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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三


  兩字才出,法尊大師便臉色沉重地,截斷了龍不凡的話頭,厲聲說道:「賢侄不必多言,我非去鬥鬥那毒心人屠呼延相不可,這宇文奇交給你了。」

  語音才落,人影已騰,化為一縷黑煙,飛向三丈外的那片小小峭壁。

  龍不凡知道法尊大師一來確是心切呼延相前仇,二來也是無法向宇文奇交代,才一舉兩得地,匆匆撒手一走。

  他自然不加阻攔,一面抱拳躬身,諾諾領命,一面卻目注壁上的毒心人屠呼延相,有何動靜?

  呼延相一見法尊大師撲來,又復發出一陣韻味特殊的嘿嘿陰笑叫道:「法尊大師,我們這乾坤二毒,若一動手,百丈內定必滿布毒氛,生物盡絕,還是換個僻靜地方較好,我在前途候教。」

  話完,人影一飄,便在壁上失去蹤跡。

  法尊大師心切前仇,如何肯舍?真氣提處,龍行一式轉化八步登空,便自翻登峭壁,隨後追去。

  宇文奇目送他們的身形杳後,自言自語地,搖頭一歎說道:「一夜之間,連見乾坤二毒,委實眼福不淺,但危險性也大得很呢!」

  龍不凡不理會他的自言自語,只是眼珠微轉,臉上有絲陰毒狠惡笑容,一閃即逝。

  宇文奇自語完畢,才把炯炯目光,轉注龍不凡,揚眉叫道:「龍不凡,你記不記得你的諾言?」

  龍不凡應聲答道:「當然記得,你要我把司空遠交你。」

  宇文奇指著土金剛黃大權的遺屍,點頭說道:「這位土金剛,名符其實地,被我一拳便擊碎了泥裝土塑的金剛之身,賭約已是我嬴,你既記得諾言,是否想像毒彌勒法尊那樣下流地,背諾不踐?」

  龍不凡搖頭說道:「我是羅刹一龍,龍象徵君主之尊,常言道:君無戲言,怎會向你背諾?但……」

  宇文奇道:「但些什麼?你何必吞吞吐吐,有話儘管直說。」

  龍不凡皺眉說道:「我記得我事前便已經說過,司空遠恐怕已……」

  宇文奇知曉他言中之意,接口說道:「不妨,司空遠若是無恙,你給我人,若是業已遭害,你給我屍。」

  龍不凡雙目之中,凶光電閃地,獰笑幾聲,向宇文奇點頭說道:「好,你既願意取得司空遠的屍體,就隨我走吧!」

  語至此微頓,目光一掃手下羅刹群凶,劍眉雙剔,冷冷說道:「我輸了賭約,須踐諾言,如今陪同宇文朋友,去見司空遠遺屍,你們不必隨行,可為曾、余、黃等三位香主,料理後事便了。」

  羅刹群凶一齊躬身領命,龍不凡方把手一伸,陪同宇文奇,向一座高峰走去。

  宇文奇聽他一再聲明司空遠已死,不禁有點懸憂地,向龍不凡發話問道:「龍朋友,司空遠是死在何人手下?」

  龍不凡冷然答道:「我也不知道司空遠是死在何人手下,反正他必遭大劫,絕無僥倖之理。」

  宇文奇見龍不凡如此說法,不禁又生希冀。因知若從正面發問,難獲答覆。

  遂旁敲側擊地,歎息一聲問道:「英華夭折,委實可惜,我那位司空老弟的屍身,現在何在?」

  這樣問話,仿佛業已深信龍不凡說的司空遠慘死無幸之語。

  龍不凡果然得意笑道:「他的屍身,現在觀音十八洞內。」

  「觀音十八洞」五字,把宇文奇聽得眉頭一皺。

  因為,據宇文奇推測,司空遠必是去了觀音十八洞,足見龍不凡最低限度在地點方面,並未謊言。

  龍不凡見他默然不語,滿面悲容,遂狩笑揚眉叫道:「宇文朋友,我有句話兒,不知當不當講?」

  宇文奇道:「有話但講不妨。」

  龍不凡一陣狂笑,軒眉說道:「常言道得好:單絲不成線,獨木不成林。宇文朋友的武功雖好,才智雖佳,但孤身一人,浪蕩江湖,也成不了多大事業。」

  宇文奇會意地笑道:「龍朋友如此說法,莫非是欲我歸降於你,投入羅刹教嗎?」

  龍不凡點頭說道:「宇文朋友不是糊塗人,你應該知道羅刹教實力如何?只要你有歸心,我必在恩師面前,力為保薦。縱無護法之尊,也不失堂主之位。」

  宇文奇搖頭歎道:「不行,我們之間結仇太深……」

  龍不凡不等宇文奇話完,便即「咦」了一聲,向他以兩道詫然眼神,注目問道:「我們之間,有什麼仇?」

  宇文奇欲言又止,向龍不凡看了一眼,方自雙眉微揚,緩緩答道:「往事不談,即以方才而論,便是三條人命。」

  龍不凡哈哈大笑說道:「你說的是曾健、餘非信,和黃大權嗎?常言道:三軍容易得,一將最難求。像那等膿包貨色,慢說殺上三人,便是殺掉十個、百個,我也毫不在乎。」

  宇文奇笑道:「龍朋友年歲輕輕,倒頗有求賢若渴之意。」

  龍不凡雙目中,閃射驕傲光芒,剔眉答道:「我已說過,我是龍,龍既有君臨天下的九五之尊,自然想把舉世英才,收為己用。」

  宇文奇一挑拇指,點頭贊道:「好志氣,龍朋友既然如此求賢若渴,卻為何不勸司空遠一併歸降。」

  話方至此,龍不凡已搖手接道:「不行,他和你不同,他有三點必死之道。」

  宇文奇道:「龍朋友且把司空遠的三點必死之道,說來給我聽聽好嗎?」

  龍不凡頷首說道:「有何不可。第一點必死之道是:他也是龍,我也是龍,有道是天無二日,民無二君。則武林中不容許有兩條龍,豈非天經地義之事?」

  宇文奇苦笑說道:「司空遠是條冤枉龍,因為他那玉面神龍之號,是我隨便替他起的。」

  龍不凡獰笑說道:「什麼冤枉?這就叫作:縱令情屈,命也不屈。」

  宇文奇弄不懂龍不凡為何如此痛恨司空遠,只好慢慢探測地,繼續問道:「第二點呢?」

  龍不凡應聲說道:「司空遠的第二點必死之道是他是年輕英俊人物,我也如此,我和他年貌相當。」

  宇文奇怪叫一聲道:「這理由太以玄妙,年輕也有罪嗎?」

  龍不凡陰森森地笑了一笑,揚目說道:「怎麼沒有?年輕人與老年人,最多只有名利之爭,年輕人和年輕人,則在名利之爭以外,可能還要加上些情愛牽涉。」

  宇文奇哦了一聲,龍不凡繼續笑道:「尤其是年貌相當,更為危險,司空遠縱肯歸降,我也不納,因為有他在旁,我的閨房之樂,必將為之大減。」

  宇文奇看他一眼問道:「你是指宓紅、宓綠……」

  龍不凡搖頭截道:「何止宓紅、宓綠?連羅刹雙鳳也……」

  說至此處,竟硬生生地,截斷話頭,閉口不語。

  宇文奇怎肯放鬆,注目問道:「什麼叫羅刹雙鳳?我只聽說羅刹教主江夫人座下,有羅刹一鳳,怎會突然又多了一隻鳳呢?」

  龍不凡向他看了一看,皺眉問道:「你自己不覺得問話太多,並超出範圍了嗎?」

  宇文奇知道龍不凡相當機警,遂點了點頭,含笑說道:「好,我們且談正題,不涉題外之語。司空遠的第三點必死之道,又是什麼?」

  龍不凡目閃凶芒,厲聲答道:「是他有當世武林中第一年輕高手之名,並在真實武功方面,也略略高我半籌以上。」

  宇文奇點頭歎道:「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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