淡人影一先一後閃電飛馳! 前奔的淡黑人影,身形纖小,無限美好,一望而知是一身著黑衣的女子! 後送的淡青人影,身形頎長,青衫飄拂,正是那被引追來的獨孤鈺! 原來,适才獨孤鈺仰望武當絕峰,星目瞥處,便見一條淡黑人影揚起銀鈴嬌笑,自一株老松上電射而起,向著峰後疾掠而下,正是他那血海大仇,「龍幡令主!」 狹路相逢,他自然不能將這恨不能碎屍萬段,挫骨揚灰的血海大仇放過,怒叱一聲,也自展開身法,如飛追去! 「龍幡令主」似有意將獨孤鈺遠遠地引開武當,身形一落峰下,便自捷如一縷輕煙般,沿著那蜿蜒山勢,在那起伏不定的崗巒上,向前疾馳! 獨孤鈺縱然明白自己這血海大仇之用心,但他此時心切大仇,已沒有心思再去顧武當! 兩人均是一般的武學高絕,功力蓋世,追逐之間,這一展開身法,全力飛馳,轉瞬間已將武當遠遠拋在身後,漸漸地只剩天邊一點綠影! 飛馳間,「龍幡令主」不住揚起陣陣銀鈴嬌笑,只激得獨孤鈺怒火直冒千丈,殺機直沖九天,然而,他這血海大仇,一身武學功力與他互為伯仲,輕功身法與諸他毫不稍遜,儘管他雙目盡赤,肺為之氣炸,一時卻奈何這位脂粉強仇不得! 轉瞬又是裡餘過去,越過一處山澗,「龍幡令主」在一座密密松林前,突然停下,倏轉嬌軀,依然黑紗覆面,冷冷喝道:「你給我站住!」 她多此一說,獨孤鈺早就雙目怒火欲噴的停在兩丈外,而且冷然說道:「你將我引來此處是何居心?」 「引來?」「龍幡令主」一笑說道:「你該問我為何來阻你逞兇殺人?」 獨孤鈺道:「為什麼?」 「很簡單!」「龍幡令主」冷冷說道:「我不忍見你一錯再錯,做出無數糊塗事,鑄下一段千古恨!」 獨孤鈺冷笑說道:「多謝關注,只可惜你我勢不兩立,我沒功夫他沒時間和你多囉嗦!」 「龍幡令主」冷然說道:「我有同感,更恨不得先摑你一掌,痛駡你一頓,你可知你闖下了什麼禍事?」 獨孤鈺聞言微愕,方自呆了一呆。 「龍幡令主」又自冷然發話道:「那『玉面神龍』被制武當,可是你所為?」 獨孤鈺心神大震瞋目喝道:「那韋曉嵐莫非現在你手中?」 「你緊張什麼?又凶個怎地?」「龍幡令主」道:「我與他無冤無仇,犯不著!」 獨孤鈺心中微松,脫口說道:「那麼韋曉嵐,現在何處?」 「你問我,我去問誰?」 獨孤鈺只覺面上一熱,雙目神光方自閃動。 「你可知你那一指,已使韋曉嵐羞對天下英雄,已陷萬劫不復?」 獨孤鈺哂然笑道:「你豈非言之太重,區區一指……」 「住口!」「龍幡令主」突然一聲嬌叱,沉聲說道:「你可知那一指之後的情形?你可知因你這一指牽出多少恨事?」 獨孤鈺聞言一怔,不由默然! 「龍幡令主」清澈深邃雙眸凝注,冷哼一聲,又道:「說你糊塗,你偏不承認,那韋曉嵐身為武當仇讎,你將他一點倒,武當弟子遍佈全山,你可曾為他的安全著想?此事姑且不說,你先腳離開,你那心上人兒便即後腳跟至,她替你解開了韋曉嵐被制之穴道,可是卻一時不察,與韋曉嵐早已雙雙陷入那奸人預布之『蝕骨銷魂逍遙丸』的氣息,此丸迷人本性,泯人靈智,淫惡無倫,後果我不想再說,你應該可以想像得到……」 一番話只聽得獨孤鈺心神狂震,魂飛魄散,通體冷汗涔涔而下! 後果對方羞于啟齒,獨孤鈺卻已了然於胸,他怎不心驚膽跳,魂飛魄散? 但聞「龍幡令主」恨聲接道:「就因為你這一指,使得韋曉嵐羞于為人,萬劫不復,害得你那心上人兒白璧蒙塵,心碎腸斷,羞憤之餘,痛不欲生,你不但一概茫然反而再上武當肆虐逞兇,你自己說你該怎麼辦!」 「龍幡令主」字字如利刃,直刺獨孤鈺心靈深處,正自驚急萬般,羞愧欲絕,突然心中一動,忖道:這「龍幡令主」詭譎狡詐,陰險歹毒,又是自己血海大仇,她的話兒豈可輕信…… 心中一松,啞然失笑,道:「縱然你舌翻蓮花也休想取信於我!」 「龍幡令主」一雙清澈目光突轉淩厲,但倏又斂去,深注獨孤鈺一眼,淡淡說道:「信不信由你,我只是擔心你如何安置司徒霜,又將如何自處!」 獨孤鈺冷然說道:「這是我的私事,你似乎不必過問!」 話聲方落,「龍幡令主」身形電閃,玉手揮處,「啪!」地一聲,在獨孤鈺臉上結結實實的摑上一掌,美目寒芒暴射的厲聲叱道:「你還有一點人性沒有?這種話虧你說得出口,你雖不殺伯仁,伯仁為你而死,我看你將如何忍受那時時刻刻的良心譴責!」 嬌軀再閃,電射而去! 按說儘管「龍幡令主」這一掌迅捷如電,以獨孤鈺目前已登巔峰的一身功夫,就是怎樣躲也躲得開! 無奈,獨孤鈺正自心神不定,加以他作夢也未料到「龍幡令主」會突無地有此一舉,及至他發覺欲躲閃時,臉上已結結實實的被那只纖手摑個正著,一陣熱辣辣的痛覺又使他不由猛然一震,及至回過神來,就在這刹那功夫中,「龍幡令主」那無限美好的纖纖身影已只剩下一絲淡影! 他追之不及,他也沒有追趕的意思,只因為「龍幡令主」這一拳打得他神智為之一清,刹那間,他明白了「龍幡令主」的那番話兒,非關詭譎,不是狡詐,而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他雙目呆呆的凝注那血海大仇,翩然逝去的遠方,心中卻只是一陣無比痛苦泛起襲上! 這痛苦不是肉體上的某種創痛,而是心靈上深處的一種自責、羞愧、內疚混合而成一股洪流,比諸任何肉體創傷要強烈萬倍! 任何肉體上的創痛他受得了,而且絕不皺一下眉頭,然而這心靈上的打擊,卻使他脆弱可憐! 正如「龍幡令主」所言:「我雖不殺伯仁,伯仁卻為我而死」,這種愧疚深深的刺著他的心靈,幾為之鮮血斑斑…… 獨孤鈺只覺得全身無限炙熱,五內欲焚,昏昏然忘了自身,忘了一切…… 「非上上人,無了了心」,人非草木,他不是鐵石心腸,更何況他是一個劍膽琴心感情極為豐富之血性奇男?他並非能對那司徒霜一絲情,萬縷深情無動於衷,只為他不能辜負那結識在先的雪豔琴一片似水柔情,但是,不可諱言地,他已難逃司徒霜那迎頭撒下的天羅般情網! 然而,如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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