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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


  司徒霜一閃嬌軀,上前一步,說道:「司徒霜深感榮幸,但不知六位尋找我姐妹有何見教?」

  慧果大師道:「不敢,貧僧等正有事請教,尚請司徒洞主不吝指點!」

  司徒霜呆了一呆,道:「大師有話但請下問,指教二字殊不敢當!」

  慧果大師合什躬身道:「多謝司徒洞主!」面色突然一轉凝重,雙目神光微現,凝注司徒霜又道:「貧僧斗膽,請司徒洞主直言賜知,無端殺我少林,武當弟子之人,究竟是否『戴雲山莊』韋曉嵐!」

  此言一出,二女不由心神大震,齊齊暗忖,這消息是怎麼走漏的,看來此事要糟!

  董飛瓊心中雖極為震驚,但表面上仍是一付泰然神色!

  但司徒霜嬌靨上卻已神色微變,隨即腦中閃電一忖,訝然說道:「大師這話委實令人費解,貴派門人何時遭害?司徒霜又怎知是否那『玉面神龍』下的毒手?」

  慧果大師雙眉微動,探懷取出一張半截紙條,默然不語,雙手遞過!

  司徒霜大訝,接過紙條一看,不由驚異欲絕,不知所云!

  但見那白紙條上寫著幾行龍飛鳳舞,鐵劃銀鉤的狂草:「大巴山下,密林之中,二僧四道,悉遭殺害,『玉面神龍』毒掌斷魂,八洞之主,玉手親埋,是非真假,但問司徒。」無表記,更無置名,不知出自何人手筆?

  顯然自己姐妹一舉一動,悉人此人眼中,司徒霜又驚又怒,大感為難,正自沉吟尋思,但聞慧果大師道:「司徒洞主名重武林,一代高人,當不至知而不言!」

  此言一出,司徒霜更感為難,略一遲疑,順手將紙條遞給董飛瓊!

  董飛瓊立在司徒霜身後,早已將紙條上的幾行字兒看得清清楚楚,曉她智慧若海也只有暗暗震驚,卻一時想不出所以然來。

  接過紙條,略一注目,隨即抬眼說道:「我想先請教大師,這紙條是何人送給大師的?」

  慧果大師略一沉吟,道:「出家人不打誑言,這紙條乃是十日之前,貧僧等為尋派中失落弟子,在豫中歇腳時,一位青衣老人親手交與貧僧,及至貧僧看完這些字跡後,那位青衣老人卻已不知去向!」

  董飛瓊雙眉一蹙,尚未說話。

  司徒霜已然輕咳一聲,急急說道:「大師可記得那青衣老人之面貌長相?」

  慧果大師道:「那青衣老人予貧僧印象極深,因為他面貌奇醜,令人幾疑非人!」

  司徒霜呆了一呆,暗道:這會是誰!……默然不語!

  但慧果大師又道:「二位下問,貧僧據實奉告,知無不言,也請司徒洞主!……」

  話未說完,董飛瓊已點頭接道:「這個自然,大師放心,我姐妹只是由貴派智廣大師臨終前相告,那『玉面神龍』便是行兇之人,卻未曾親眼目睹!」

  「多謝女施主!」慧果大師老臉上一陣抽搐,道:「敢問女拖主,武當皮敝派弟子屍首是否二位親手所埋?」

  董飛瓊道:「無力向天我姐妹已深感難過,當然更不忍心眼看他們六位暴屍荒野!」

  「阿彌陀佛!少林、武當同感大德!」慧果大師合什說道:「再請教女施主,武當與敝派弟子既為二位親手埋葬,二位當已親眼目睹那毒掌傷痕,不知是否就是『十步催心斷魂掌』?」

  董飛瓊道:「這一點恕我姐妹不敢妄加斷定,大師一代高人,見多識廣,當知武林中極為相似的掌法很多!」

  慧果大師沉吟了一下,道:「不錯,但智廣那一句話已經夠了,多謝二位女拖主,少林、武當存歿俱感!」微一躬身,牽眾如飛而去!

  董飛瓊望著四僧二道漸離背影,心中一片紛亂,嬌靨上也漸漸掠上一片陰影,口中喃喃說道:「劫運!天意!大智禪師果然洞察先機,佛法無邊,只可歎這百年寧靜武林又將是一片血風腥雨,霜妹,我簡直不敢想像這後果!」

  司徒霜微一挑眉,道:「瓊姐,不是我埋怨你,你不應該實實在在地告訴他們!」

  「不告訴他得又將如何?」董飛瓊苦笑說道:「這能瞞得了麼?我們不說自有人說,看來我們是栽到家了,一舉一動悉落人眼中,我們竟茫然不知!」秀眉微挑,自嘲的嗤嗤一笑!

  司徒霜沉吟說道:「我覺得此事內中大有蹊蹺!……」猛一抬頭,接道:「瓊姐,你是否覺得此事與那盜寶之事同出一轍?」

  董飛瓊搖頭說道:「我不這麼想,摧心斷魂,掌稱獨門,豈是混混得了的,不過我覺得那面貌奇醜的青衣老人無疑是有意製造糾紛,霜妹見多識廣,可知道此人是誰麼?」

  司徒霜赧然苦笑道:「我早已遍逼尋記億,正苦絲毫印象也無!」

  董飛瓊突然一笑說道:「霜妹真以為此人面貌奇醜?」

  司徒霜呆了一呆,腦中靈光電閃,道:「瓊姐是說此人經過化裝或是戴了人皮面具?」

  董飛瓊點頭說道:「我料他定存心不良,絕不會明目張膽地以真面目示人!」聽口氣似乎已是成竹在胸!

  司徒霜心中一動,凝注董飛瓊道:「瓊姐莫非已有所悟?」

  董飛瓊看了她一眼,蹙眉說道:「如我料得不錯,那盜去各大門派鎮山重寶之人,就是那青衣老人,縱不是他,也必與他有關!」

  司徒霜眨動一下大眼睛,微笑說道:「何以見得?」

  董飛瓊道:「很簡單,歸根究源,不外想引起杜相公與各大門派之火拼,仍是想血洗武林,罪將咎歸他一人,而且此事遲不發生,早不發生,偏偏發生在你我說服大慧禪師,辭下峨嵋之後,分明是一計不成,再生二計的打算,再說,以四尊者功力造詣,竟會茫然不知地讓此人走得無影無蹤,憑此功力,各大門派自可去得!……」

  司徒霜猛一點頭,美目異采閃燦,突然接道:「對!就是這該死的混東西,只要能擒獲此人,許多事端便可迎刃而解!」

  「說得是!」董飛瓊點點頭說道:「但請問茫茫武林,霜妹從何下手,上哪兒去找?」

  司徒霜揚眉說道:「我不相信找不到他,除非他有升天遁地之能!」

  「我也相信能找得到他!」董飛瓊笑道:「那只是時間早晚與事情易難的問題,此人雖無升天遁地之能,但機智,狡猾,武功無一不是武林上上之選,我認為他很夠資格稱得上你我一個勁敵,要想一時找到他談何容易?雖然天理昭彰,不隱惡人,但若候至水落石出,勢必為時已晚,不可收勢,在這般時候,面對如此勁敵,看來你我是要時時提防,早謀對策了!」

  司徒霜冷哼一聲,挑眉說道:「我就不信他能翻出你我這兩隻手掌心!」

  「但願如此!」董飛瓊道:「不過,大智禪師的話兒令我擔憂,我只怕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司徒霜道:「邪不勝正,道必伏魔,瓊姐你何必!……」

  董飛瓊一笑接道:「說得是,霜妹,但謙虛受益,滿盈招損,此事有關天下武林,多一份謹慎小心則多一份獲勝機會,可是?」

  司徒霜嬌靨一紅,佯嗔說道:「說來說去總是你有理,何必多費唇舌,女諸葛,請示行止啦!」

  董飛瓊嬌笑說道:「傳令下去,大軍直指『戴雲山莊』,即刻開拔,不得有誤!」

  司徒霜呆了一呆,失笑說道:「料不到你還真像這麼回事兒,走啦!」攜起柔腕,飄身而起,電射而去,兩個美人的好身影轉瞬眼無影無蹤!

  二女身形方逝,突然一聲輕歎,數十丈外一片人高野草中,緩緩站起兩個面目奇醜的青衣老人!

  但見居左一名凝注二女适才逝去方向搖頭說道:「厲害,厲害,這鬼丫頭果然料事如神,較那司徒霜又不知高明幾許,而且一身功力分明也是不俗,怎地我卻會不認得?老四,倘若這兩個丫頭聯手,只怕我兄弟這多年心血要白費啦!」

  居右那名身材略為瘦小的青衣老人冷哼一聲,道:「老二,你我兄弟雖然功力較她們略遜幾籌,但若說鬥智又何曾怕過誰來?你怎地長他人志氣,消自己威風,說出這等話來?」

  那居左青衣老人搖頭說道:「老四不可過份自傲,那丫頭說得不錯,多一份小心謹慎多一分制勝的機會,你我兄弟多年心血為得就是四字『報仇雪恨』,豈可因一時大意而使這報仇大計付諸流水?眼前我們就要趕快通知老大,老三迅謀對策,她二人一到『戴雲山莊』,那韋曉嵐必然恍悟中計,我們要處處制敵先機!」

  那居右青衣老人嘿嘿笑道:「老二,我看你是過份謹慎而失去了自信,你怎不想想,縱然那韋曉嵐恍悟中計,但大錯業已鑄成,那少林禿驢與武當雜毛也不會死而復生,以韋曉嵐英雄半生他會矢口否認麼?那少林,武當會干休麼?那獨孤老狗的賊種會坐視不顧麼?這不又是一片血風腥雨,正中你我兄弟多年來煞費苦心的計兒之一麼?……」

  狀至得意,一陣狂笑之後,又複接道:「再說,以那老虔婆昔年性情作風,既知此事,她也斷不會坐視武林劫運而不顧,必會以『龍幡令主』之名再現武林,挽救劫運,加上那血海大仇,無異仇上加仇,一個公仇,一個私仇,只要兩者之間死其一,另一方發覺真像必不會獨生,老二,這不正是我們兵不刃血,讓她們骨肉相殘的計兒麼?」說罷,又是一陣無限得意的狂笑!

  那居左青衣老人卻是無動於衷,一點歡愉的表情也無,容得笑聲一落,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老四,你最好不要忘了那大智禿驢重現武林!」

  那居右青衣老人神色不由微微一變,但隨即又狂傲異常地嘿嘿笑道:「區區一個大智禪師何足道哉,『百曉』老鬼聰明一世,到頭來還是死得糊裡糊塗?那大智既然得道,雖然對此事了若指掌,但我料他決不敢輕泄所謂天機,僅是一味守口如瓶的盡人事,我們怕個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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