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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七


  這時,兩人在打得難角難分之下,倏然互接一掌,各自震退三步。

  龍不凡未再進攻,突然仰天狂笑。

  白衣金面人怒聲問道:「你不再動手,卻如此發笑則甚?」

  語音果極奇怪,尖銳異常,似系故意拿捏,不是本來腔調。

  龍不凡哂然答道:「我以為尊駕藝業之高,真是天上少有,地上難尋,才敢自詡在百招以內,定能勝我。如今……」

  白衣金面人似是看不慣他那副狂態,冷笑一聲,接口說道:「你不要發狂,如今鬥了多少招了?」

  龍不凡應聲答道:「約莫在九十五招左右。」

  白衣金面人語音提高,朗聲叫道:「好,你再接我三招,若能保持不敗,我立將臉上所戴的金色面具取下。」

  龍不凡嘴角一撇,冷笑說道:「慢說三招,便是三十招,三百招,你又其奈我何?」

  白衣金面人不再多言,右掌一揚,極為緩慢地,當胸推出。

  時大千悄然叫道:「宇文兄,你注意對方的掌心部位,並細看它的色澤變化。」

  宇文奇注目看去,只見那白衣金面人一隻瑩白如玉右掌掌心部位,現出一圈錢大金色。

  龍不凡因見對方掌勢,來得不疾,遂以一式拂柳穿花,加以接架。

  但他也知來者不善,善者不來,表面上雖擺出一副毫不在乎的狂傲神情,其實卻在這招拂柳穿花之上,凝足了十二成的內力。

  宇文奇因獲得了時大千的提醒,專門凝神注目,觀看那白衣金面人的掌心色澤變化。

  果然,白衣金面人出掌之時,掌心金色極淡,僅大如錢,但掌到中途,金色突告加深,並擴及整只手掌。

  這時,龍不凡也已覺得不對。

  要想撤招,勢已不及,雙方手掌業告合在一處。

  就在他們雙掌將合未合之際,時大千暗以蟻語傳聲,向宇文奇叫道:「宇文兄請注意,白衣金面人又施展出那種奇異佛門神功,龍不凡一掌必廢。」

  密語方了,白衣金面人與龍不凡兩隻手掌,業已合在一處。

  果然,龍不凡一聲慘哼,身形被震出數步,右掌半垂,用左手托住右臂肘部,顯已受了相當傷損。

  白衣金面人冷笑連聲,哂然叫道:「龍不凡,滋味如何?慢說三十招,三百招,大概你連三招之數的其餘兩招,也不敢再接的了?」

  一面說話,一面緩緩又把右掌揚起。

  龍不凡是又氣又怒,又無可奈何,厲嘯一聲,飄身便起。

  白衣金面人叫道:「你想跑嗎?哪有那麼容易?我要的人兒,你還沒有交出來呢?」

  說話聲中,也自閃身追去。

  時大千以為宇文奇一定隨後追蹤。但見宇文奇只是目注白衣金面人,和龍不凡的疾馳身影,毫無追蹤動作,不禁愕然問道:「宇文兄怎不快追?這兩人身法不俗,再遲就追不上了。」

  宇文奇搖了搖頭,眉峰微聚說道:「追他們則甚?那白衣金面人,又不是司空遠老弟。」

  時大千聞言一怔,目注宇文奇,訝然問道:「宇文兄此話怎講?你從哪一方面看出那白衣金面人,不是司空遠呢?」

  宇文奇道:「我覺得他不夠高,那白衣金面人,至少要比司空遠老弟,矮了五六寸模樣。」

  時大千皺眉說道:「是這樣嗎?他會不會施展縮骨神功?」

  宇文奇搖了搖手,以一種肯定語氣答道:「不會,縮骨神功只宜於偶然施展,若是長期施展,卻將浪費掉多少真氣內力,時兄難道忘了那白衣金面人,已和龍不凡鬥了將近百招嗎?」

  時大千頷首說道:「宇文兄說得有理。」

  宇文奇繼續笑道:「何況那白衣金面人,既身穿寬大白衣,頭戴金色面具,更故意拿捏,變了口音,已足掩飾他本來面目,根本再無施展縮骨神功,改變身形必要。」

  時大千道:「對極,對極……」

  話音未了,他已陷入一片沉思之中。

  宇文奇笑道:「時兄在想些什麼?」

  時大千應聲答道:「我……我覺得前後所見的兩位白衣金面人,似乎身份有異,不是同一人呢!」

  宇文奇道:「時兄是從何看出?莫非救了我的那位白衣金面人,比适才這位,長得高些?」

  時大千苦笑答道:「身材高矮方面,因我未加注意,不敢妄下忖度之語,我是從功力方面著眼。」

  宇文奇詫然問道:「功力方面?是不是先前那位白衣金面人所用掌力,與适才這位,不大一樣?」

  時大各暫時未答宇文奇所問,反向宇文奇問道:「宇文兄法眼高明,據你看來,方才那白衣金面人所用的是什麼掌力?」

  宇文奇略一尋思,目注時大千道:「小弟的看法,與時兄完全相同,那是一種佛門極上神功,不是須彌金剛手,便是大悲神掌。」

  時大千這時才答覆宇文奇适才所問,雙眉一皺,緩緩說道:「前後兩位白衣金面人所用掌力的特徵方面,完全相同,但威勢方面,卻前者遠勝後者。」

  宇文奇聞言,向時大千投過一瞥何以然的探詢眼色。

  時大千道:「宇文兄,據你看來,龍不凡在适才對掌之下,受傷到何種程度?」

  宇文奇不假思索地,應聲揚眉答道:「這情形不難觀察,龍不凡雖受震傷,但傷勢不太嚴重,尚未到時兄所預料的斷掌折骨地步。」

  時大千笑道:「以龍不凡和皮堅兩人來論,是否皮堅的武功火候,深于龍不凡……」

  話方至此,便被宇文奇截斷話頭說道:「這倒並不見得,長江後浪推前浪,一輩新人換舊人。如今的一般年輕人物的姿質成就,實在高得有點出人意料。」

  時大千笑道:「宇文兄話雖不錯,但象皮神功,是皮堅獨門絕藝,我們又曾見他當眾表演,火候確頗老到,則以手臂禁不禁打的強度而論,應該總是皮堅比龍不凡高明一些。」

  宇文奇含笑說道:「倘若僅在這局部論斷,小弟同意時兄所說。」

  時大千道:「既然如此,皮堅凝聚象皮神功禦敵,尚且一掌斷臂,龍不凡尋常對掌,卻未受甚重傷,把這兩件事兒,對比一下,豈非前見白衣金面人的功力威勢,遠遠超越後者?」

  宇文奇皺眉說道:「時兄分析得極為合理。但照你如此說法,竟同時出現了兩個白衣金面人,豈非天大怪事?」

  時大千搖頭苦笑道:「怪異之處,並不在於同時出現了兩個白衣金面人,而在於這兩位白衣金面人,都會須彌金剛手,或大悲神掌。」

  宇文奇也自深為詫異地,伸手微搔鬂角,頷首說道:「時兄說得對,這兩種佛門極上神功,在武林中絕傳甚久,一旦出現,兩兩成雙,確實耐人尋味。」

  時大千笑道:「我們姑且把前一位白衣金面人,假定為司空遠老弟,則後一位白衣金面人是誰?宇文兄可有卓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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