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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


  獨孤鈺轉向那少婦微笑說道:「少夫人只管放心由他護送返府,在下先行一步,告辭了!」微一拱手,轉身出屋,向那茫茫夜色中飛馳而去!

  日升,日落,日落,日升!……

  這是一個晴朗的早晨!

  東方翻出魚肚白色,萬道淡淡的晨曦,自薄薄的雲層中,緩緩地透射而出!

  初春的天氣,在南方,早晚雖透著點兒春寒料峭,只要不下雨,普通的日子並不顯得太冷!

  這一日的淩晨,還依稀有點兒薄霧,除偶而一兩聲雞鳴犬吠外,寂靜的聽不到一絲聲息!

  洞宮中靜靜地矗立于雲封霧鎖之中,千里綿亙,蜿蜒曲折,直如一條靜蟄巨龍!

  萬道金光灑照下,忽見在一條繞山而上的羊腸小路的登山口,飄然出現了一位年輕俊美的白衣書生。

  這位書生昂首闊步,一襲雪白儒衫隨風飛拂,直如臨風玉樹,飄逸已極!

  但見他步行甚疾,未到片刻工夫已抵半山!

  霧是越近山頂越濃,而且顯得水氣氳氤,沾衣欲濕!

  白衣書生抬頭望瞭望峰頂,兩道斜飛入鬢的劍眉微微一皺,口中喃喃說道:「絕壁千仞,峰高崖深,加上如此濃霧,一時卻叫我……」

  驀地裡,一聲淒厲長嘯自那雲封霧鎖的峰頂劃空傳來,空谷回音,歷久不絕。

  白衣書生神情一震,立即住足,仰望峰頂,喃喃又道:「聞此嘯聲內力充沛,分明是位內家高手,此時此地……莫非又是那『南荒六凶』……」

  倏然住口不言,身形一閃,靠向路旁山壁上一片蔓生葛藤之下!

  濃霧中,但見一條人影,疾若隕星,穿破濃霧飛瀉而下,快似閃電,一閃已降落百丈,只在樹梢上略一沾足,身形又自沖天拔起,半空中一個飛旋,又複疾射而下,僅兩個起落便已降至峰腰!

  白衣書生入目這種絕世身法,心神暗凜,眼見那條人影竟是向自己立身處疾掠而來,一個身子不由地向山壁上靠得更緊!

  刹那間,勁疾的衣袂飄風聲響自頭頂,那條人影已自頂上十餘丈處掠過,向山下射去!

  白衣書生望著那一閃而過,射向山下的人影方自暗籲一口大氣!

  忽聞那人影一聲輕「噫!」竟突又向上拔起,閃電射回,只一翻身便有如鬼魅般輕輕飄落在那條羊腸山道上!

  白衣書生心中一緊,尚未決定如何應付。

  那人冷冷一笑,已陰惻惻地說道:「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不想此時此地又碰見閣下,難得,難得!」

  原來此人一襲黑衫,白麵無須,眉宇間一片陰狠兇殘之色,正是那「南荒六凶」中之「狼心秀士」郝元通!

  只見那白衣書生意頗勉強地走出一步,微一拱手,說道:「在下目睹絕世身法,猶疑神龍降自九天,卻不料是郝朋友,委實……」

  「狼心秀士」郝元通突然一笑說道:「過獎,過獎,郝某有事在身,忙不擇路,有瀆法眼,貽笑大方,不過,錯非如此,郝某與閣下狹路相逢,失之交臂,豈不令人扼腕!」

  白衣書生呆了一呆,強笑說道:「既是郝朋友有事在身,在下不敢多言耽誤,郝朋友只管請便,來日在下再專程前往南荒造訪便了!」

  郝元通冷冷一笑,道:「郝某尋找閣下多日,如今不期而遇,正感歡欣無限,怎能輕易言走?」

  白衣書生心中一緊,故作訝然地說道:「怎麼?郝朋友尋找杜玉,敢是有何教言麼?」

  郝元通冷冷一笑,雙目凶光一閃地道:「豈敢,郝某人正要領教!」

  這白衣書生正是兼程趕往「梵淨山」的獨孤鈺!

  這時只見他神色微微一變,詫異說道:「郝朋友這話……」

  郝元通微一擺手,大笑說道:「杜朋友裝龍像龍,扮虎肖虎,委實令郝某人佩服得緊!」

  獨孤鈺劍眉微軒,強笑說道:「郝朋友一代高人,名霞八荒,有話何不直說!」

  郝元通雙目凶光一閃,大笑說道:「閣下不愧快人快語,如此一來,倒嫌得郝某人小家子氣了,好,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日前別後,郝某一直為當時未能領教杜朋友絕藝為憾,今日不期再遇,郝某欲一償此願!」

  獨孤鈺已知對方必是因為那日上了自己的大當,心有不甘乃追尋自己,欲圖報復洩恨。獨孤鈺猜得不錯,郝元通狡黠絕倫,那日獨孤鈺方自離去,他便即發覺自己八十歲老娘倒繃孩兒。那上了獨孤鈺的大當,羞怒之餘,當時就要追去將獨孤鈺擊斃掌下,所幸那「蛇蠍魔女」柳真真另懷鬼胎,一陣溫功將郝元通支使他去,哪料郝元通委實不愧狡猾機智,他走出未及百里,再次恍悟自己又中了柳真真調虎離山之計,他深知柳真真天生奇淫,冶蕩絕倫,背著自己什麼事兒都做得出來!

  惱恨之下,飛奔趕回,返至洞宮,那柳真真已遍尋不見,更知所料不差,一塊禁臠豈容他人染指?

  當時又趕至那柳真真的密室之中,那時正是司徒霜偕同查老爹離去未久,入目室中一片殘破紛亂,仍然不見柳真真蹤跡。

  正自訝疑莫明,柳真真翩然又回,她佯作不知,堅不吐實,一番哭鬧,一陣繾綣,郝元通殺機頓息,怒氣全消,他雖知柳真真是守口如瓶,但捉姦成雙,一時卻找不出證據,由是心中更是恨透了獨孤鈺,發誓非暗中將他除去不可。

  一連數日,獨孤鈺杳如黃鶴,連個人影兒也未找到,正在此際,其餘四凶由於司徒霜,查老爹二人一紙捉狹,連袂趕至,問明情由,更將司徒霜恨之入骨,誓非掃平「閩西八洞」不可!

  這郝元通一大清早自洞宮絕峰飛瀉而下,正是負有一項重大任務,卻不料鬼使神差地碰上獨孤鈺!

  郝元通名列宇內一流高手,耳目何等靈敏,就在他掠過獨孤鈺頭頂之際,忽聽身後微有喘息之聲,回首一望,正是那久尋未獲的情仇,又喜又怒之下,頓將那重大任務置諸腦後,飛身掠回,意欲先將獨孤鈺擊斃,然後再行上路!

  但是他卻不知獨孤鈺如今玄關已通,已非意料中的吳下阿蒙!

  獨孤鈺略一思忖,道:「郝朋友,你我雙方一無遠仇,二無近怨……」

  郝元通嘿嘿一笑,道:「杜朋友這話說差了,印證武功,何必要有仇怨?錯過機會又要等到哪年哪日,杜朋友不必多說了!」

  獨孤鈺聞言不禁心中有氣,暗忖我一忍再忍只不過大仇未報不願多樹強敵,難道我就真的怕你不成?

  當下劍眉一軒,道:「既然郝朋友執意指教,在下不敢令人失望,但不知郝朋友準備怎樣地指教法?」

  郝元通聞言暗忖:小鬼,你還充什麼殼子!冷冷一笑,道:「閣下要是早這麼爽快,豈不可免許多唇舌!……」

  略一沉吟,雙目凶光一閃,接道:「這麼說,動手過招,太費時間了,你我不如就以現在距離互較掌力,三掌為限,郝某如然落敗,扭頭就走,從今不言武事!」

  郝元通不愧狡黠陰狠,他知道獨孤鈺身懷「大漠駝叟」及「青城四友」兩家成名絕技,動手過招,一時不見得能討好的,故此針對獨孤鈺最弱之一環,提議互拼內力,打算將獨孤鈺一掌震斃,墮落懸崖,永除後患!

  獨孤鈺機智過人,哪會看不出郝元通欲藉印證武功,暗下煞手,置自己於死地,但他明知對方用意狠毒,卻傲骨天生地不肯示弱?忖默道:也好,自己正好試試玄關打通後,功力精進如何……

  忽聞郝元通一笑說道:「杜朋友若有所顧忌,大可另改一種方式!」

  獨孤鈺明白對方是有意相激,萬丈豪情倏發,朗笑一聲,道:「不必,不必,在下對此方式毫無異議,郝朋友就請發掌好了!」功貫右臂,泰然卓立!

  郝元通聞言睹狀不由微微一愕,隨又陰陰一笑,道:「好極,杜朋友接掌!」僅用六成功力,大袖擺處,擊去一掌,但見一片狂飆隨掌湧出!

  獨孤鈺面對惡名久著的「南荒六凶」之一,又是初次正式與人對掌,哪敢怠慢,郝元通右掌方抬,他便凝足功力,相准來勢,一掌迎去!

  掌力甫接,「砰!」一聲大震,砂石飛旋,勁氣四溢!

  獨孤鈺衣袂微飄,身形紋風未動,一絲喜色掠上眉宇!

  郝元通身形微微一幌,神色倏變,大為詫異地暗忖:莫非自己又想錯了,如此更是留他不得……

  他不知獨孤鈺玄關已通,更不知對方是毫無保留地全力一擊!

  陰陰一笑,道:「杜朋友好雄渾的掌力,請再試試我這第二掌!」他驚怒惱羞之下,提聚十成真力,一掌擊出,聲勢威力較前淩厲數倍!

  獨孤鈺入目來勢,心中暗凜,暗一咬牙,雙掌一舉,全力相迎!

  「砰!」地一聲巨響,郝元通紋風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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