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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一


  獨孤鈺神情一震,瞿然驚醒,茫然說道:「姑娘說什麼?」

  謝小玉呆了一呆,失笑說道:「婢子說相公到底在想些什麼,為何這般失魂落魄!」

  獨孤鈺「哦!」地一聲,歉然一笑,道:「在下在想……在下在想,這一路之上多蒙二位姑娘千里護送,解去在下諸多危厄。古森林中,四皓初現,人屠重來,單單未見諸大門派之人,眼下梵淨山業已正近目前,想那諸大門派之人戶大概不會再來了吧?」

  謝小玉微一點頭,尚未說話,劉雙成卻突然說道:「只怕未必!」

  獨孤鈺呆了一呆,道:「怎麼?」

  劉雙成道:「以婢子看來,那諸大門派必不會就此罷手!」

  謝小玉道:「何以見得?」

  劉雙成看了她一眼,道:「很簡單,那西貝『墨玉令符』效力已失,鎮山重寶事非小可,若不取回,我敢斷言他們不會罷手!」

  謝小玉沉吟說道:「話雖不錯,但沿途為何不見他們蹤影?」

  劉雙成笑道:「這也不難說明,『商山四皓』乃是專誠相候,自然讓我們第一個碰到,諸大門派聯手鮮有人輕攖其鋒,但若論各人功力,誰也難及那『陰山人屠』,所以黎浩又趕在他們前面,同時,他們也料到,有你我二人隨侍相公身側,諸般鎮山重寶,必不致令于『商山四皓』和『陰山人屠』手中……」

  謝小玉冷哼一聲,突然挑眉接道:「那他們是認為自己便有必勝把握?」

  「很難說!」劉雙成一笑說道:「諸大門派之所以曆傳千百年而不衰,必然有他的道理在,其他不說,單少林,武當那達摩真傳,三豐遺技便斷斷不容輕視,玉妹自想,設若他們不擇手段方式,我沒有自信,玉妹也未必便有把握,可對?……」

  謝小玉臉色連變,默然不語,顯然她感到了事態嚴重,劉雙成的分析一點不錯!

  劉雙成淡淡一笑,接道:「這種事情我們不能打沒把握的仗,因為我們要顧慮相公安危!設若萬一一點照顧不到,相公被他們帶往諸大門派,不但此行功虧一簣,便是你我還有何面目去見我們那一位?」

  獨孤鈺劍眉微剔,默然不語!

  謝小玉卻是默然片刻突然面布寒霜地,挑眉說道:「果真如此,我也會讓他們躺下幾個!」

  劉雙成淡淡一笑,仍然慢條斯理地道:「不錯,何止玉妹你,便是連我也會讓他們躺下幾個,但那畢竟只是幾個而不是全部,縱然讓這幾個血濺梵淨,埋骨南荒,相公依然被他們帶了去,又有什麼用?」

  謝小玉呆了一呆,殺氣懾人地咬牙說道:「那我便追上少林、武當、華山、峨嵋,不惜血洗諸派也要奪回相公!」

  「好威風,好殺氣!」劉雙成失笑說道:「玉妹,那各大門派既然高手四出,必然有人接應,絕不可能半途讓你奪回相公,諸大門派既失重寶也必然戒備森嚴,當然更不可能讓你輕易闖上諸山,縱使讓你闖上去,請問,你知道他們將相公藏在哪一派?哪一處……」

  謝小玉蛾眉一挑,方待說話。劉雙成微一擺手接道:「我知道,你會一個一個地闖,可對?但是玉妹,你有把握闖諾大門派而立於不敗之地麼?少林羅漢堂內十八羅漢,武當三十六天罡劍陣,哪一處不是銅牆鐵壁,龍潭虎穴?這些縱使都讓闖過,奪回了相公,請問,是否仍難洗相公與你我之恥辱?是否仍得二次再入南荒,重上梵淨?是否平白無故多耽擱時間,跑冤枉路?」

  謝小玉哭笑不得,頓感辭窮,終於噘起小嘴嬌嗔說道:「誰不知你是諸葛重生,張良再世?明知我智不如你,辯更莫及,有什麼鬼門道快說吧!」

  劉雙成微一揚螓首,一笑說道:「你不問我,怪得誰來?」

  獨孤鈺一旁聽得看得不禁皺眉,暗忖:「這兩位姑娘委實雅興難得……話雖如此,卻也不禁暗暗折服劉雙成那超人智慧,犀利辯才!略一思忖,道:「依姑娘高見?」

  劉雙成料不到獨孤鈺真會問計於她,呆了一呆,赧然笑道:「婢子無狀,相公怎地反認起真來……」

  美目略一環顧,接道:「如果婢子料得不錯,那諸大門派之人必然就在左近,而且是和『商山四皓』同出一轍地在專誠靜候!」

  獨孤鈺心中暗暗一震,下意識地向前極目望去!

  驀色裡,梵淨山恍如一個披上黑衣的巨魔,那前古森林更似鬼影幌幌,一陣山風過處,張牙舞爪,猙獰可怖!……

  這一切都近在目前,只是未見一絲人影,但他對劉雙成所料的事兒佩服異常,深知她必不會無的放矢,不由暗暗納悶小已!

  與他同時,謝小玉也自將一雙美目極力搜索,她的一雙目力,較之獨孤鈺卻犀利得多,然而看了片刻毫無所見,不由頗表懷疑地瞟了劉雙成一眼,道:「諸葛村夫,你對你那好陰陽,好八卦可有自信?」

  劉雙成看了她一眼,笑道:「你既知諸葛武侯的好陰陽,好八卦,當知他言無不中,算是遺策!」

  「那倒不一定,」謝小玉道:「街亭一戰,他也曾錯用了馬謖那只是他一生之中之小疵!」

  「但影響之大幾乎斷卻後漢命脈!」

  劉雙成笑道:「玉妹,別跟我抬杠了,正事要緊,你當知我從不下沒有把握的斷語,我敢料定他們必是隱身在山口一帶,預備出意不意,攻其不備,將我們一舉擒下,如果他們真以為我們茫然無覺,毫無準備,那他們也太笨了點兒,眼前已至山口,玉妹小心護衛相公!」

  馬行甚速,說話間三人三騎已近山口,謝小玉委實不敢怠慢,遂一拉馬韁,向獨孤鈺身旁靠去!

  突然一聲蒼勁佛號劃破便空,自山口內傳出,震得空氣微蕩,四谷回音!

  三人齊齊勒馬,你最好聲音再大一點,能震頹梵淨山更好……

  話聲未落,一十二條黑影自山口內淩空拔起,閃電般射落在三人馬前丈餘處,正是那諸大門派一流高手!

  少林四尊者!

  武當雙神劍!

  峨嵋三老!

  華山三真!

  除那「邛崍二翁」慘死在「豔陽樓」上外,全都到齊了!

  劉雙成策馬攔在獨孤鈺身前,一笑說道:「我就料到各位必不死心,也料到各位必會在此相候,果然不錯,老和尚,你說怎麼辦吧!」

  慧果大師微微一怔,合什說道:「阿彌陀佛,那『墨玉令符』雖然效用已滿,但若二位姑娘能不插手此事,老衲仍不敢失禮!」

  劉雙成美目冷芒一閃,但旋即又挑眉笑道:「老和尚不愧快人快語,聽你之意,若我姐妹管定此事,你便要出手得罪了可是?」

  慧果大師肅然說道:「出家人不打誑語,老衲等身負掌門令諭,各為鎮山重寶,不得不斗膽出手!」

  劉雙成縱聲笑道:「老和尚,你們為什麼這般皂白不分,是非不辨?你可知我二人奉何人之命前來護衛相公?你可知這位相公遠自閩東『太姥山』摩霄,萬里關山,長途跋涉,無比虔誠地來到這梵淨山為的是什麼?你可知這梵淨山隱居著什麼樣的人兒?難道你們非要眼見武林血風腥雨,諸派萬劫不復才要放手麼?」這個俏佳人委實厲害,她已暗中提足真氣,恐怕一裡之內都能聽別她的話聲,顯然她是別有用心!

  但聞慧果大師一聲佛號,肅然說道:「老衲等只知追回鎮山重寶,不知其他,姑娘不必再枉費口舌!」

  話鋒微頓,旋袖一揮,沉聲又道:「諸位道友盡速出手,遲則有變!」顯然這佛門高僧也是大智大慧!

  話姓方落,背後三尊者一聲佛號,齊向劉雙成撲去,快似閃電,威猛絕倫!

  劉雙成閃身下馬,她深知此戰只許勝不許敗,冷哼一聲,迎面便是那千古絕學「大羅印」!

  三尊者在「豔陽樓」上,見過這位絕色佳人的驚人功力,哪敢怠慢,六掌並出,就待聯手回擊,倏聞慧果,一聲驚呼:「三位師弟速退,這是『大羅印』!」三尊者暗暗一震,慌忙抽身飛退!

  劉雙成看了慧果大師一眼,嬌笑說道:「老和尚,你到識貨!」

  慧果大師似有重大心事難覺,老臉時陰時晴,默然不語!其他諸人也為這三字「大羅印」齊齊震住!

  但突然,慧果大師雙目神光暴射,無比莊嚴地沉聲說道:「人生本無常,生死何足論,為了鎮山重寶,老衲等不惜埋骨荒山,諸位道友,上!」率同三尊者,武當雙神劍逕撲劉雙成,那峨嵋三老,華山三真也自向謝小玉撲去!

  兩聲銀鈴般嬌笑揚處,一場罕絕人寰的殊死搏鬥,頓時在這陰森可怖的梵淨山口展開!

  諸大門派這些成名多年的絕頂高手,竟然均以六對一地,聯手對付兩個名不見經傳的妙齡少女,而且是竭盡全力,煞手頻施!

  獨孤鈺看得不由熱血沸騰,悲憤填膺,劍眉倒剔星目盡赤,神色怕人地喃喃說道:「好一批善惡不分的東西,四位叔叔之言不錯,果然盡是些自命俠義之輩,有朝一日,我獨孤鈺誓必血洗諸派!」

  一聲暴喝,飛身下馬,出柙猛虎般向謝小玉那邊撲去!怒火、悲憤、殺機,使他忘了利害、安危,忘了一切!

  果如劉雙成所料,諸大門派能傳千百年不衰,自然有其道理在,二人雖然絕學盡出,無奈諸大大門派均是有數高手,一時只能平分秋色,但不能占得絲毫上風,高手過招,迅捷如電,更是分心不得,獨孤鈺這一冒失舉動,由不得他們不分心,先機盡失,險象環生!

  謝小玉心中大急,力拼一掌,嬌喝一聲:「婢子無狀!」柔荑揮處,將獨孤鈺震飛丈餘,雖然無傷,但震醒了他那已昏靈智,緊接著,劉雙成大呼說道:「相公請快上馬,不要擔心婢子姐妹,就是拼個粉身碎骨,婢子等也要護衛相公安全,快!」

  字字直如利刃,聽得獨孤鈺一陣心疼,一腔怒火殺機頓又沖上,心頭,方待說話,突聞謝小玉悲聲呼道:「相公,你怎麼這般糊塗,一身大仇,任重道遠,值得麼,還不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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