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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七


  呼延蒙點頭笑道:「好,我來做個見證,依照所見情形,替大師開脫開脫。」

  法尊合掌當胸,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向呼延蒙稱謝說道:「多謝呼延兄,只有呼延兄來仗義直言,才可使我洗刷這種莫名其妙的飛來誣衊。」

  歐陽玨以為呼延蒙扮的呼延相,可能會袒護法尊,正想反對或向呼延蒙加以警告之際,那位由呼延相所扮的宇文奇已在一旁含笑說道:「歐陽兄放心,呼延護法一向作事,極為公正,他定必據實直言,不會做任何偏袒。」

  呼延相也自笑道:「此事對我毫無關係,我自然是以局外人的身份,公平說話。」

  歐陽玨點頭說道:「呼延兄既然秉公,便請直論。」

  呼延蒙笑道:「此事起因是我毒死了白陽駝翁羅九公,法尊大師要為我賀功,遂開了一缸百年陳酒同飲。我因酒味太佳,遂命人為宇文兄送上一壺,法尊大師也便親自裝了一壺酒兒命侍應弟子,為歐陽兄送去。如今歐陽兄竟說法尊大師,曾在酒中下毒,似乎有點冤枉的呢!」

  法尊因自己並未親自裝酒,正待說明,但聽到後來,覺得呼延蒙扮的呼延相,結論偏向自己,遂也未加修正。

  歐陽玨靜靜聽完,向呼延蒙問道:「呼延兄所說,是句句實言?」

  呼延蒙笑道:「我願以數十年武林聲譽,作為擔保,或是對天盟誓?歐陽兄請莫再對法尊大師多疑了。」

  末後一話,表面上又是幫著法尊說話,事實上是等於向這毒彌勒的致命要害,深深插了一刀。

  歐陽玨又複目注法尊問道:「法尊大師,呼延兄所作證詞,是否句句真實?」

  法尊往日也是聰明絕頂之人,如今因突來橫逆,極度氣急之下,有點神智發昏。

  一來呼延蒙所扮呼延相,所作證詞的二度結論之中,都是幫著法尊說話。

  二來,歐陽玨又似聞言怒解,把稱呼上的法尊賊禿,改成了法尊大師。

  故而,歐陽玨一問之下,法尊便毫不考慮地,點頭答道:「不錯,句句是實,呼延兄何等身份,他怎會有半句虛語?」

  歐陽玨聽了法尊這二句話兒,臉色又沉了下來,眉騰殺氣,目閃凶芒地,冷冷叫道:「法尊賊禿,如今總該是證據確實了吧?你還不替我認罪?」

  法尊大驚說道:「證據確實?你……你此話是從何而來?」

  歐陽玨冷笑道:「裝酒之事,何勞你這位毒彌勒親自為之,這不顯而易見地,只是借裝酒為名,而暗向壺中下毒嗎?」

  法尊叫道:「胡說,酒兒是侍應弟子所裝,我根本並未動手。」

  歐陽玨看著呼延相所扮宇文奇道:「宇文兄,你有沒有看見過如此反復無恥之人?剛剛他滿口應承,如今又矢口否認。」

  法尊怒道:「我應承什麼?」

  呼延相所扮宇文奇,面含譏笑說道:「法尊大師,你剛才不是應承呼延護法所作證詞,是句句真實的公道直論嗎?」

  法尊啞口無言,滿面通紅地,怔了一怔,方自苦笑道:「關於我親自裝酒之語,恐怕是呼延兄偶然記錯?」

  歐陽玨冷哼了一聲,呼延相所扮的宇文奇,又複笑道:「若是記錯,可以修正,如今複請法尊大師與呼延護法,互相對質一下。」

  法尊聞言,便回過頭去,目注呼延蒙所扮呼延相,苦笑一聲,揚眉叫道:「呼延兄,請你細想一想,當時我是親自裝酒,還是……」

  呼延蒙不等法尊話完,便自接口說道:「法尊大師,我絕不相信你會起這歹心,向歐陽兄下毒……」

  法尊聽至此處,心中方自一寬,但呼延蒙卻又繼續向下說道:「不過大師親自裝酒之事,卻是事實,你不是一面裝酒一面還笑吟吟地說道:此酒只應天上有,人間那得幾回嘗?我要看看歐陽玨究竟有多高修為,承當酒力……」

  這幾句無中生有,但卻分量極重,坐實毒彌勒下毒罪行之語,聽在法尊耳中,使他恍然頓悟。

  法尊鋼牙一挫,目中噴火,獰視著呼延蒙所扮呼延相,厲聲喝道:「我明白了,你們是互相勾連,做好圈套,打算故入人罪!」

  歐陽玨早就仇火如焚,加上先入為主,對毒彌勒法尊成見已深,認為他還在狡辯,遂不再忍耐地,勃然叫道:「無恥賊禿,少再詭辯,你替我拿命來吧!」

  隨著語聲,一記內家罡掌,便向毒彌勒法尊,當胸拍去。

  毒彌勒法尊發覺自己被人設下圈套,加以陷害,欲同往教主面前辯理。

  未想到歐陽玨憤怒太甚,竟會當場動手。故而防禦稍慢,直到勁氣排空,當胸壓到,才慌忙翻掌迎接。

  一來九全秀士歐陽玨的功力修為,本就高於毒彌勒法尊。

  二來歐陽玨幾遭大厄,蓄怒復仇,出手自不留情,在這一掌用上了全力,法尊卻侖卒翻掌,勉強應接,無法發揮威勢。

  三來,雙方同在室中,距離太近。

  有這三種原因,毒彌勒法尊竟被歐陽玨硬把身形震得飛起,砰然一聲,撞在石壁之上。

  這一掌,雖不致要了毒彌勒法尊性命,卻已使他受了極重的內傷。

  呼延相所扮宇文奇見毒計已售,遂暗以蟻語傳音功力向歐陽玨的耳邊說道:「歐陽兄,我們在此爭吵已久,消息不會不傳到教主耳中,你是打算對賊禿略加懲戒,還是誓誅此獠,應該早下決斷,否則又可能橫生枝節的呢!」

  歐陽玨下了決心,冷笑說道:「既然踩了蛇尾,索性打碎蛇頭,我不會再讓這居心險惡的流禿賊,有任何反噬機會。」

  一面說一面雙掌齊揚,再度出手。

  這一次,歐陽玨是竭盡生平所學,毫不保留地,全力猛擊。

  毒彌勒法尊若在正常情況之下,也非歐陽玨之敵,但彼此間尚可鬥個三五百招。如今卻連這二掌,都禁受不起。

  因為适才猝然一擊,法尊已受了極重內傷,正在臟腑翻騰,難過已極。

  何況,呼延相所扮宇文奇,怕他不死,並隨在歐陽玨掌風之後,打了他三根無相飛芒。

  法尊挨掌傷重,中芒毒烈。

  他本已神智昏迷,身軀剛剛撞上石壁,哪裡還禁得住重如山嶽的內家罡氣,跟蹤壓到?

  噗!沙……

  一聲噗是毒彌勒法尊的血肉之軀,硬被排空猛撞的內家罡氣壓爆。

  那沙……之聲,是無數血雨的紛飛怪響。

  如今,靜室之中,原來的法尊、呼延蒙、歐陽玨等四人只剩下呼延蒙、呼延相、歐陽玨等三人。

  堂堂名震武林的毒彌勒法尊,則只剩下一層人皮,貼在靜室石壁上。

  歐陽玨何嘗未曾發現,呼延相所扮宇文奇,暗發無相飛芒幫助自己,滅卻法尊之事?故而心中對於這位毒辣絕倫的毒心人屠,反而頗為感激。

  法尊剛死,二條人影,宛如電掣風馳,飄進靜室。

  來人正是羅刹教主,也就是天殘仙子江少芸所假冒的天慈仙子江少蘋。

  江少芸一進靜室,便幾乎被那一蓬血雨,兜頭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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